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在饕餮城又呆了三天,然后和姜筠一起離開了饕餮城。
這三天了饕餮城發(fā)生了兩件大事。
第一件就是原城主米盡被建王處決,新城主由城主的堂兄米有接任,雖然這個新城主長得和原城主差不多,但他們畢竟是堂兄弟,長得一模一樣很正常。
第二件事就是石臼會跟著建王退出饕餮城,從此以后饕餮城在也沒人和城主作對了,這對大家來說都是一件喜事。
至于趙寧和姜筠的離開,在這兩件事面前都是好不起眼得小事。
而姜筠為什么要跟著趙寧?按照姜筠給建王的說法,趙寧很危險,但只要利用的好,那就是破局利器,所以她需要跟在他身邊看著他,至于這話的真假,那就沒人知道了。
但趙寧不會天真的認為姜筠喜歡她,從與她不多的接觸中,趙寧發(fā)現(xiàn)她和自己一樣,是個喜歡自己大于喜歡旁人的人,而趙寧和她有著很明顯的分歧。
趙寧希望改變這個世界,讓它變得更加文明,更加先進。
而姜筠從頭到尾只想要更多權利,更多不受束縛的權利。
為此她也能接受改變,但一定不會接受犧牲自己權利的改變。
而趙寧希望的改變是每個人都應該發(fā)揮自己的價值,每個人都應該為文明與進步貢獻自己的力量和智慧,知識與見識不該被貴族壟斷,人不應該分貴賤。
因為這不利于文明的社會,所謂文明與進步就是最大程度的利用好每一個人的全部價值,把人綁在土地上做牛做馬,把人關在后宅里爭風吃醋,這是一種落后的浪費。
為了能夠榨出每人的全部價值,去構建文明與進步,趙寧不介意把貴族掃進垃圾堆。
…………
姜筠是在趙寧要出城時,才騎著駿馬趕上來的,趙寧看見姜筠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時,就催促身下的小毛驢快點跑起來。
無奈它有自己的脾氣,無論趙寧怎么催促,它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走著,甚至趙寧狠心那出小皮鞭抽它,它依舊是那一副氣定神閑得樣子。
仿佛是在擺爛的職員。
雞湯無法激勵它,裁員與降薪無法威脅它,因為它知道,無論主人給它什么,這路程不會短一米,它身上得重量不會少一分,它也不會多休息一刻。最后它會發(fā)現(xiàn)沒有時間去享受主人給的獎勵,那獎勵自然就是無效的。
既然獎勵是無效的,那何必累死累活的去為傻逼主人拼命呢?
是以,姜筠很輕易地就追上了趙寧,并且擺出一副要一直跟著他的態(tài)度。
趙寧出了城門就讓小毛驢停下,他想,姜筠總不至于和他停下來一起等吧?
只要姜筠比他先走,他就立刻朝姜筠的反方向跑。
但姜筠居然真的在城門外和他一起等。
沒辦法,趙寧只能開口把事情挑明。
“殿下!我要去小龍城,不知殿下要去哪里?想來我們是不順路的,那我就在這里祝殿下一路平安?!?p> 姜筠在趙寧面前停下馬,然后撥轉馬頭正對著趙寧,露出一個淺淡但迷人的微笑。
“真巧,我也要去小龍城,看來我們必須同行了?!?p> 趙寧激蕩的心瞬間冷了下來,讓這倒霉娘們跟著,他還這么愉快的搞風搞雨?
為了擺脫姜筠,趙寧只能用本來就下三濫的話術來說服她。
“殿下您總跟著我也不是個事,別人還以為我們舊情復燃,這對你的名節(jié)很不好。”
姜筠低著頭看著趙寧,手指把玩著馬鬃,聽到趙寧會有損名節(jié),她看向趙寧的眼神變得驚異。
“名節(jié)?我要名節(jié)做什么?這一路都在打打殺殺,以力服人,誰還在乎名節(jié)?”
趙寧嘆氣,剛想發(fā)起人身攻擊,突然腦子一轉,覺得這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他還有一把劍暫存在姜筠那里。
所以他把話頭一轉,冷漠的說道:
“您要真想跟著我也可以,能把我和您交換的那把漂亮的銀白色寶劍送給我嗎?”
未等姜筠開口,趙寧就接著說道:
“我對您的分身之法也很感興趣,只要您把劍和分身之法賜給我,那您想跟多久就跟多久?!?p> 但姜筠似乎不想接茬,而是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覺得男人和女人作為人有什么區(qū)別?”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激起了趙寧的興趣,因為這是文明人才會思考的問題。
雖然眼前這個漂亮的母野人不是什么文明人,但她總算慢慢地朝人的方向進化了。
這種時候他必須促進這種進化。
“男人和女人作為人時,沒有任何區(qū)別,之所以要把人分成男人和女人,只是把人這個物種的自然分工的差異性,用男人和女人這兩個標簽強調出來而已。我們可以接受這種自然差異,但不能被這種差異束縛住。比如皇帝為什么一定要是男人,宮主為什么一定要是男人,女人為什么就不行?”
趙寧見姜筠眼睛微亮,知道她這話說道了她的心里。所以他加大力度,繼續(xù)給她上價值,以便讓她能在正確的道路上繼續(xù)前進。
至于這條路上有什么困難,那趙寧就不管了,只要路是正確的,相信姜筠一定會克服一切困難,或者被困難所克服,這就不是趙寧需要當心的了。
“殿下您看,我是個男人,您是個女人,如果我們現(xiàn)在公平的決斗,您覺得我們誰會活著?”
姜筠想都沒想就答道:
“我會活著?!?p> 趙寧繼續(xù)提問:“您和您的父親決斗,誰會活著?”
