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京營節(jié)度使,朝廷從二品實職的高官,府里的管家外出公干,一點排場都沒有,這可能嗎?
好吧,就算是他們低調(diào)不講排場,可管家親自趕車出門,一個人都不帶,怎么看都覺得有問題。
別不拿管家當回事!
管家手底下至少也管著幾十號人呢,又不是啥偷偷摸摸的事,能一個人也不帶?
送張請?zhí)眩€是在張安未回來之前,有必要讓管家親自去送么?
難道王家的下人都沒空啦?
他家就差那么點時間,不能等張安回府再來送請?zhí)?p> 如此多的問題,如何不讓張安感覺其中有古怪呢?
等等,這點事張安都能想明白,那王子騰的回信上為何對此只字不提呢?
“寶丫頭,你說,王子騰是不是故意偏袒他的人,還是說他本身就想坑我?”
薛寶釵自然也知曉這些問題,然而她卻不好回答。
甭管怎么說,王子騰都是她舅舅,要是她站在張安的角度說話,這個,萬一哪天有人進讒言,說她薛寶釵連自家舅舅都能隨意拋棄,改明兒背叛張安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可要是她幫王子騰說話吧,張安又會如何想呢?
好啊,你都進了府,也答應(yīng)做我張安的妾,怎么心里還向著娘家人?
不知道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這個道理么?
咋滴,你這是忍辱負重,來我府上給你家做間諜的?
左右為難,薛寶釵也只能閉嘴不言。
張安也沒真要薛寶釵回答不可,他只是順口那么一問。
“老爺,王子騰王大人在府外求見?!逼絻和蝗换貋碚f道。
“平兒,怎么是你來通傳?”
哦,想起來了。
是他不許院里留太多人,粗使婆子什么的一天打掃一回衛(wèi)生就走人,院里算是他也才三個人,可不是沒人通傳么。
堂堂大將軍府的內(nèi)管家,張安的體己人,平兒不僅要忙活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還要給他親自當暖床丫鬟,連通傳這事兒都給包攬了,用人也不是這般用法啊。
張安又急忙說道:“哎呦,都是我的錯,大材小用了。
這樣吧,平兒回頭給一號院安排兩個小丫鬟,年紀小點,正好啥也干不了,當個傳令兵,跑跑腿就成?!?p> 平兒想了想說道:“老爺,奴婢記下了,一定盡快安排?!?p> 剛巧她還發(fā)愁,怎么應(yīng)付璉二奶奶的請托呢,這不就是個機會么。
王熙鳳今兒個在來信中多有敘舊之言,請平兒看在往昔的姐妹情分上,多向張安說說她的好話,要是有啥需要她幫襯的地方,讓平兒盡管開口。
這種事吧,平兒還真沒法拒絕,但卻又很為難,所以,準備跟張安坦誠相告。
當然了,眼下老爺有正事要忙,還是等晚上再說吧。
張安沒想到王子騰居然在家坐不住,這就找上門來了。
莫不是見他不愿意赴宴,所以才直接上門?
嘿,張安還真想知道王子騰骨子里到底在算計什么。
“嗯,請王大人去五號院就坐,吩咐人上茶,我等會兒就過去?!?p> “是,老爺?!?p> 張安回過頭來問道:“寶丫頭,依你所見,王子騰突然來訪,有何目的?”
薛寶釵心說,你這是把我當成萬事通啦,什么都能知曉!
“老爺,奴家以為,王大人應(yīng)該是借著來向您解釋的機會,給您賠不是,順便看看您是否愿意與之相交?!?p> 也不知這猜測是否正確,要是猜錯了,老爺會不會失望?
真是愁人呢。
張安心說我也這樣認為,很好,起碼智商不是太差,跟寶丫頭一個級別的。
“寶丫頭,等會兒你也去五號院,我讓彩霞帶你去隔間躲著,你好好聽聽,回頭給我分析分析?!?p> 薛寶釵眼前一亮,應(yīng)聲道:“多謝老爺,奴家一定盡力而為。”
這可不是謙虛的時候,甭管能否分析出來,只要有機會,就必須得上。
張安看了看自己的休閑打扮,很是不開心地說道:“哎,又要換衣服。”
古代就是麻煩,見個客,還得要換身見客的服裝,不然就是失禮行為,會被人笑話。
哪像現(xiàn)代啊,只要不全光著,基本沒人計較這個。
“彩霞,給我拿身見客的行頭出來,我進屋換上?!?p> “是,老爺?!?p> 薛寶釵羞不可耐地悶頭往外走。
人家要換衣裳,她一個黃花閨女,總不能這會兒還留下不是。
就算想留,那也得等及笄了再說嘛。
張安也沒多耽擱,換了衣衫,披了件遮風的斗篷,然后就前往五號院。
“王大人,少見啊,不知今日蒞臨寒舍,有何貴干???”
