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來混,會打就夠了
天剛破曉,安仁心就穿好鞋子下了床,關(guān)緊房門之后,直奔執(zhí)法堂總堂去了。
從山腳沿零零散散的石屋而行,他的腳程很快,跑起來不輸御劍飛行的速度,再加上此次是專心趕路,沒用一個時辰,就已經(jīng)到達了目的地。
放眼觀望,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大學(xué)如鵝毛般紛紛揚揚的落下,偶爾在其中裹挾著點點殘枝斷葉,石質(zhì)臺階兩側(cè)已堆滿積雪,長明燈就靜靜的掛在燈桿上,再向右是三塊巨石壓著木橋的這一端,一葉扁舟泊在干涸的橋下,被擋住了大半燈光,只能看見點兒模糊的黑影。
橋頭與石階間的一小處空地上,停了一輛馬車,拉車的是匹身無雜色的良駒,它在原地輕輕踏著步。
屋檐下的大紅燈籠散發(fā)著明亮的光芒,讓人一眼望去便覺得這是希望所在。
這一幕看著十分浪漫,其實深藏殺機。
執(zhí)法堂總堂所在,也代表了璃水劍宗一部分臉面,自然要做好防范工作。
周圍的船和橋之類的物事都是陣法基石,那輛馬車和天上的大雪則是幻象,此陣名為雪夜來客,聽上去平平無奇,實則包涵了迷人和殺人兩種功效,入此陣中,若是修為不濟,是困是殺就全憑執(zhí)陣人做主了。
安仁心走入陣中,果然一點寒冷的感覺都沒有,還是如外界溫度一樣,他以前只是聽說,這還是第一次親身體驗。
殿中只有一個白胡子老頭飲著小酒,對著一道圍棋殘局苦思冥想。
“長老,在下內(nèi)門弟子安仁心,昨天剛成為外門長老,特來此報道?!?p> “嗯,你去春風(fēng)城做事,具體咋辦自己看去吧?!?p> 老頭頭都不抬,直接從桌子下摸出一本小冊子,甩進了安仁心懷里。
“那在下就告退了?!毖劭磳Ψ矫χ缕?,安仁心拱拱手,退出了大殿,他要準備動身了。
出了綠沙山脈,就是一個不大的鎮(zhèn)子,每日都有從這里往春風(fēng)城去的馬車,他雇用了一個熟悉路況的車夫,準備一番干糧后,就直接動身了。
六月份的太陽下,熱浪隨風(fēng)一陣一陣拍在行人面上,前面一位大叔架著馬,安仁心坐在車棚后面,馬車內(nèi)裝著他們兩人的用水和食物。
璃水劍宗的修士到達二階修為后,源氣就足夠支撐短時間的御器飛行,安仁心雖然戰(zhàn)力高,但是源氣不達標(biāo),再加上此去路途不短,他迫不得已,只能選擇乘坐馬車。
按照他們兩人的速度,可以在明日傍晚到達春風(fēng)城,只需風(fēng)餐露宿一晚便可。
土道上并非只有他們兩人,周圍還有好些行人和馬車,看樣子都是要去春風(fēng)城的,有些運貨的小販們一邊走著還在一邊做生意。
叫賣聲,吆喝聲,嘆息聲,還有蟬鳴和笛聲,各種聲音揉雜在一起,喧鬧、張揚而有活力。
空氣里還有各種味兒。炒板栗、酒味、臭豆腐、汗味……香的臭的都混雜在一起,讓人更加受不了,但他們都是討生活的窮苦百姓,哪里有空在意這些。
坑坑洼洼的土路,嘈雜的環(huán)境,這一切都沒法讓安仁心入定修行,便只能拿著師傅留下的武技認真觀看,希望可以入門,然后直接用自己的屬性點點上去,觀察這次的變化是什么樣。
但是他左看右看,就是沒有一絲思緒,讓他郁悶不已,轉(zhuǎn)眼天黑,也只能停下趕路,準備篝火和晚餐。
把韁繩困在一棵一人環(huán)抱的樹干上,又搬來石頭抵住馬車車輪,那個沉默寡言的車夫便在周圍搜集了一堆干燥的木柴和,從懷中取出火折子點燃了篝火,然后去車上搬下水桶,拿出一口大鍋,加入水,放進稻米干肉,便放在了篝火上。
得益于璃水劍宗的作為,綠沙山脈中的妖獸都被清理干凈了,只有少量的野獸生活在深山中,在山脈外圍基本不會遇見危險,可以給這些在野外過夜的普通人一個安全的環(huán)境。
像是遠一些的偏僻村莊,晚上的村民都會家門緊閉、早早睡下,免得遇上妖邪,白白送了性命。
安仁心很關(guān)心自己的安全問題,雖然不怕妖獸來襲,但這種沒有一點防護的地方,讓他安然入睡,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他就坐在火堆邊上,還是讀著那本武技,偶爾添柴加火。修煉過變異長生訣后,他的身體各方面素質(zhì)都大大提高,在黑夜中視物也如同白晝,對他的閱讀沒有絲毫影響。
不僅是視力好,聽力也不錯,就比如現(xiàn)在后面?zhèn)鱽淼钠瓶章暎捅凰牭们迩宄?p> 不過那道暗器不是奔他而來,而是直指向地上睡著的車夫,他也就沒動,而是想看看這群人要干什么。
看到飛刀射入車夫的喉嚨后,楊兆安感覺拉攏的事大有可為。
剛剛射出的飛刀根本就沒用多少源氣,就是為了試探一下,以安仁心解決修身會的快捷速度來看,只要他想,是可以救下車夫的,而現(xiàn)在他沒出手,意味著事情有機可趁。
