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三點,我起床小解的時候,我的室友們也才剛睡下不久。
為了不驚擾到她們,除了下床的時候,以極其緩慢和輕柔的力度以外,我連呼吸都不敢用正常的力度。
像做賊一樣,花了好長時間,才走進(jìn)廁所。完事以后,用盆子懟在水龍頭下,把水開到最小,以關(guān)著門都聽不到的流水聲,接水沖了廁所。
我不敢用水箱里的水,生怕沖水聲讓室友不滿。
盡管她們可以游戲到半夜,盡管她們起夜的時候旁若無人的發(fā)出響聲,可我就是沒有勇氣去爭取權(quán)益。
然而就當(dāng)我要上床睡覺的時候,她們?nèi)齻€人突然像來了興致一樣,一起探出頭,對我發(fā)問。
“你關(guān)廁所門的時候可以輕一點嗎?”
“你尿尿的時候,為什么會有聲音???”
“真不知道你在農(nóng)村的生活是什么樣的,你們農(nóng)村人都這么響嗎?”
之前遇到這樣的情況,我大概率都是道歉,解釋,然后一個人忍氣吞聲的在她們的嘲笑聲中,默默的睡去。
在原生家庭的影響下,我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誰也不敢得罪的習(xí)慣,所以我總是會忍,甚至認(rèn)為真的就是我的錯。
可春桃的話,突然間在我腦子里回響起來,很多時候,我又何錯之有?
心底里頓時升騰起從未有過的勇氣,我在寢室中央站直了身體,用從未有過的洪亮聲音開啟回?fù)簟?p> “我已經(jīng)很輕了,你們要的輕是怎樣,能示范一下嗎?給個標(biāo)準(zhǔn),我看看你們能輕到什么程度?!?p> “你們城里人又怎樣,覺得自己尿尿的時候很文雅嗎,要不要我下回錄個音對比一下?或者你來示范一下,你尿的有多輕?”
“我們農(nóng)村人做什么都擲地有聲,畢竟養(yǎng)活14億人口是大事,沒功夫故作風(fēng)雅。”
一口氣說完所有的話,她們?nèi)吭诤诎道锴臒o聲息了。
回到床上躺好,我突然激動的流眼淚了,原來不怕得罪人,是這么爽的一件事。
其實我也擔(dān)心,往后該如何再去跟她們相處呢。
早上醒來,我看著一片狼藉的寢室地面,本想著拿起掃把打掃,這也是一年多來,我一個人默默做的事情。
當(dāng)我掂起掃帚的那一刻,我又放下了,我的人生不能再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度過了。
拿起書包,我轉(zhuǎn)身出了寢室,難得的去食堂悠閑的吃了早餐,不緊不慢的去教室占到了靠前的位置,還幫春桃也把位置占好了。
等春桃落坐后,我把自己晚上的戰(zhàn)斗和早上覺醒跟她講了,但還是告訴了她我的擔(dān)憂。
“這回我真的是不管不顧的戳到底了,她們要是生氣了怎么辦?”
春桃特別不解的看了看我,說到:“你忍讓她們,你把寢室衛(wèi)生一個人包圓了,她們就不生你氣嗎?既然翻臉了,就索性磕到底,你的底線就是她們要臉的程度?!?p> 有春桃在我身邊,我再一次鼓足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我的擔(dān)心是對的,課間十分鐘的時候,寢室室友突然把我圍在了位置上。
“嚴(yán)琳,你早上起來為什么不打掃衛(wèi)生就走了!”
“是啊,今天要衛(wèi)生檢查,我們?yōu)榱烁阈l(wèi)生,差點遲到了!”
“你真的好自私哦!”
我先是一愣,春桃呼啦一下站起來,準(zhǔn)備跟她們理論。
我怕春桃卷進(jìn)我的寢室紛爭里,也想真正的做回自己,于是一把拉住春桃,站起來大聲的說到:
“我們一個寢室住了一年多,所有的衛(wèi)生都是我處理,連你們的桌子都是我擦,一個早上不打掃,就讓你們?nèi)绱伺d師動眾了?”
她們?nèi)层蹲×耍覐膩頉]有用如此強(qiáng)硬的語氣和她們講過話。
“寢室衛(wèi)生誰有空就誰打掃嘛,大家一個寢室的何必分那么清楚!”
