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玄元初年,立夏,長安城西市,波斯邸,溫泉湯池,天字一號房。
宇文殊在這里前前后后泡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期間,一個又一個噩夢讓他不寒而栗,這些噩夢都是原主身前的記憶碎片。
原主是大唐隴西戰(zhàn)地孤兒,自小于軍中長大,殘酷的邊境戰(zhàn)爭讓他逐漸成長為毫無情感的殺戮野獸,在結束十年隴右募兵生涯后,他跟隨波斯胡商會來到長安城,憑借著好勇斗狠、殘酷好殺,年僅二十四歲,就已經從金牌打手爬上了波斯胡商會的西城會長,人送外號“無常夜叉”。
和原主同名同姓宇文殊,看著銅鏡里的自己,發(fā)現(xiàn)原主和自己的相貌也十分相似,唯一的區(qū)別是原主長著滿臉虬髯,身材更加魁梧強壯,渾身上下布滿傷痕與刺青。
他只要一閉上眼睛,一幕又一幕殘忍的殺戮場景就會再次浮現(xiàn),眼前飛過無數(shù)殘肢斷臂,耳邊傳來陣陣乞求哀嚎,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尸臭,沐浴著淋漓的鮮血,開腸破肚,奸淫擄掠……
如同地獄般的場景,如此冷血無情的極道之惡,令宇文殊倍感心寒凜冽。
他強忍劇痛,找人為自己消除了刺青;他改頭換面,找人為自己刮去了虬髯;他換了一湯又一湯,死命地泡著,只為洗刷原主往日罪孽……
終于,在七七四十九天后,他才確保自己不會精神分裂,或是崩潰,并逐漸從病態(tài)的心理中緩解過來,心腸有了幾分溫良。
像是接受了洗禮的孩童,宇文殊自穿越以來,第一次從溫泉湯池里走出。
兩旁護衛(wèi)的馬仔,趕緊低頭上前,高舉雙手,將浴衣遞上,也許是造孽太多,擔心被刺客暗算,原主定下一個規(guī)矩,不許他人服侍自己背身穿衣。
在幾個大男人面前坦誠相見,宇文殊多少有些難為情,他不太自然地接過浴衣,命令打手們轉身,這才穿上。
隨后,在侍者的帶領下,他來到了湯池天字一號房的內室。
這里別有洞天,有綠植燈柱,石桌石床,幽暗的燈光下,有兩個輕絲薄縷的年輕女子,正躬身跪臥在地,迎接恩主的光臨。
侍者轉身離開,知趣地關上內室門,兩排馬仔則站立在門外護衛(wèi)著,宇文殊緩緩坐在石桌前,清清嗓子,“吭”了一聲。
兩個美女應聲而起,兩雙勾魂的眼睛緊緊盯著宇文殊看了又看,眼神中透露著些許敬畏和激動。
直到確認眼前的恩客正是宇文殊后,二人相視一笑,這才上前噓寒問暖,一口一個“郎官”地嬌聲叫著,又是端茶又是倒酒,時不時地將桌上的瓜果桃梨遞至宇文殊的嘴邊,服務是相當?shù)牡轿弧?p> 宇文殊忍不住打量著身旁的兩個美女,皮膚白皙,濃妝艷抹,一個環(huán)肥叫小滿,一個燕瘦叫小月,二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輕薄的紗衣下若隱若現(xiàn),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呵氣如蘭。
正當宇文殊神魂顛倒之際,他的目光掃在美女小滿的頭頂發(fā)簪上,這是一個銅片打造的金色發(fā)簪,在這個金色發(fā)簪的襯托下,小滿的臉顯瘦,格外嫵媚動人。
小月的頭頂上也有一個銀色的發(fā)簪,顯得異常纖細,襯托著小月的臉,圓潤可愛。
氣氛逐漸燥熱起來,這還不算完,小滿順滑起身,竟然跪在宇文殊身下,雙手扶著他的腰,迷離的眼神向上張望,似乎在等待宇文殊的允許。
預想到的事情突然發(fā)生,讓宇文殊感覺有些突兀,他本能地往后仰了仰,挺胸收腹,忍不住說道:“嘶—哈,這么快?”
被宇文殊突如其來的這么一問,小滿紅著臉,嬌羞地問:“郎官,可以么?”
宇文殊又看了看身旁嬌笑的小月,下意識地反問道:“真的可以嗎?”
