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朗青躺在闊別已久的床上,那種家的感覺奔涌而來,很多時候人的淚不是因為脆弱,開心時、幸福時、感動時、收獲時……當無法用語言表達時,淚會顯得那么的多情,那么的甜蜜。此刻她因愛情的別離被掏空的心有一部分被親情的暖意填補,而那個留給李明杰的位置終究無法被任何情感填充,她想起在車上靳牧新對她說的那一番話,是啊,她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李明杰正因為愛她所以才不愿傷害她,讓她陷于世俗的流言蜚語中,她是那么的驕傲,卻在對李明杰的愛里變得那么卑微,李明杰不愿看到這樣的她,這樣一個本應(yīng)光彩照人的女孩,已經(jīng)為他付出了六年的青春,他怎么能再去自私地占有她美好的一生,如若自己沒有能力護她一生周全,為何不放她走?她突然理解了李明杰的不易,所以她想重新開始一段感情,體會一下除李明杰之外的男人給予的愛情,同時她也帶著那么一絲報復(fù)李明杰的心理,她倒要看看李明杰是否真的能毫不留戀地放棄這段感情。
從法國回來后,于子夢又連續(xù)出差了兩周,正趕上五一假期,朗青為了感謝兩位閨蜜的傾情演出邀請他們在‘煙雨巷’小聚,于子夢和郁文都是攜男友而來,只朗青孑然一身,顯得落寞寂寥了些,但她卻調(diào)侃道,“姐恢復(fù)了單身,所以兩位姑娘不要羨慕我呦!”
“青青,你恢復(fù)單身了,那些謙謙君子們豈不是要忙起來了?”郁文調(diào)侃她。
“對呦,青兒說來聽聽你想要找什么樣的男朋友,我們幫你留意。”于子夢也笑著說道。
“得,倆姑娘要忙活起來了,不過姐不需要的哈,追我的男士都拍好隊了?!闭f完朗青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林靖宇能猜到個中緣由,但孫啟亮全然不知,開口問道:“朗大美女這是把上次聚會時帶來的那位給休了?”
“我們孫先生從來不八卦的,今天怎么如此這般有興趣了?女孩子的事情少問為妙,對吧青兒?”于子夢微笑著對朗青說,同時腳尖輕輕踢了一下孫啟亮的小腿。
孫啟亮卻轉(zhuǎn)頭看著于子夢說:“小于同志不要搞小動作,注意影響!”
于子夢被孫啟亮的話搞的有些尷尬,輕咳了兩聲。
朗青卻不以為意道:“子夢,我沒關(guān)系的,你家孫先生蠻可愛的哈,我啊,就是累了想休息了,所以工作呀、感情呀都暫停一下?!?p> “青青,他就是個直腸子,不要介意哈?”
朗青笑顏如花般說道:“無妨!不過孫先生的八卦我倒是聽過一些,很豐富多彩,但現(xiàn)在有了子夢這么溫良賢淑的女朋友,希望要一心一意待她呀?真愛難覓,且行且珍惜呦!”
“呦!這話茬不對,姐,我錯了,我們小于是我今生唯一的真愛,您放心、放心!”孫啟亮連忙作揖說道。
見狀林靖宇笑道:“亮子,碰茬上了吧?別一天瞎嘚嘚!”
“哎呀!宇,沒事兒,青青可不是那小心眼兒的人,對吧?”郁文眼睛瞇成一條縫討好似的看著朗青。
“嗯嗯,你青姐大度的很,但看不慣一些個男人朝秦暮楚,告訴你家靖宇交友要慎重!”
聽聞此言,林靖宇忙答道:“青青,言重了,我跟亮子是發(fā)小兒,我比他自己都了解他,多情不亂情,對子夢絕對忠貞不二,放心!”
于子夢看著孫啟亮笑了起來,“惹禍了吧,孫先生?”
“唉!是我多嘴了,冒犯了朗大美女,抱歉、抱歉!”說完呵呵地笑了起來!
“看看這,還道上歉了,無妨、無妨,我也就是順嘴提醒你兩句,海涵、海涵!”
大家哈哈一笑,此番交鋒就此結(jié)束。菜品上齊后,幾人開始就餐。談笑間,那份情誼更濃了些。
席間雅舍的門被敲響,喬木由外走入,孫啟亮第一個站起來禮貌的問好,而后林靖宇站起來點頭問好,于子夢和朗青因不熟識此人只是禮節(jié)性的微笑點了一下頭。
“大家都坐吧,不要太拘束,我就是知道你們在過來看看?!痹掗g他轉(zhuǎn)身看向郁文,“阿文,能跟你單獨說兩句話嗎?”
