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市集鬧劇

　　林奇知道參與私酒的搶奪會有危險，這點從上桌三人的態(tài)度就能看出，但他又悄悄地算了筆賬：每周禮拜三和禮拜天送酒，單獨吃下西塞羅線，一次就能入賬100~150，一周就有兩三百，相當(dāng)于底層勞工近一年的收入！

　　這個誘惑不可謂不大，故而他并沒有太多考慮便決定一搏。

　　‘雖然私酒的利潤沒有到達(dá)馬克思說的‘300%理論’，但在眼下這個時代，已經(jīng)值得拼上性命了?！簿驮趦扇诉_(dá)成約定之后，豐腴婦人和陰柔男子一同離席，臉上似笑非笑地表情叫人不快。

　　時間已經(jīng)超過了半小時，唐飛大概率是離開了，既然如此，林奇也不急著走。

　　在后續(xù)的聊天中，他得知‘西塞羅線’的競標(biāo)就在明天，也就是禮拜天。酒商會在晚上11點到達(dá)杰克遜公園，而競標(biāo)的時間則在9點，公園附近的倉庫里。

　　時間只剩40個小時。

　　屆時想要參與競標(biāo)的幫派必須派出頭號人物，或者兩個堂口級的人物，否則不能代表幫派。

　　經(jīng)過了解，這也是灰熊需要自己加入的原因，他們幫的話事人就五個，分別為前幫派大佬的遺孀：豐腴婦人。主管保護費收支的陰柔男、負(fù)責(zé)地下酒廠的酒桶胖子、負(fù)責(zé)煙草走私的大胡子，以及前幫派大佬的親兒子，灰熊。

　　聽到這，林奇才算理清了眾人的關(guān)系，那婦人是前大佬的續(xù)弦，并不是灰熊的生母，生母早死了。

　　所以前任老大死后，幫派就面臨了，是遺孀繼承，還是兒子繼承的問題...

　　目前的情況看來，遺孀背后有人支持，而灰熊之前因為年齡尚小，沒有過多涉及幫派活動，導(dǎo)致人心不在他這。明明是生父一手打造的基業(yè)，現(xiàn)在眼看著要落入小老婆的手里，他肯定是不樂意的。

　　故決定參與競標(biāo)，只要拿下‘西塞羅線’，林奇拿原本邁爾斯的一份，他拿剩下的六個交易點，一年將近5000箱酒，只要有錢，人心什么的，都不是問題。

　　至于競標(biāo)的資格，五個話事人，三個穿一條褲子，而且都怕死，大胡子主管煙草，酒類和他無關(guān)，所以灰熊必須再找一個有資格的人。

　　而那個人，自然只能是邁爾斯，因為他是一個獨立的競標(biāo)名額，唯一的意外就邁爾斯居然派了一個中國人，這讓灰熊有些猶豫，不過在看到酒吧的表現(xiàn)后，倒也稍稍有了點底。

　　“主要還是邁爾斯這家伙不靠譜?！边@是兩人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

　　之后他們在確定了禮拜天的碰頭時間后，這場茶會算是正式結(jié)束了。

　　時間不偏不倚，來到了凌晨3點。

　　讓他驚訝的是，唐飛的馬車居然還在路燈下。

　　‘這家伙為了兩塊錢是瘋了嗎？不怕他老板打人?。俊?p>　　“飛哥，你怎么還在啊，趕得上開市嗎？”林奇快步上前打招呼，一邊掏出大胡子送的一包‘約翰王’香煙，分了唐飛一支，“嘗嘗，英國貨?！?p>　　“差點就沒等到你啊，小林子，咱們先上路再說?！碧骑w也確實是等到極限了，香煙也沒顧得上點，指揮著林奇一起解韁繩和馬栓。

　　單論距離唐人街的路程，奧克朗是近過西塞羅的，半夜沒有行人阻塞下，基本能控制在半小時以內(nèi)，只是到達(dá)水果市場后，不僅需要停車拴馬，還要提前排隊，時間著實緊張。