“小子不錯,你的行為給你贏得了一次改命的機會?!?p> 楊兆安上來就先開始唬人,他一邊和同僚從暗處走出,一邊繼續(xù)說:“我家少主欣賞你的才華,想要和你交個朋友?!?p> “怎么交?”安仁心的聲音古井無波,他收好武技,轉(zhuǎn)身看向這群鬼鬼祟祟的黑衣人。
“我家少主很有誠意,知道和你競爭長老之位的對手暗中作弊,就特意收了他的性命,給你出一番氣,這是他的符箓,若是你答應(yīng)交朋友,這道符箓就是你的了?!?p> “好,我答應(yīng)了?!?p> 安仁心回答的異常爽快,甚至讓楊兆安覺得自己的威脅好得過了頭,正常情況下,不應(yīng)該是為了保存臉面,先你來我往的推辭幾道,然后再答應(yīng)的嘛。
“這人居然是個十足的貪生怕死之徒?!?p> 楊兆安心中不屑,抬手把符箓?cè)恿诉^去。
安仁心接住符箓,又問道:“那你們需要我這個朋友做些什么呢?!?p> “倒也懂得禮尚往來,你只需抵達春風(fēng)城璃水劍宗分舵,自然會有人去接觸你的?!?p> 安仁心點點頭,臉上露出邪笑,身體猛然前沖,在楊兆安還沒反應(yīng)過來之時,就一掌把他胸膛打得凹陷下去,口中噴血撞在了后面的樹干上,眼看是活不成了,然后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幾人也解決了。
“出來混,會打就夠了,只有實力不濟之人,才會耍陰謀詭計。”
一邊嘟囔著,安仁心一邊摸尸,把他們身上的好東西都留下,免得待會兒被化尸水給化完了。
他心頭喜滋滋的,等吸完這幾道符箓,他就可以把長生訣點上去了,到時候?qū)嵙訌姾贰?p> 這群人是好人啊,不僅給他送物資,還犧牲自己來成全他的修行路。
至于這些人的想法以及后面可能的報復(fù),他一點都不在乎。他又不傻,隨便一推論,都知道自己只要平時小心,根本不會有太大危險。
這群人需要借助他璃水劍宗外門長老的身份,說明是不能和璃水劍宗硬剛的,而他現(xiàn)在就不怎么慫璃水劍宗,自然更加不慫這群人和他們的那啥少主了。
所以相比于后面可能的危險,還是大量的屬性點更香。
與此同時,春風(fēng)城華武街。
“姐,我回來啦!”張二狗剛進家門就嚷嚷起來。
“你餓不餓?桌上給你留了飯?!焙軠厝岬穆曇魪睦镂輦鱽?,張栗子正在里面借著油燈的微光補床單上的破洞。
“不餓,老大今天沒教我們很多東西,就只有踢腿和直拳兩個動作,后面我就去李記幫忙去了,也沒啥太出力氣的活兒,我都感覺我上一餐飯還沒消化完呢?!?p> 張二狗推門而入,看見自己的姐姐正在做事,就想上去幫她的忙。
“去去去,你在這里礙手礙腳的,一個小毛孩子,這些事情你暫時還做不來?!?p> 因為小時候沒吃飽的原因,張栗子沒有發(fā)育好,整個人看上去有點瘦弱,又加上現(xiàn)在每天風(fēng)吹日曬在外面找活干,因此皮膚粗糙發(fā)黃,即使五官端正,也完全稱不上好看。
“小六子呢,我剛回來時,怎么在隔壁沒有看見他人?”張二狗收回手,站到一旁看姐姐做事。他問的是自己的一個好朋友,就住在他家隔壁。
“昨天他們就走了,只是你粗心大意,沒有發(fā)現(xiàn)。小六子就和他爺爺去幫人干活了,是幫一個糖店運貨,這工作還是我給他們介紹的呢。
“當(dāng)時我聽那老板說呀,一去一來十天時間。而且?guī)退麄冏鍪虏粌H有工錢拿,到時候還能送工人一些糖,可惜他們不要女子,不然我就去干了。
“弟弟,你想不想吃糖?”
張栗子絮絮叨叨的,把這些事情一股腦的都說給弟弟聽。
“我才不想吃嘞,那個有什么好吃的。你可千萬不要去做這種事,十天才能回來,我可得擔(dān)心死你?!?p> 張二狗不愿意和姐姐分開。
“你現(xiàn)在還小,我當(dāng)然不可能出去那么久,等你以后長大了,我就可以多去外面找點活干,給你存點錢,讓你找個老婆,再生個大胖小子,為我們張家傳宗接代。”
自從三年前父母死后,張栗子就只有弟弟這一個親人了,所以她很希望弟弟可以好好生活,以后能夠幸福安康。
張二狗畢竟還是個純真的小孩子,聽見姐姐又開始說這些,頓時紅了臉。
“姐,這些還早得很呢,我不要你幫我存錢。等我長大了,我就賺很多很多錢,然后建一個漂亮的大房子,幫你娶男人,咱們一群人每天都可以吃肉,夏天可以吃西瓜,冬天可以烤火爐?!?p> 張二狗也開始說起自己的愿望,這個愿望很直白,很樸素,他對自己有信心,覺得一定能做到。
兩人聊著天,暢想未來模樣,一副溫馨畫面,誰都沒有注意到,在張二狗的肩上,一個小小的黑色嬰兒腦袋露出來,伸出舌頭在他脖子上不停舔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