“嗯,可以!”說著便站起身隨喬木走到門外。
“您說?!庇粑牡皖^并不看對面的人。
“阿文你爸媽的忌日到了,我想去看看他們,我是想問問,能不能咱們兩個一起去?”
喬木看著郁文頭頂?shù)陌l(fā)旋就如這個倔強的姑娘一般,一頭烏發(fā)垂在雙肩,她那酷似媽媽的容顏在這個男人的心里再一次掀起悲傷的狂潮,這是他們相認后的第一次見面,但郁文卻仍不愿直面他,更不愿叫他一聲爸爸,那股酸澀的潮水抑制不住的涌入眼眶。
“這次我想一個人去,我要去問問媽媽她是否想見您。”說完郁文頭也不回的走進了雅舍。
時間啊,多么的殘忍,在治愈心靈的同時又那么的磨練人心,喬木等的太久了,等到林幽蘭的死訊,等到與女兒相認的喜訊,卻又要繼續(xù)等待女兒的原諒,原諒這個詞是必須要用時間和情感堆砌起來的吧?他淚眼迷蒙的蹣跚而去。
看到郁文回來,孫啟亮驚訝地問道:“阿文,你跟喬叔認識?”
林靖宇瞥他一眼,說道:“不該問的別問,今天就你話多!”
郁文笑笑沒說話。
朗青和于子夢相視而笑,也沒開口多問,幾個人繼續(xù)吃飯,開始閑聊。邊聊邊吃,朗青覺得沒意思就要喝酒,最后誰也沒攔住,喝多了幾杯,回家時卻堅持要自己走,郁文不放心,要把她帶回去,僵持不下時朗青的電話響了。
“喂!靳大公子,找我干嘛?”說完話,朗青嘻嘻地笑起來。
一聽這口氣靳牧新就知道她喝高了,“怎么?又欠揍了?沒大沒小的!”
“哼!你一天就知道管東管西,該干嘛干嘛去!”醉酒后的朗青臉色緋紅,眸色瀲滟迷離。
“你在哪兒?跟誰喝酒了?告訴我,我來接你?!苯列抡Z氣帶著幾分急切。
“用不著你來接我,我又沒醉?!崩是噙m時打了一個酒嗝。
“快點說,別讓我擔心,青兒最聽哥的話了,對吧?”靳牧新耐著性子哄她,心里卻想見了面要好好收拾她一頓。
郁文見狀接過手機,“您好,我是青青的朋友您是哪位?”
“哦,阿文,我是靳牧新,你們在什么地方?我去接青兒?!?p> “哦,牧新哥,我們在‘煙雨巷’,青青非要自己走,你快過來吧!”
“好的,稍等一會兒,麻煩看好別讓她亂跑,謝謝了!”
“好的,放心吧!”
靳牧新掛斷電話直奔‘煙雨巷’,車速很快,他知道朗青酒后狀態(tài)會很難控,心焦萬分。
趕到后,他看到朗青正欲掙脫郁文的手要走,他跑過去攬過其肩膀呵斥道:“誰讓你喝這么多酒的?還要到處瘋跑是不是?跟我回家?!?p> “靳牧新?你怎么來了?我要你管嗎?”朗青扭動著身體想要掙脫他的束縛。
“還逞強是不是?聽話咱們回家?”他哄著這個令他頭疼的姑娘無奈至極。
靳牧新向郁文一行人告別后把朗青帶回自己的公寓,一路上又哭又鬧,回到家吐了幾次后稍稍平息了一會兒,又開始哭鬧,靳牧新幫他收拾好后安置在床上,朗青卻抱著他的胳膊不放手,他無奈的坐到其身邊,撫著女孩額前的碎發(fā),輕拭著她眼角的淚花,心中溢滿酸澀。
“哥,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好痛,這里有一個洞,是被那個人挖走了一塊兒,你知道嗎?我快要痛到窒息了,我就要死了,你知道嗎?”朗青夢魘般說著。
“青兒,你怎么那么傻,那么不顧及我的感受,十二年了,從你出現(xiàn)在我的生命里,我就決定要守護你一生,但是你只給了我六年可以獨守的時光,你愛上了別的男孩,我便退后一步,只做你的哥哥,但是你受傷的時候我會心疼,心好疼,你知道嗎?”