“可總不能一年又一年的都是我有空啊,我看還是排個值日表吧,大家一起分擔(dān)?!?p>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自私?!?p> “對不起,你們不自私,你們打掃好了,我干了一年了。還有你們水壺都是我拎回去的,以后請自便?!?p> “你是要跟我們決裂嗎?”
“你們有什么值得我不決裂的嗎?憑什么我要什么都慣著你們?我又不是你們的爹媽!”
平日里受的委屈此刻慢慢浮上心頭,我氣的渾身發(fā)抖。
眼見要上課了,教室里的同學(xué)們紛紛開始勸解我們,把劍拔弩張的她們拉回座位。
和室友的正面沖突,極速喚醒了我內(nèi)心對自我關(guān)注的渴望。
在靈魂深處,我不是個懦弱的人,甚至比很多人都堅強(qiáng)。
但是在父母那種無視和盤剝的環(huán)境里,在女孩子生來就被視為物品的氛圍里,為了安靜的活下去,我又變得非常不敢與任何人有矛盾,表達(dá)自我,關(guān)注自我的意識,在特別長的時間里被壓制住了。
在教室里把話扯開了,我索性也不懼怕往后的事情了,要怎樣就怎樣吧。
你們有不停表達(dá)自我需求的權(quán)力,我也有,況且被尊重和平等的需求,是作為一個人最基本的需求,我沒什么錯。
下課了,回寢室的路上,春桃有些擔(dān)憂的問我:“待會你回去了,她們?yōu)殡y你的話,你千萬不要退縮啊,我怕你寡不敵,你又不讓我參與?!?p> 看著天,深呼吸一口,我特別堅定的對春桃說:“我想過了,今天不過是要面對的和我非親非故的室友而已,也許畢業(yè)了,我們都不會聯(lián)系。
如果在這樣的關(guān)系里,我都不敢為自己爭取,未來我家里會帶給我盤剝和欺辱,我可能就更不敢去抗?fàn)幜耍乙獜暮屯馊说目範(fàn)幾銎穑屪约鹤兊糜杏職夂筒还降氖抡f不!”
說話間,我們到了寢室樓下,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了一聲加油,我們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寢室。
和我預(yù)想的結(jié)果差不多,三個人直挺挺坐在那里等我回去,像是要和我理論。
可當(dāng)我進(jìn)寢室的時候,她們臉上突然露出有些善意底色的笑。
“嚴(yán)琳,我們?nèi)齻€午飯時間想了想,確實很多事對你過分,我們畢竟是一個寢室的,給你道個歉,咱們以后這事就翻篇行不行?!?p> 寢室發(fā)言代表的一席話,我內(nèi)心特別想說“行!”
但腦子里都是理智在說:“把事理清楚,不要稀里糊涂的又做爛好人!”
“翻篇可以,但要說怎么翻?衛(wèi)生大家值日,還是我繼續(xù)一個人?上廁所正常的水聲和關(guān)門聲,我能否跟你們一樣不受責(zé)難?你們的水壺是自己去拿還依然要我一個人全部提回來?你們晚上泡完面的碗,是不是又要打著室友的旗號讓我洗?這些事,我們說清楚,翻篇也容易?!?p> 她們?nèi)齻€人啞口無言的看著我,沉默良久,起頭的室友說:“我們以為你就是個特別好的人,沒想到你事事都這么小肚雞腸,你不愿意原諒我們就算了,何必把這些生活中的小事都記在心里?”