姜筠答:“我會活著?!?p> “您和您兄弟決斗,誰會活著?”
“我!”
最后趙寧問道:
“您和清虛宮主決斗誰會活著?”
姜筠回答道:
“清虛宮主!”
趙寧問:“為什么?因為他活的比較長嗎?如果一百年后您和清虛宮主絕對誰會活著?”
姜筠答:“很遺憾,還是清虛宮主會贏,因為我不是和清虛宮主一個人在決斗,是我一個人和整個清虛宮在決斗,別說一百年,就是一千年,也是清虛宮主贏。
就算我?guī)煾祦?,都未必贏得了宮主,他的強大不是靠個人的實力,而是能動用的資源和人力,在短時間內去堆砌一個或者幾個最克制你的打手,成長到與你相同的高度,或者只比你弱一絲,然后靠人數優(yōu)勢耗死你。
現(xiàn)任宮主已經在位千年,誰也不知道他陪養(yǎng)了多少打手,所以在這三國內,沒人想要挑戰(zhàn)他,他就是這三國的神?!?p> 趙寧眼神明亮的說道:
“如果想弒神?我們需要做什么?”
對于弒神這個膽大包天的問題,姜筠沒有感到任何得震驚和意外,她似笑非笑的看著趙寧,語氣篤定的說道:
“你不是一直在試著弒神嗎?不然你為什么要瓦解現(xiàn)在的規(guī)則?”
但趙寧卻是面露遺憾的說道:
“但我做的似乎很不好??!我在這一路上什么也沒做到,那些豬還是在他們本來的位置上,而我希望上來的人,卻還和這些豬一起關在豬圈里。”
姜筠這時卻岔開了話題,她抬頭看向天空,綻開了一個笑容,語氣溫和的說道:
“你要的東西來了?!?p> 話音剛落,就見姜筠身邊一道電光閃過,然后她的手里就多了一把華麗的銀白色長劍。
趙寧接過銀白色長劍,把鑲滿寶石的劍鞘往城門里面拋去,引起一陣驚呼和騷亂。
接著趙寧手臂一震,劍柄上寶石脫落,黃金剝離,貴木崩解,一把無柄的純銀色長劍就出現(xiàn)在趙寧面前緩緩漂浮著。
最后他拔下頭上的黑木簪,在手中摩挲幾下,然后握住劍柄處那細細的銀條,就見黑光一閃,黑木簪變成了一把沒有任何裝飾黑木色的劍鞘。
趙寧把劍插入劍鞘中,又摩挲幾下劍鞘,黑木劍鞘馬上又變回黑木簪,被趙寧戴在頭上。
見趙寧把劍收了,姜筠打了個響指,手中多了三本厚書。
姜筠把書交給趙寧,然后看了一眼趙寧騎著的小黑驢,眼里全是嫌棄。
趙寧接過書,見封面上萬物絕三個大字微微一笑,手一翻,書就消失在手中。
姜筠見此,眼中幽光一閃,什么都沒說,只是撥轉馬頭,向著小龍城方向緩緩行去。
趙寧看著姜筠漂亮挺拔的背影,嘆口氣,催促身下的黑色小毛驢跟上了姜筠。
他們并排著沉默的走了一會兒,姜筠發(fā)現(xiàn)趙寧只是木著臉趕路,完全沒有平時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跳脫和豐富的表情,甚至顯得有些木訥。
她不禁有些好奇,過去那個跳脫的趙寧和眼前這個木訥的趙寧到底哪個是真的?
所以在趙寧準備接著沉默趕路時,姜筠開口問道:
“你這一路過來,始終沒有停下來,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趙寧木然的看著姜筠,用不帶任何感情的語氣說到:
“我要去海邊,去看看這個世界的盡頭,如果它有的話。然后從那里試著回家?!?p> 姜筠驚訝的問道:
“回家?你家不是在仙游城嗎?”
趙寧默然望天,并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
就在姜筠以為得不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時,趙寧突然冷著聲音開口說道:
“那種野蠻的地方怎么會是家呢?我的家應該都是文明人,或者只都是人生活的地方,這里除了野獸,我看不見一個人,它怎么會是家呢?”
姜筠覺得回家是某種象征或者托詞,趙寧應該是對現(xiàn)在的世界很不滿。但她一直沒搞懂趙寧口中的文明是個什么意思,她知道野蠻是什么意思,那是對一個人最好的褒揚,但趙寧顯然不喜歡這樣。
姜筠其實也不太喜歡,但她已經習慣了這個世界的運方式,沒有想過要改變什么。
所以對趙寧的想法很疑惑。她想知道趙寧旅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找不到回家的路呢?”
趙寧理所當然的答道:
“那當然是把這個世界改造成我喜歡的樣子?!?p> 姜筠接著問道:
“如果這個世界不接受你的改造呢?”
“那這個世界就沒有存在的意義?!?p> 趙寧在說這句話時異常平靜,仿佛事情就該如此,不知姜筠為什么會問這種白癡都知道的問題。
姜筠得到這個答案后笑了一下,然后打馬向前跑去,留下趙寧在后面喊道:
“殿下不和我一起走了?”
姜筠卻是提高馬速,很快消失在趙寧的視野里,只有一句話隨著一股香風襲來。
“我去前面的槐鎮(zhèn)等你,順便給你買一匹馬。”
趙寧望著姜筠消失得背影,回頭看著洛影洛現(xiàn)的饕餮城,眼里的遺憾一閃一閃而過。
他是真的想要弄死米盡,但形勢比人強,趙寧也只能看著米盡繼續(xù)在饕餮城作威作福,而他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不過他在心里發(fā)誓,他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