“明杰,你別走,我求你別走,好嗎?”朗青嗚咽著像一只因受傷兒而委屈不已的小獸。
靳牧新的淚滴落在朗青的手背上,足以灼痛肌膚的滾燙,卻無法撫慰她空洞的心,她的心被李明杰偷走了,然后被蹂躪的面目全非后又拋了回來。他撈起朗青緊擁在懷,他深愛著的姑娘受傷了,卻是他無法治愈的傷。
“青兒,別怕,哥永遠會陪在你身邊?!?p> 朗青在他寬厚溫暖的手掌的輕撫下漸漸睡熟,而靳牧新卻徹夜未眠,看著女孩的睡顏,他是幸福的,他曾經(jīng)不止一次的想,只要這樣看著她,守護她,耗盡一生的光陰也是美好的,不去擁有,只要能夠這樣陪著她,在她需要的時候可以來到她的身邊,看她肆意的嬌縱無理,懟他也依賴他,此刻他覺得這樣一個愿望都顯得那么奢侈。
五月的風(fēng)把春吹進了夏的懷抱,每一點綠都蔓延成無邊無際的蒼翠,那是初夏濃郁地釋放真情的時候。曦光遣退最后一絲夜的暗色,暖意帶著清晨的芬芳透入紗簾,宿醉的朗青在一陣陣頭痛的襲擊中醒來,嘶啞的喉嚨發(fā)出輕聲的呻吟。
“哥,你怎么在這?”朗青嬌弱的聲音猶如大病了一場。
“青兒,醒了,頭痛?”靳牧新寬厚的手掌撫上朗青的額頭。
“嗯,頭痛欲裂,怎么辦?”
“活該,誰讓你喝那么多酒,自己什么酒量不知道嗎?”靳牧新嗔怪道,手卻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按摩起來。
“你是不是早就盼著我死了?死了就沒人氣你了,正好讓我難受死吧!”朗青說著真的就拍掉了他的手。
靳牧新嘆氣道:“酒醒了還說胡話?在別人那受了委屈咋不吱聲,就知道朝我發(fā)脾氣?”
“誰能讓我受委屈?真有意思,這房子現(xiàn)在我住,你回家去吧,不用管我?!崩是嗷位斡朴频卣酒饋?,還沒站穩(wěn),又跌坐在床上。
“青兒,逞強有意思嗎?他對你真的就那么重要?沒了他你就不能好好活著了是嗎?”靳牧新語氣帶了些許怒意,質(zhì)問道。
“是,沒了他我就活不下去,你以為你是誰呀,要你管?”朗青瞬間理智全無地喊道。
“我是誰?你認為我是誰?”靳牧新逼視著她問道。
“你只是與我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哥哥,你有資格來管我的事嗎?”口里說著無情的話,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對,我們毫無血緣關(guān)系,但是十二年了,我為什么不交女朋友,只陪在你的身邊?當你身邊有了他我還是無法離開,你告訴我為什么?”驟然爆發(fā)的吼聲令朗青呆楞住。
“青兒,你叫了我十二年的哥哥,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了你十二年,我想陪著你長大,可是你只給了我六年的時間,你卻用最美好的六年去愛著他,等著他,而我只能選擇沉默,若不是愛你,我怎么會縱容你的一切,寵的你無法無天?怎么會時刻擔心你受到哪怕一點點的傷害……”
朗青眼神漸漸失去了焦距,淚水漫延了整個臉龐,“不要再說了,這不可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看到這樣的朗青,靳牧新心神慌亂了片刻,隨后他快速把朗青擁在懷里,越擁越緊,怕失去般防止她掙扎而逃。
“青兒,是哥錯了,哥知道你傷心,所以不應(yīng)該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哥向你道歉,好不好?你不要哭了,哥的心要碎了,只要你開心,我便是你一輩子的哥,好不好?”靳牧新的淚一滴滴落在朗青的發(fā)間,卻滲透到了朗青的心里,她的心似被猛獸撕裂般的痛到血肉模糊,這個哥哥給予她的情是復(fù)雜的,自母親去世后,她更依賴他,自己都說不清原因,也許就像靳牧新說的那樣,被寵溺、被縱容、被時刻在乎。
“哥,你怎么能這樣對我?你怎么能喜歡我,我是你的妹妹呀!”她邊說邊用拳頭垂在靳牧新的背上。
“青兒,對不起,是哥錯了,以后哥再也不說這樣的話了,好不好?”靳牧新輕撫著朗青瘦弱的脊背,滿心悔意。
“哥,我忘不了他,他的名字已經(jīng)刻在了我心里,就像每天在我的血脈里流淌著的血液一樣,沒有他我真的會死,你明白嗎?”
“哥知道,你不要哭,哥幫你找他回來好嗎?只要是你想要的哥都會給你,只要你開心就好?!?p> “哥,你不要找他,是他不要我了,找回來又能怎樣?”
“好,哥都聽你的,那你要好好的,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了好嗎?”
“嗯,我答應(yīng)你?!?p> “好了,哥給你做早飯,你再躺一會兒?”靳牧新安撫她躺下后走出臥室,在廚房里打了一通電話才開始忙活早飯。接下來的日子是風(fēng)平浪靜還是波濤暗涌,這一切都掩在了他的幽深的眸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