室友的話,像極了我的父母常說的話。
他們給弟弟們買了新衣服的時候,他們把好吃的悄悄給了弟弟們的時候,他們把家里所有資源都給弟弟們的時候,他們特別不公平的剝奪我童年的時候,都會說這些小事我不應(yīng)該小肚雞腸的去在乎。
當(dāng)我有時候認(rèn)真跟他們生生氣的時候,他們一樣會說我不懂事,說我不理解,說既然這樣就算了之類的話。
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件事,父母看我角度,其實和室友沒有任何不同,我不過是可以被剝削的那個人而已,因為我會忍,會讓,會滿足他們的要求。
我心里又一次的感受到冰雹落下的痛與涼,血脈親情的無恥與冷漠,比起室友的帶給我的傷害更大。
我嘆了口說:“我不是要跟你們計較什么,我只是不能讓我人生,永遠(yuǎn)處于被剝削和欺辱的狀態(tài)。”
說完,我轉(zhuǎn)身出了宿舍,徑直去教室占位置,等待上課。
也許她們一定不明白我在說什么,甚至?xí)治野言捳f的太嚴(yán)重了,還會送我一個“敏感”的判詞。
這些都無所謂了,這個世界上,連父母都不會主動給與我尊嚴(yán)和溫暖,甚至起碼的公司都難以做到,別人又怎會給我這些東西呢。
可抗?fàn)幨遣豢梢苑艞壍?,我必須堅持下去?p> 從笨拙的矛盾沖突開始,一點一點建立起全新的我,有底線,有自尊,有原則的我。
必須從原生家庭的魔咒里爬出來,讓我這一生不再能輕易的被人左右和踐踏。
寢室室友與我有過數(shù)次談判式的道歉,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人是可以任性到去逼迫別人原諒自己的。
從心底來說,我特別羨慕室友們那種唯我獨尊的性格,好像所有人,所有事都是要為她們服務(wù)才對。
她們會抱怨誰的衣服比她們漂亮了,諷刺誰的男友不夠帥了,嘲笑誰的個子不夠高了,嫌棄誰寫的字不夠好了,好像她們是這個世界的標(biāo)準(zhǔn)所在。
她們也會炫耀自己四五百的化妝品,一兩千的鞋子,奧地利的水晶,西班牙的牛仔褲,無所不在的優(yōu)越感,好像她們就是世界不可忽視的名媛。
而我,活的大氣都不敢長出一口,有時候覺得,如果我沒了,應(yīng)該是悄無聲息的吧,誰會記得,誰會想念。
因為我的堅持,每一次的談判都不歡而散,每一次的主題大概都是“我們已經(jīng)道歉了,你為什么不能像從前一樣?”
像從前一樣,那是我所不愿的生活,也是不愿去做的自己。
我的從前不是僅僅在這個寢室的從前,還有我快二十年的成長中經(jīng)歷的從前。
我要反抗的不是她們帶給我的不愉快,而是往后或許也難逃掉的人生。
她們不懂,我也不必說,我想做好我自己的事就行可以了,任由她們?nèi)グl(fā)散吧,畢了業(yè),她們還與我有何干,我不能丟了我自己。
在我無法撼動的堅持下,她們開始不得不自己洗自己的碗,自己提自己的水壺,特殊日子里的褲子也可以挪到正常時期洗了。
有了這些改變,我的生活變得輕松不少。我的心理也逐漸開始坦然接受這樣改變,本就應(yīng)該是這樣去生活。
心生不滿的室友們,開始采取一些無聊的對抗。
比如在寢室過生日,專門等到我回寢室,然后開始有說有笑的唱歌,切蛋糕,不會叫上我。
買好燒烤,等我回到寢室的時候,才開始大快朵頤,然后一副無視我的樣子。
買四個甜甜圈,三個人一人一個,多余的那個故意很大聲的送給隔壁的某某。
她們像任性的孩子,得不到糖果,就故意和父母生氣一般,好像這樣,我就能如她們所愿,回到從前。
看著她們幼稚的對抗,我是真的滿心羨慕,也許有的姑娘,就是一輩子不會感受人生的悲涼,才會在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上,用盡她們所謂的心機(jī),天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我屈服。
考完四級以后,春桃寢室的一個室友搬走了,我沒有任何猶豫的跟學(xué)校申請了寢室調(diào)換,順利的入住春桃的寢室,這讓我們都十分開心。
搬寢室的那天,她們?nèi)齻€都在,看著我和春桃?guī)е鴰讉€朋友們打包我的東西,她們一臉震驚。
“嚴(yán)琳,你搬寢室為什么不跟我們商量?”
“用得著嗎?”我冷冷的說到。
“我們大家住了快兩年了,你說走就走,別人會怎么看我們?”
“我掏不起30塊錢看電影,整個女生寢室都知道了,你們出去嘲笑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別人會怎么看我呢?!?p> “嚴(yán)琳,我們沒想到你是這種斤斤計較的人!”
“所以我搬走,換一個不和你們斤斤計較的人人進(jìn)來,豈不是皆大歡喜?”