　　“小林子，待會你幫忙看著馬車，我去拖水果，咱們早到早了?！碧骑w嫻熟地駕著馬車，做了一個簡單的計劃。

　　林奇本就有些不好意思，讓人家在路燈下喂了這么久的蚊子，眼下既然有機會還上人情，他便痛快應(yīng)下，并告訴唐飛，若有其他需要幫忙的，盡管招呼。

　　兩人閑聊間就已經(jīng)進(jìn)入了市區(qū)地界，芝加哥的唐人街和紐約、舊金山的一樣，都位于市區(qū)較為熱鬧的地段，但規(guī)模和繁華程度略遜于后兩者。

　　看著沿街琳瑯滿目的商店，林奇不得不佩服華人在異國他鄉(xiāng)頑強的扎根能力。

　　這可是在各種打壓下所經(jīng)營出的一片天地?。?p>　　反觀非裔，廢奴運動到現(xiàn)在都快一百年了，雖然歧視依舊嚴(yán)重，但生存狀態(tài)也不在華人之下，可屬于他們的社區(qū)呢？

　　一如既往地充斥著貧窮和犯罪，既不會創(chuàng)造財富，還頻繁破壞社會秩序。

　　“飛哥，你說美國這么多移民，為什么只有中國人會真正創(chuàng)建一片社區(qū)，而其他族裔頂多搞出一兩條商業(yè)街？”

　　唐飛嘬著早已熄滅的煙屁股，隨口說道：“咱人多唄?！?p>　　“多嗎？單論生活在唐人街的華裔，不見得有意大利裔、愛爾蘭裔多哦?！?p>　　“那是為什么？咱們更抱團兒？”

　　林奇取下唐飛嘴上的煙蒂，把自己剛點燃的香煙塞給他：“你說的對，也不全對?！?p>　　“哦？”漢子看了一眼這個比自己年齡小，目光卻比夜更深邃的青年，心中破天荒地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感覺，小林子好像不屬于這個時代。

　　...

　　馬車?yán)^續(xù)行駛，但速度已經(jīng)慢了下來，越是靠近市集，外圍?？康鸟R車也越密集。

　　水果市場雖然在唐人街，但事實上是位于更東邊的花園廣場上。畢竟果農(nóng)的馬車都是大家伙，普通街道根本無法承受數(shù)百人的聚集。

　　“進(jìn)不去了，就這兒吧。”唐飛跳下馬車，取下一輛板車后便把韁繩交給了青年，“如果馬兒煩躁、轉(zhuǎn)圈的話，你就塞點草料，我盡快回來?！?p>　　公園邊上的馬樁早被占滿，林奇只能緩慢的領(lǐng)著馬車在外圍轉(zhuǎn)悠。

　　“讓讓，讓讓...”

　　“看著點腳下，該死的！”

　　“那是我的橘子！混蛋，你是想打一架嗎？！”

　　...

　　唐飛剛說起市集的混亂時，林奇還不甚在意，心想不就是趕集嗎？人多也是正常的。

　　可當(dāng)真瞧見兩個白人力工，為了一箱水果而對著另一個墨西哥裔老板大打出手的時候，他才明白了‘混亂’的含義，原本‘順道溜達(dá)一下’的心情也蕩然無存了。

　　他看的很清楚，明明是兩個白人伙計在裝運貨物時，不慎頂翻了墨西哥老板的推車，結(jié)果反咬對方要偷他們的水果。

　　最過分的是前者根本不聽解釋，上去就是一拳，老墨整整比對方矮了一個頭，毫無準(zhǔn)備下結(jié)結(jié)實實的挨了這么一記，人直接就躺地上了。另一個伙計認(rèn)為自己沒動手，就沒法向老板邀功，于是也上前補了幾拳。

　　“這老墨也是倒霉催的，看見鬼佬躲遠(yuǎn)點不就沒這出了？這下可好，挨揍不說，東西也給人搬空了?！?p>　　林奇正看得不忿，耳畔卻傳來的如此刺耳的言論，于是想都沒想便直接懟了回去：“你的意思是，有白人的地方我們就該避著走？那不如立一塊牌子，牌子上就寫‘非白人與狗不得同行’，如何？！豈有此理！”

　　“你...”剛還在冷嘲熱諷的華裔中年沒想到這年輕小伙子如此暴躁，頓時啞火，可幾十年的閱歷還是不容他就這樣放棄，“你個小后生，看來是沒吃過虧呀！”

　　林奇斜了一眼這個倚老賣老的果攤老板，語氣絲毫不讓：“你說的對，我沒吃過虧，以后也不打算吃這種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