第三章 山中尋仙跡
卻說這崔灝，循著蘭花一路走去，不知不覺進入一片林中空地。林間的湖水映照著天空和云朵，清風(fēng)拂過四周的水杉樹梢，伴著清脆的鳥鳴，好一處林中幽境。此情此景，讓常年困頓的崔灝心中的濁氣一清，升騰起一絲就此歸隱的想法。
“此處只應(yīng)天上有，俗人如我，竟有緣一窺?！闭f罷放下身后背的書箱，拿出紙筆便想將這眼前美景，收于紙上。突然不遠處飄起了一縷炊煙，似乎在這林中有人居住。崔灝心中疑惑，小山似乎說過，山上沒有人居住，此時的炊煙又是怎么回事。
“崔小公子，莫回頭，跟著炊煙便能回到山間大路上?！贝藭r遠處傳來一老者的聲音。崔灝還想回頭再看，此時手中的毛筆突然變軟，竟是一根稗草，崔灝心中大驚，只得硬著頭皮朝著炊煙飄來的方向奔跑起來。說來也怪，這炊煙一會在左邊一會又在右手邊，崔灝跑了約一炷香的功夫，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仿佛穿過了一層濕冷的水幕，山間的道路突兀的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
此時老者的聲音近在耳邊，“小后生，我瞧你頗有悟性，不如跟著老朽學(xué)習(xí)這陣法之術(shù)如何？”回過頭來便看見一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笑瞇瞇的看著自己。崔灝此時想起跟自己一同上山的伙計連忙詢問：“老神仙，您看見跟我一起上山的那個小廝了嗎？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誤入這林中險地，若是好心載我的小廝......”
“你這后生，人不大，怎得這樣聒噪？”老者眉頭一皺，頗有些不耐煩的樣子，“那小子下山找人來尋你了。小子，你到底意下如何？”
“有幸得到老神仙青眼，在下不勝榮幸，可否留書一封免得家人擔憂?！贝逓尤f分，對著老者一揖到底。“好說，待吾留書一封，你留下家里的地址，自有人向你家中報信?！弊隽T，袍袖一揮，便帶著崔灝來到一座庭院中。
老者哈哈一笑，“小子聽好，老夫乃這鹿鳴山的守山老人，歐陽懿。你是哪方人士，家中還有哪些人？”
崔灝愣了一下，心中疑惑怎么自己從未聽說過有這樣厲害的人物？“歐陽先生在上請受崔灝一拜。崔灝是清河縣崔氏旁支，家中父母俱在，下面還有一弟一妹，因今年科舉不第被族學(xué)里的先生派出來游歷一番，如今有幸得歐陽先生青眼，實乃灝三生有幸。”行完三跪九叩大禮，歐陽先生扶起崔灝，“崔灝，我觀你心性純良，目光清澈，是為正，我門下弟子都從心字，就給你取字心正吧！”
“心正見過師父?！贝逓睦锛颖阌忠卸Y。歐陽懿擺擺手，“不用多禮，你自去后院安頓，無事不得出院。”一陣風(fēng)吹過，崔灝便到了后院一間房子前，啪的一聲，木門應(yīng)聲而開，崔灝看著屋中燃起的一點燈火，咬咬牙，走進了屋子里。
在遠處觀察著他的歐陽老先生見此點點頭，對著樹上蹲著的少年說到：“大牛，去跟桑老爺說一聲，這小子在我老頭子這，出不了岔子。”大牛哎了一聲，朝著遠處的莊園躍去。
崔灝看著房間的擺設(shè)，開心又疑惑。正對著門的就是一張巨大的書桌，墻壁上掛著一幅雪夜獨釣圖，左手的多寶閣上堆滿了書簡，右手邊則是成冊的書卷，書架后一簾之隔便是臥榻，整個房間與其說是客房不如說是一間書房。
對崔灝這樣的書癡，這樣的房間可以說正中他的下懷。立馬從書架上取了一冊書下來，“《大梁地域志》，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崔灝立刻坐到了長桌后，鋪紙磨墨，一邊看，一邊在紙上記著。
中間有仆人送上點心熱湯他都渾然不覺。一抬頭，夜色漸濃，看到擺在小幾上的點心，崔灝更覺得這是仙人洞府了，邊上冒著熱氣的熱湯，更是讓他嘖嘖稱奇，這湯壺下面支著一個小巧的銅爐，里面燃著不易有煙味的上等煤炭。一時間讓崔灝感覺回到了清河的家中。
一轉(zhuǎn)眼崔灝在這一方院子度過了半個月的時間，累了就推開窗子賞賞院中的落花，然后再坐到長桌前寫寫畫畫。到了用膳的時間，菜品早早的就擺放到了小幾上，仆從們的動作都非常輕快迅速，幾乎感受不到。這樣的神仙日子，幾乎讓人樂不思蜀。
這天崔灝看著屋外的棗樹，樹上雪白的棗花早已沒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樹累累的碩果。這一眨眼竟是半月過去了。崔灝想起出發(fā)前父親對自己的囑托：去了鹿鳴山，找到桑家的位置，偷取良種，帶回清河。如今自己待在這一方小院中，別說是桑家了。就是一個姓桑的人也沒遇見。還是要想辦法出去走走。
這天崔灝早早的放下紙筆，就等著送飯的仆從進來。這一日輪到青鳉送吃食，門一推開，就看見崔灝正襟危坐，直直的看向這邊。青鳉一愣，“崔公子，晚膳好了，您現(xiàn)在用嗎？”
“小哥，可否請你轉(zhuǎn)告師父：書架上的書在下已經(jīng)讀的差不多了，想要到院子外面瞧瞧?！贝逓囂降膯柕?。“貴客稍安勿躁，小人這就幫您轉(zhuǎn)告。”青鳉敏銳的察覺到崔灝的視線一直籠罩在自己的身上，淡定的擺好晚膳，行了一禮，倒退著，將門帶上了。
出了院子青鳉立馬將崔灝的請求寫到每日的密信上，招來一只信鴿放飛了出去。歐陽懿正在桑家做客，看到窗前的信鴿，嘆了口氣，“桑大人，看來這崔小子果然有所圖謀。好在今年的良種已經(jīng)讓世子帶去南境了。清河的舊氏族還是不死心，只這個小子，實在是可惜，天分過人，要是走上歧路......”
“歐陽公，您不必如此，莫說這孩子沒有犯下大錯，即便犯錯，也沒有一棒子打死的道理，有您的保舉，將功折罪的機會總是有的?！鄙４笕嗣靼讱W陽先生舍不得這個資質(zhì)絕佳的崔公子，如此寬慰道。
“那感情好，過幾日我就把他帶過來給你看看，真是資質(zhì)絕佳，那日我在林中，略做提醒，他便看破虛妄實在是......”
“喝酒！”
“咱們不醉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