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客車笑話（第一更）

　　哥譚市，下午三點三十分，富人區(qū)，安托的私人診所。

　　綠白格調(diào)的設(shè)計風(fēng)格，復(fù)古鍍銅的桌椅，同樣是陰霾的就像尸體的天空。

　　亞瑟和安托相對而坐。

　　“謝謝你，愛德華醫(yī)生?！?p>　　“經(jīng)過了你的治療，我感覺我已經(jīng)好上了不少。”

　　亞瑟的臉上帶著淤青的對安托道謝。

　　這是他在肯尼音樂前被幾個混混毆打時留下的傷痕。

　　“沒關(guān)系亞瑟，這是我身為一個醫(yī)生應(yīng)該做的?！?p>　　安托正在收拾著桌上的文件。

　　“不，我是說，你是一個真正有著職業(yè)操守的醫(yī)生?！?p>　　“不是那種只是為了應(yīng)付一下哥譚高層，拿著薪水的而無作為的小偷?！?p>　　“在你之前，我碰見的都是些根本對我們言論毫不在意，只知道復(fù)讀著書本上句子的爛貨醫(yī)生?！?p>　　......

　　......

　　通向貧民窟的大巴上。

　　亞瑟透過窗外看著哥譚的景色。

　　吐著黑煙的煙囪，扭曲的建筑，發(fā)黃而陰沉的天空，堆積在城市各個區(qū)域就好像無處不在的垃圾。

　　以及...像他一樣麻木的人群。

　　亞瑟借著余光，注意到了一個黑人小孩將整個身子轉(zhuǎn)過來，正在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他。

　　而小孩的旁邊，坐著一個年入中年略有一些肥胖的婦女，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是小孩的母親。

　　一個并不開心的小孩與一個略有肥胖的中年黑人婦女，這就像是一個可悲的刻板印象。

　　亞瑟看著黑人小孩，學(xué)著男孩做出了一個沮喪的表情，然后用手掌擋住了他消瘦的臉頰。

　　“哈！”

　　亞瑟猛然把手掌攤開，做出了小丑搞怪時的表情。

　　小孩沮喪的表情轉(zhuǎn)化成了笑容，然后發(fā)出了嘿嘿的笑聲。

　　而亞瑟也是借著男孩的笑容，開始做起了一些小丑經(jīng)典的搞怪動作。

　　而男孩也因為亞瑟的舉動，他的笑容也愈發(fā)的燦爛，露出了這個年齡該有的天真。

　　亞瑟雙手拍打著自己的臉，孩子的嘿嘿的笑聲也從微弱的聲調(diào)變成了正常聲音。

　　看著孩子露出笑容，亞瑟也露出了微笑。

　　對于一個喜劇演員來說最重要的就是得到觀眾的笑容，而對于亞瑟來說這一點更加的重要。

　　這就好像是一個皆大歡喜而又俗套的童話，一個郁郁不得志的喜劇演員和一個沮喪的小孩，他們在現(xiàn)實的重壓下因為彼此都重新?lián)碛辛诵θ荨?p>　　這本應(yīng)該是一個互相救贖的故事

　　只是……

　　“請問你能不能別煩我的孩子？”

　　那名黑人母親轉(zhuǎn)過頭打斷了正在表演的亞瑟，語氣不善的說道。

　　而孩子驚恐的側(cè)過頭看向自己的母親。看著面色不善的母親，他臉上剛剛露出的笑容也隨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先前更深的沮喪。他轉(zhuǎn)過身子，呆呆的看著前方。

　　“做好?！?p>　　那名母親以命令的口吻說道，她將手掌放在男孩的脖子上，將男孩的身形掰正。

　　那位單親的肥胖的母親打斷了亞瑟與小孩之間的橋梁，將童話變成冰冷的現(xiàn)實。

　　“我沒有，我只是…”

　　“別說了?！?p>　　亞瑟漏出了尷尬的神情，試圖辯解。卻被那名母親粗暴的打斷，她狠狠的白了一眼亞瑟，然后轉(zhuǎn)過頭去。

　　她眨了眨眼睛，臉上漏出了委屈的表情，事實上她清楚孩子沮喪的原因，也明白自己只是在發(fā)泄因為上司帶給自己的怨氣。

　　黑人這個身份總能讓她受到歧視與偏見。

　　而最根本的原因則是，一個陌生人竟然能比她，一個母親的身份。

　　更能讓自己的孩子感到開心，這讓她感到羞愧和憤怒，進而驅(qū)使著她將怨氣撒在亞瑟身上。

　　隨著孩童微弱的笑聲消失，車廂內(nèi)客車機械運轉(zhuǎn)的轟鳴聲嘈雜這風(fēng)聲。一股壓抑著的氣氛像是無形的觸手一樣在蔓延，怨毒的吸盤攥緊了每個人的心臟。

　　那名孩子，變的向車上的乘客一樣，麻木的看著前方，只是像具尸體般等待著客車到達終點。

　　“咳?！?p>　　亞瑟尷尬的抬了抬右臂，試圖將臉遮住，隨即低下了頭，發(fā)出了輕聲的咳嗽。

　　他的臉頰不斷的抽動，胸腔中好似有蠕蟲在攢動。

　　當(dāng)眾的羞辱與源自內(nèi)心的羞憤，以及一點點他也不曾察覺的殘忍在醞釀。

　　“咳?！?p>　　他再次輕聲的咳嗽起來，并咽下一大口的口水，試圖將胸腔中的那股躁動壓抑下來。

　　但終是和上次一般的結(jié)果相同，癲狂的帶著歇斯底里的大笑沖破胸腔的制約，吸引了車上呆滯的人的注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p>　　瘋狂的大笑，將機械轟鳴聲和風(fēng)聲掩埋，壓抑的氣氛變的荒誕。

　　亞瑟想要努力控制住這怪誕的病情，他想用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以此來壓抑住自己的大笑，但還沒等右手觸碰到自己的臉頰就被左手壓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以此來壓制住自己的笑聲。

　　“怎么？你覺得這很好笑？”

　　黑人母親被笑聲吸引，錯愕的回過了頭皺著眉問向亞瑟，這讓她感到了羞辱。

　　“哈哈哈哈哈哈哈?！?p>　　亞瑟哭喪著臉搖了搖頭，想要開口解釋自己的疾病，只是剛一張開嘴巴，原本想好的說辭就變成了一股連串的瘋狂的大笑。

　　而這也讓那么母親感到了恐懼，她皺著眉，眼神看向一眼亞瑟的兜子，想要看清這發(fā)瘋的狂人是否攜帶了槍械。

　　“哈哈哈哈哈哈哈?！?p>　　亞瑟也意識到了不妥，用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搖了搖頭。

　　他伸出了手指，示意女人稍等一下。

　　“抱歉，給您張卡片?！?p>　　亞瑟借著換氣的空擋，憋著氣說出了這句話，用右手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張卡片遞給了那名母親。

　　女人帶著厚重老繭的手接過卡片，回過頭看向手中的有些褶皺的卡片。

　　【原諒我止不住笑，我有病，請翻面?！?p>　　背后再次傳來了亞瑟瘋狂的笑聲。

　　【這種大腦損傷造成的或神經(jīng)系統(tǒng)上的疾病經(jīng)常讓我放聲大笑?！?p>　　【這并非我有意冒犯您，請耐心地歸還這張卡片?！?p>　　女人扭過頭，帶著歉意的眼神打量了一下亞瑟，然后頓了頓說道。

　　“我很抱歉?！?p>　　而回應(yīng)她的，只有在沉默的車廂中亞瑟那不斷回蕩的帶著病態(tài)的歇斯底里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