“郎官,當然可以了。”小月一邊微笑著回答,一邊為宇文殊寬衣。
“那就開始吧……”
這是波斯邸溫泉湯池侍者,極力向宇文殊推薦的招牌泡浴項目。
一開始,對這樣酒池肉林的奢靡享受,他是拒絕的,并且是發(fā)自內心的。
自從穿越以來,原主的暴戾恣睢,屢遭暗算,讓宇文殊一直活在恐怖之中,他從未親歷過如此奸邪和險惡的生涯,為此他泡了整整四十九天,就是為了完成正常人的心理建設。
然而,俗話說的好,人吃飽了肚子就會想其他事,這不,在溫泉湯池侍者一再推銷和鼓動下,經不起多達幾十次的軟磨硬泡,宇文殊終于還是動心了。
他決定試試,就試試這流傳千年,并且在島國保留至今的傳統(tǒng)項目,到底是怎樣一種體驗?
想到這里,他帶著批判性地眼光,再次打量著身下的胸前豐碩的小滿,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樣為自己服務的?
此時的小滿,眼神迷離中,帶著被寵幸的渴望,令宇文殊頓生憐愛。
她的嘴角邊浮現(xiàn)出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微笑,這微笑,似乎開始變得有些詭異?
如此詭異的微笑,是原主經常遇到的情形,宇文殊忍不住心里犯起了嘀咕……
難道有詐?
突然,他看見,小滿頭頂上的金色發(fā)簪,在昏暗燈光的映照下,隱約間浮現(xiàn)出一張臉。
這原本是小月那嬌羞可人的臉,眨眼之間,小月臉上的微笑,開始顯得有些不太自然,甚至逐漸變得扭曲,猙獰!
只見小月的手猛得往后一摸,摸向她頭頂上的銀色發(fā)簪!
銀色發(fā)簪的尖刺上,閃爍出一縷寒光,好似一把殺人的利器。
宇文殊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憑借肌肉記憶,他猛地起身橫移出石桌外!
就是這本能的一次橫身側移,移形換影之間,他堪堪躲過小滿小月一上一下刺出的發(fā)簪!
為此,宇文殊驚出了一身冷汗。
時間突然凝固,場面瞬間尷尬。
小滿和小月對視一眼,愣了一下,不可置信的表情稍縱即逝。
旋即,二人四手緊握著發(fā)簪為刃,挺身上前,晃動白兔,依然是上下聯(lián)動,直刺宇文殊的周身死穴和要害。
宇文殊被這上下翻飛的白兔,晃得有些眩暈,他本能地踏出禹步,連忙向后急退,再一次,他躲過了兩記致命的毒蜂突刺。
小滿和小月又是一陣猛沖猛刺,臉上的美妝被額頭滲出的汗水淋濕,打花,黑色眼影與汗水相融,在眼眶上下畫出一道道黑線。
這哪里是美女,分明是索命的鬼陰差!
二人在挺身沖刺之余,還不時發(fā)出歡叫聲和嬌笑聲,似乎是要掩蓋刺殺的行徑,這詭異的場景令人毛骨悚然。
宇文殊一招秦王繞柱,令她二人再難近身,他暫時保住性命,慢慢有了時間思考:“這絕壁是原主造的孽!”
想到這里,他趕緊氣喘吁吁地小聲對小滿和小月說:“二位女俠……,饒命!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誤會……,請二位女俠住手……”
小滿和小月不為所動,二人不依不饒,由于用力過猛,薄如蟬翼的小衣竟然跳脫在地,赤條條地袒露無余。
即便如此,她們也顧不得許多,似乎是在以命相搏,不死不休。
波濤洶涌,光彩奪目,面對如此香艷而又詭異的場景,宇文殊忍不住苦笑著,此時,他的氣息調勻,腦海中早已閃現(xiàn)出百余種殺死她們的方法,但是他不忍心辣手摧花,另外,原主的罪惡,他不愿變本加厲地承擔。
于是,他找了一個體面的臺階,壓低聲音,繼續(xù)小聲說:“二位女俠,我沒有喊外面的兄弟進來,已經是最大的忍耐和誠意了,懇請二位暫且住手,聽我一言。”
此時,經過數(shù)個回合的拼命搏殺,小滿和小月的氣力越來越弱,原本必死的決心,伴隨著宇文殊的一再忍讓,開始動搖,年紀尚輕的小月略顯遲疑地看向小滿,小滿原本絕望的眼神,也變得些許柔和。
但是,她們的短刃招式仍然狠辣凌冽,直沖向宇文殊上下要害招呼。
二位美女刺客的表情早已被宇文殊看在眼中,他立即心領神會,發(fā)動巧舌如簧的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