“嚴(yán)琳,你現(xiàn)在變得我們都不認(rèn)識了!”
“你們認(rèn)識的嚴(yán)琳就是那個膽小怕事,忍氣吞聲,啥事都幫你們干完的那個嘛。對不起,她死了,你們看到的是一個人嶄新的嚴(yán)琳,一個有尊嚴(yán)和底線的嚴(yán)琳?!?p> 東西不多,很快收拾好了,三個驕傲的小公主,沒有往日在我跟前的跋扈與囂張,有的只是不知所措的慌張。
大概,她們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日子里,突然有要不到的東西,這樣的挫敗感讓她們第一次感受到人間真實吧。
在她們的沉默目送中,我們一行人扛著我的所有家當(dāng),歡天喜地的去了新的寢室。
春桃的寢室在另外一棟樓里,那里除了春桃以外的室友們,都在樓下迎接我,就像迎接大一新生一樣。
我的大學(xué)生活,從我換寢室開始,有了不一樣的氣息。
這也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與在周遭環(huán)境的抗?fàn)幹校辛藢儆谖易约旱膭倮伞?p> 春桃說,我換了寢室以后,像變了一個人。
我問她,覺得我哪里變了。
她想了想說:“不是外在的,是內(nèi)在的,我感覺你變得舒展了許多,尤其是性格,你應(yīng)該是一個特別外向的人,以前你很壓制自己,總是怕得罪人,現(xiàn)在你很隨性,沒有半點畏畏縮縮的感覺了?!?p> 她頓了頓,又說:“總之,以前看到你,感覺總有一坨愁云密布,而現(xiàn)在看到你,就有陽光的味道?!?p> 我不太明白,一個人有陽光的味道是什么樣子,可我特別贊同春桃說我“變得舒展了”。
于我而言,不僅僅是努力不再看別人臉色行事了,反應(yīng)在身體上的變化,就是感覺呼吸都順暢了。
大概,脫了籠子的鳥兒,在天空中自由飛翔的時候,也是這種感覺吧。
春桃和我身量差不多,她突發(fā)奇想的給了我?guī)讞l裙子。
“琳琳,我感覺你穿裙子一定特別好看,你不要把自己老是打扮的那么死板?!?p> “我也想打扮啊,奈何錢包不允許,等我工作了,一定打扮的妖妖艷艷的。”
“裙子又不貴,我裙子太多了,我給你幾條,你穿上絕對漂亮?!?p> 春桃不由分說的給我穿上她送我的裙子,還把一雙坡跟涼鞋給我套在腳上。
她把我的頭發(fā)給我高高的挽起,在頭頂扎出一顆碩大的丸子,又用她的頭花給我固定好頭發(fā)。
“你瞧瞧,你都不用化妝,這簡單的一收拾,真的是漂亮啊?!?p> 我呆呆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敢相信那是我,一掃灰頭土臉的樣子,一個全新的自己,一個自己都不敢確認(rèn)的自己。
原來我會是這樣的我啊。
春桃的衣服特別多,雖然我們很少聊起她的家世,對于春桃的全部,我只知眼前的她,可眼前的她就是一個家境不錯的姑娘。
但她和我原來寢室姑娘們有著很大不同。
她不會頤指氣使的要求別人如何對自己,自己的事情一定要自己搞定。
很會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去思考問題,但卻對自己原則分毫不讓,就事論事,從不以事對人。
她朋友很多,但并非個個都是出身富裕之家??墒敲恳粋€朋友都散發(fā)著一種特別吸引我的魅力,那是教養(yǎng)滋潤出的孩子,自帶的一種光芒。
“我不能老穿你的衣服,算了,我下個月拿到家教的工資,你陪我去買幾件衣服吧?!?p> 并不是在春桃面前,我還要去堅持自尊,只是覺得,快兩年的大學(xué)生活,春桃?guī)臀业膶嵲谔嗔恕?p> “你別嫌棄我的衣服啊,我也就穿了一兩次,覺得不合適才放起來的,你穿比我穿合適多了,不如先將就著,把省下來的錢,多買點好吃的,你太瘦了!”
