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美人落懷
外間的熱鬧,驟然和許慶無關(guān)了。
只剩下幾顆紅燭,一床新歡。
以及那大紅的幔子從房梁,從帷賬頂上垂落而下,又襯著斜坐在床沿上的小娘子,有種說不出來的溫馨,曖昧意味。
要說先前許慶不愿去接親,是發(fā)自肺腑,糾結(jié)萬分,那么眼下,看到一身喜服,滿身馨香的小娘子,可又另當(dāng)別論了。
他已做好了心理建設(shè),有種既來之,則安之,事已既成,則也無需更改之意。
眼下,
許慶坐在紅床前圈椅里,看了眼桌臺上放置的紅燭和合巹酒,又看了眼斜倚床頭,似有些疲憊的“孫家小娘子”,臉上浮現(xiàn)出笑意。
既已認(rèn)了這們親事,許慶心底下倒是放松了許多,只是對于婚禮的儀規(guī)他知之甚少,算是頭一回,也不知道是個什么章程,便試探著笑言道,“孫家娘子?“
在許慶以為,這年頭的小娘子,多數(shù)應(yīng)該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束之高閣,多是受了儒教的荼毒。
怎么可能似“孫家娘子“這般,不用男方接親,自己便乘著轎子而來?
以她這性子,該是豪放多過矜持才對。
可是許慶這般一問,那本是武人之后,本該豪放的“孫家娘子“卻突兀有些扭捏起來,而后便是一聲嚶嚀。
這讓對“孫家娘子“——也就是現(xiàn)在自己的新婦,有著幾分另眼相待的許慶,突然就覺得好笑起來。
“她,不過十三、四歲,到底還是個小丫頭?!霸S慶暗暗往前湊了湊,卻不意發(fā)覺,那”孫家娘子“披著的蓋頭低下,傳來低低的嗚咽。
甚至那蓋頭上面,似已有些被淚水濡濕。
這不免讓許慶一怔,立刻說道,“我就覺得事有蹊蹺,這倒不是豪放或矜持了,如果你是被人強(qiáng)逼,你就點(diǎn)點(diǎn)頭?“
嚶嚶嚶!
許慶這話才落下,就見著“孫家娘子“嗚咽聲更甚,而后不知是她情緒激動也好,或有其他情形也罷,一頭便要往床前栽倒。
見此情況,許慶扶額一嘆,笑道,“這算是怎么回事,難道孫家娘子,本也是不愿意的么?“他話聲落下,已往前搶了兩步,把正要栽倒的小娘子攬?jiān)诹藨阎小?p> 此刻,似有拂風(fēng)吹過,那紅綢子做成的蓋頭,也在一蕩一托間滑落,在許慶面前,露出一張絕美而驚艷的臉來。
那張臉該如何形容呢?
似滿月,又似勾月,潔白純粹,不著塵埃,讓人見了,不免心下的污濁也要被滌蕩,被清洗,不著一塵。
“這是孫家娘子?“許慶啞然,又有些疑惑。
他先前融合了倒霉鬼“許慶“的記憶,對孫家娘子不是沒有印象,可斷然不是眼前女子的形狀。
孫家娘子雖美,可比之現(xiàn)在自己懷中的女子,又差了不止一籌了。
而更讓許慶為之驚?的是,自己懷中的女了,好似已不知為何昏睡了過去,只有鼻尖的氣息吹動零落而下的秀發(fā),似落葉拂風(fēng)而舞。
可她滿臉上,都是淚痕。
多么……讓人憐愛的一個女子?
許慶心底下頓生憐愛之意,以他的聰明智慧更是知道,不管眼前的小娘子是不是孫家娘子,那么這個婚事,其中必有蹊蹺了。
這事兒,就有些說不通。
如果眼前的女子是孫家娘子,那么以她的豪放性子,又怎么會是滿臉的淚痕,一臉的愁容,甚至還有些惶恐?
可奈何,“孫家娘子“現(xiàn)在昏睡不醒,任是許慶想要了解詳情,也要忍著耐心等她醒來才好,他有心走出房門探究,但一想許嬸和四位族長樣子,便又立刻做罷。
把懷中昏睡的女子放在婚床,許慶看她安然而睡的樣子,又托著腮坐在床頭,看她如嬰孩般似緊張,似委屈,心里又頓生疑慮。
許慶的這個疑慮,不過是一種恬淡的心意,和他才穿越到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有諸多不解有關(guān)。
可賈府田莊里,眼見著天色已暗了下來,卻不見賈元春身影的賈家眾人,則不止是疑慮了,而是擔(dān)憂。
他們早已得到消息,說是賈元春得到皇帝陛下恩寵,可以回莊半日與家人團(tuán)聚,卻望眼欲穿仍未見人來。
王熙鳳素來最會察言觀色,也最會討老太君歡心,一瞧這個情形,便不語先笑道,“老祖宗,簡在帝心,既然陛下已派了人來說了,斷然沒有反悔之理,許被其他事情耽擱了,也說不定?!?p> 史老太君知道王熙鳳只是寬慰,又見著眾人臉上都是憂慮顏色,便也失笑道,“鳳丫頭,就你長了一張好嘴。
這個道理,我原是不知道的么?“
她笑道,“鳳丫頭,你剛才說的對,既然陛下已許了諾,就斷然不會無的放矢,我看……還是讓人前去迎迎,不要錯過了才好?!?p> 王熙鳳笑回道,“老祖宗,這等事情,那還有勞你煩心,我呀,早已讓賴大帶了幾個小廝前去相迎,想來也快要回來了?!?p> 才說罷,王熙鳳就給平兒使了個眼色。
平兒也道,“是啊老祖宗,賴大已去了多半個時辰了,我看吶,不如讓人掌燈,備膳,如果元春姑娘來了,沒準(zhǔn)想吃些家里的味道?!?p> “你呀,“史老太君聽了平兒的話后稍安,點(diǎn)頭朝著王熙鳳笑道,”多虧你是個女兒身,卻有八個心眼子,沾了毛,你可不就是個猴兒?“
史老太君寬心,臉上有了笑顏,整個莊子里的人,心底下也不免一松。
又有人吩咐了下去,沒一刻,莊子里的燈火就燃了起來,燈火通明,一派煊赫,那莊子里后廚,也同時忙碌了起來。
也卻在這時,那賴大已帶了小廝,匆匆的趕回了田莊。
他落下馬來,就往莊子外院跑去,一邊跑一說說道,“鴛鴦姑娘,不好了,生了大事了,快,快去稟告老祖宗?!?p> 賴大是西府里的大管家,也是府里的家生子,平素里還算得力,鮮少見到他如此慌張模樣,倒讓鴛鴦姑娘一怔,抱怨道,
“賴管家,慌慌張張成何體統(tǒng),到底生了什么事情,可莫要驚嚇到老祖宗,到時候,你難免要吃些掛落?!?p> 賴大喘允了氣,也不在意鴛鴦姑娘的抱怨,說道,“我才到半道,已聽說,我家小姐,她……她被賊人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