王子騰果然長得一張類似岳不群的臉,看起來很偉光正那種,給人一種這人可值得信賴的感覺。
“張指揮,冒昧來訪,還請多多包涵?!?p> “只是,鄙人有不得不來的理由。”
嗯,雖說對方一臉嚴肅,也沒給個笑臉啥的,但看在來者是客的份上,張安也不好一點禮數(shù)都不講。
“王大人,別客氣,請坐,喝茶。”
“咱們慢慢說,不著急?!?p> 王子騰知曉張安泥腿子出身,禮數(shù)上有所欠缺也沒在意。
當然了,就算他在意,恐怕也沒球用,人家張安并不一定會賣他這個上官的面子呢。
王子騰當即坐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張安:“剛才聽王大人言,有不得不來的理由,不知所為何故?”
王子騰眉頭微皺,嘆了口氣道:“我府上的管家,也就是今日來貴府送請?zhí)哪俏?,在我來前上吊自盡了。”
?。???
我去,王子騰這么狠的么?
屁大點事就直接殺人滅口,來個死無對證?
咦,不對,這賠罪方式也太過了點吧?
張安遲疑片刻才說道:“節(jié)哀順變。”
順你妹的變??!
本官是想聽你說這個嗎?
你就一點都不愧疚?
王子騰聞言猛地變換了下臉色,好一會兒才說道:“張指揮,你該不會是以為我王某來此,是來給你開玩笑的吧?”
咦,這語氣和態(tài)度貌似哪里不對勁?
張安斜看了下王子騰,反問道:“那你來干嘛?”
裝瘋賣傻?
早知道這泥腿子是這德性,本官就不該有那妄念!
王子騰憤憤地說道:“本官當然是來要個公道!”
“想我這個管家,從本官小時候就跟在身邊,幾十年來一直任勞任怨,從無過錯?!?p> “可就因為你今日讓人傳信說他舉止不妥,禮數(shù)不符,害得本官親自問詢,結(jié)果他一時想不開,只能以死來證明清白?!?p> “本官就想知道,你即便不愿意跟本官打交道,也沒有必要搞這么一出冤枉人的把戲吧?
你的良心能過得去嗎?”
賊喊捉賊??!
還倒打一耙,這個鍋休想丟過來。
本將軍還說你這個偽君子反咬一口呢!
張安也有點生氣,也不跟他爭論誰對誰錯,朝外喊道:“彩霞,把剛才我讓人記錄的那幾張紙拿過來?!?p> “是,老爺?!?p> 彩霞很快取來薛寶釵所記錄的問詢和事情經(jīng)過記錄,在張安的示意下放到王子騰桌前。
“看看吧,看看是否是本將軍冤枉了人!”
王子騰見狀,默默地拿起那幾張紙看了起來。
張安見他看完后,沒等他開口反問道:“王大人,本將軍就想問幾個問題。”
“第一,你既然要給我送請?zhí)瑸楹尾辉谖一馗髞硭?,而是提前送??p> “有必要這么著急么?”
“第二,你王家低調(diào),至于低調(diào)到管家出門,連個馬夫都不配,讓他一個人獨自前來送請?zhí)俊?p> “第三,此事發(fā)生在本將軍回府前,受辱的是本府,本將軍尚且沒有去找你要個說法,你哪來的狗膽還敢來本將軍府上要公道?”
“怎么?真以為你是京營的節(jié)度使,位高權(quán)重,本將軍就怕了你不成?”
如果這不是在自家府上,王子騰又是來客,張安早就不給面子了!
能說這些,很給對方面子啦。
王子騰本就腦子里一團亂麻,剛還想說此事可能是有人挑撥離間什么的,但被張安一通撅,他也生氣了!
解釋個屁啊!
他一個上官有必要跟一個下官解釋么?
就是冤枉你,錯怪你又如何啦?
“你,好,本官記住了!”
“來日方長,咱們走著瞧!”
“哼,告辭!”
看著王子騰憤憤離去的背影,張安突然覺得這老小子該不會是自知理虧,臉上掛不住,所以才甩了個借口開溜吧。
“真特娘的浪費!”
“好好一盞茶,還沒喝兩口就得倒,太浪費了?!?p> “等等,不對,狗肏的王子騰,把寶丫頭寫了半天的記錄給拿走了!”
彩霞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老爺,對不起,奴婢失禮了!”
張安擺擺手道:“沒事,對了,去找倪管家,讓他趕緊派人去查一查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p> “是,老爺?!?p> 嗯,看來還真有人在暗中搞破壞呢。
也不知是誰看王子騰不順眼,非得搞出這種事來。
王子騰也太傻了點,居然就這么入了套,這會兒怕不是羞愧的五體投地吧?
只是,一條人命啊,嘖嘖,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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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正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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