春桃總是這樣,三言兩語,就把我說服。
拮據(jù)的經(jīng)濟(jì)狀況,我確實不敢每頓飯都吃飽,花出去的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xì)算才會安心。
于是,二十多年來,我第一次在夏天穿上裙子,春桃把那雙漂亮的坡跟鞋送給了我。
其實,那雙鞋就是她買給我的。
她讓我?guī)退囆?,買回來又很久不穿,后來借著給我打扮的機(jī)會,把它送給我。
要怎么感謝春桃呢?大概如她說“好好活出你自己!”這就是最好的感謝了吧。
下了課,春桃?guī)е虬缫恍碌奈?,專門往人堆里走,以前我總是拉著她往人少的地方走。
雖然還是不喜歡在校園里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穿梭,可是想到自己正在打破原來的自己,便也壯著膽子挺起腰桿,驕傲的走起來。
到了食堂,我和春桃打好飯,找到空位置坐下后,她神秘兮兮的跟我說:“今天,你一進(jìn)教室,我發(fā)現(xiàn)很多同學(xué)看你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不就是以前土不啦嘰的一個人,現(xiàn)在突然打扮的好看點了唄,新鮮。”
“這到也是個原因,我在路上也觀察了,男生們回頭看你的頻率也不低?!?p> 我一口湯嗆到氣管里,頓時咳的不行了。
“不是,你費勁的打扮我,完了聽這語氣,就跟個老鴇子要推姑娘火坑里了一樣?!?p> 她一副嫌棄我話粗的表情,但卻語重心長的跟我說:“難道,你就不打算談個戀愛啥的?”
我搖搖頭回到:“算了,戀愛不適合我,我也跟你講過,我那還沒開始就結(jié)束的初戀,算了,多么勇敢的男孩才能拯救我啊?!?p> “那你也不能單著啊,孤零零的,多沒意思?!?p> “嗨,我不是還有你嗎?大學(xué)有你,畢業(yè)了就有同事,還有你,不就行了?!?p> 她突然特別認(rèn)真的跟我說到:“琳琳,我以后陪你的時間就會少了?!?p> “咋了,你要搬回家住???可也不方便啊,你家離學(xué)校還是有那么遠(yuǎn)的。”
春桃的家就在本市,我也聽她說過,在市區(qū)某個地方,離學(xué)校還是有三十公里左右。
“不是,琳琳,我談戀愛了!”
我一口湯又嗆氣管里了,差點沒把肺咳出來。
“不是,你跟誰啊,我看你也沒同意個誰啊?!?p> “韓俊,你叫他小老虎那個啊?!?p> “那個胖墩啊,你倆不是一見面就掐架嗎?還好上了啊,不打不相識??!”
小老虎韓俊,另外一個大學(xué)物理系的男生,我們是兩個學(xué)校的青年志愿者協(xié)會一起搞活動的時候認(rèn)識的。
因為韓俊胖乎乎的,又長著兩顆虎牙,所以我就給他起了個外號叫小老虎。
他倆真的是太愛掐架了,周末偶爾大家約著一起玩,他們從見面掐到聚會結(jié)束,我就一直當(dāng)勸架的,后來我索性拉著春桃不要跟小老虎見面了。
實在是想不到,他們是怎么好上的。
我好不容易把咳嗽止住,然后像個要斷氣的老太太一樣,磕磕巴巴的問她。
“你們,你們,咋回事,偷偷摸摸就好了,是干架干上癮了,要一輩子鎖死在一嗎?”
春桃面露羞澀的,嬌嗔的照著我的肩膀錘了兩下:“你現(xiàn)在不得了啊,越來越伶牙俐齒了。我跟你說吧,這簡直是天意!”
小老虎喜歡上春桃好久了,然后回家和父母說了,父母趕忙通過工作關(guān)系打探春桃情況。
一了解才發(fā)現(xiàn),春桃的爸爸和小老虎的爸爸,竟然是多年前的戰(zhàn)友,不過由于各自工作原因,聯(lián)系的少了,孩子們狀況交流不多。
這下兩家大人們激動了,都說就怕孩子不懂事,在學(xué)校亂談戀愛,正擔(dān)著心呢,這下可算是放心了。
于是兩家大人以戰(zhàn)友團(tuán)聚為由,把他們倆拉在一起聚會,明里暗里的要兩個孩子在一起。
有了家長的支持,兩個人水到渠成的成了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