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九
悠長的鐘聲響了九次，老人放下手中的鐘錘，他慢慢打開一袋飼料，數(shù)百只白鴿立馬便被吸引過來，其實在敲鐘之時，形成條件反射的鴿子就已經(jīng)會在老人附近徘徊。
每天早上九點敲響洪鐘九次，宣示著神的威能開始呵護(hù)這片大地，這是老人對神‘九’的信仰，也是他的虔誠，花開花落，緣起緣滅，從他的信仰開始之際，已過了五十載。
在老人被鴿子重重包圍時，一個年輕的修女快步走向了他，“教長，她像以前一樣過來了?！?p> 老人點點頭示意他知道了，渾濁的藍(lán)眸里閃了一絲光彩。
要維持一個教會絕非易事，畢竟老人的信仰很是少見，不少民眾都把他當(dāng)成一個斂財?shù)尿_子，什么神‘九’，也不過打著噱頭招搖撞騙罷了，但是他不在乎，哪怕只有他一個信徒，哪怕教堂這個實體不存在，他對神‘九’的信仰也不會動搖。
阿芙樂爾穿著干凈清新的白色風(fēng)衣，頭戴著一圈編織的草環(huán)，可能是為了入鄉(xiāng)隨俗，也可能是不讓老人反感，她選擇了這種很簡單樸素的打扮。
“早安，尤達(dá)，順便向您的神‘九’問好?！?p> 老人尤達(dá)點點頭，“神‘九’會接受你的善意，阿芙樂爾?！?p> “像往常一樣，我這次帶了900萬，我認(rèn)為你可以用這筆錢考慮修補一下你這教堂的建筑。”
“感謝您的慷慨，但神‘九’并沒有居所，祂不屬于教堂，這筆錢可以幫到許多身處絕境中需要幫助的孩子，踐行祂普愛仁慈的意志，這便是對祂最好的禮物?！?p> 阿芙樂爾溫和地笑了笑，“尤達(dá)教長，我想，至少讓你最右側(cè)的那間房間不再漏雨，你就算不為神‘九’和你自己考慮，也為在這里生活的教徒們考慮考慮？”
老人緩緩點頭，“阿芙樂爾小姐說的在理，雨季在西西斯曼克不算少見，我會抽時間去補好它?！?p> “盡管您是位高序列魔能者，但您也老了，爬上爬下多有危險，正好我和雅各布都來了，我們待會兒幫你處理了?！?p> “您和雅各布都是善良的人，我和孩子們也會幫忙的?！?p> “可善良不是絕對的，你明白吧，尤達(dá)老先生，對一部分人善良就意味著對另一部分站在對立面的人邪惡?！?p> 尤達(dá)已經(jīng)撒干凈了布袋里的飼料，他小心翼翼地把口袋折好揣起來，“阿芙樂爾小姐，你早就不再迷茫，不需要從我這里獲得什么肯定?！?p> “伊凡·尤達(dá)老先生，我很欣賞你，但您的至親想必一定到死之時都還恨著你吧?！?p> “家族姓氏、血緣傳承、親情友情，在我接觸并了解神‘九’之后便已拋棄，這種小愛不能成為我追求大愛的枷鎖?！?p> “您耗盡了巨額家財，救了多少孩子？”
尤達(dá)看向灰蒙蒙的天空發(fā)出慨嘆，“永遠(yuǎn)是進(jìn)行時，我只是做了神‘九’的信徒應(yīng)該做的事而已，并不是為了因為那微不足道的成績而沾沾自喜，每一秒，都還有人在受苦，他們不該如此。”
“您是我見過最務(wù)實的教徒?！毖鸥鞑祭渚穆曇魝鱽怼?p> “雅各布先生，你很年輕，并且充滿著力量，你也可以做很多事，去體會到‘九’的意志?！?p> “老先生不必勸說，我不信什么神‘九’，你有屬于你的虛無的大他者，而我和你一樣又不一樣，我的大他者就在我的身旁，我會用我的一切去捍衛(wèi)阿芙樂爾小姐，踐行她的話語。”
若是在重光其他任何教堂對著一位元老角色說這種話，可能會被立即驅(qū)逐甚至引發(fā)激烈的沖突，但尤達(dá)只是笑笑。
阿芙樂爾露出緩和氣氛的微笑，“我相信雅各布他是沒有惡意的，今天也可以像往常一樣給我們講故事嗎？尤達(dá)老先生?！?p> 尤達(dá)正好看見一位在圍欄里除草翻土的修士，他是戴維，來自涅魯特，那里的礦產(chǎn)和石油資源異常豐富。
“那我就講講我三十二歲那年在涅魯特的見聞吧。”
……
與此同時，麗菲爾加納剛剛結(jié)束了清晨的清潔任務(wù)，看著干凈整潔的院子，他放松地嘆了口氣，接下來沒什么事了，他可以繼續(xù)練習(xí)重光語，雖然他并不想練習(xí)，但是來到阿芙樂爾莊園接近兩個月時間后，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下，他的重光語言已經(jīng)達(dá)到了一個入門的級別，實踐是最好的老師。
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從他身邊經(jīng)過。
“早安，洛莉，請等一等?！?p> 侍女優(yōu)雅地停下了腳步，“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十點，不算早了，有什么事情嗎？麗菲爾加納？”
“看你腳步挺急的，現(xiàn)在你是要去哪里？”
“大小姐和雅各布一早就出去辦事了，我現(xiàn)在要出去采購食物，盡量要趕在他們下午三點回來之前完成這周足額的食物采購?！?p> 看著面無表情的洛莉，聽著她波瀾不驚的話語，麗菲爾加納眼皮直跳！
不知道這是暗示還是陷阱，不過這是好機(jī)會！
“你一個人去采購那么多食物？那多不方便，我和你一起去怎么樣？我多少能幫到你?！?p> “可以，你去換一身合適的衣服，多帶點錢，到時候我們可以分頭行動，我會把采購的清單給你?！?p> 這真是瞌睡來了遞枕頭？
麗菲爾加納直視著女仆的眼睛，“好……”
下午三點五十，阿芙樂爾回到了莊園，洛莉低著頭，像一個做錯事等著被家長懲罰的孩子，似乎是在等她。
“洛莉，你這是在干什么？話說，怎么沒看見麗菲爾呢？”
“我把他放走了，大小姐責(zé)罰。”
“哦？他竟然以這種方式離開了，我倒是有些意外。”
“他走不遠(yuǎn)，需要我去抓他回來嗎？”
阿芙樂爾搖搖頭，“經(jīng)過我們這么多天的接觸，我認(rèn)為他不是個壞孩子，雅各布，洛莉，你們覺得呢？”
“他的精神狀態(tài)偶爾會不穩(wěn)定?！?p> 洛莉?qū)ρ鸥鞑嫉目捶ㄕJ(rèn)可地點點頭。
“重光也需要一些外部力量的沖擊，麗菲爾是個好苗子，希望他能夠經(jīng)得住煅打，”大小姐看向低眉的女仆，“洛莉，你的懲罰就是接下來你得自己一并攬下麗菲爾之前做的活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