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這場意外之火毀了所有對其不利的業(yè)績報告,對于廖鷹來說是因禍得福,他盼望著一切能在重新洗牌后將自己推向不可置否的歡呼聲里,卻沒想到換來的是牢獄之災。
正當他納悶一向和自己走得近的廠長為何聯(lián)系不上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走進了他的視線。
無視他的存在,那人先和民警打了招呼,然后聽到他們稱呼他為劉廠長。
廖鷹驚跳起來,眉毛胡子一把抓,“你是我們廠的廠長?”
劉廠長對這個不懂禮貌又惹是生非的家伙不屑一顧,問了問調(diào)查進展后,似乎得到了滿意的結果,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他?他是廠長?怎么回事?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廣華的廠長是劉珉宇,他,他是誰?”
指著那個匆匆而來又匆匆離去的背影,仿佛失憶一般,緊緊抓住才修剪了的寸長頭發(fā),廖鷹終于失控地咆哮起來。
這一聲怒吼像是接通了現(xiàn)實與虛假之間的橋梁,漸漸地冷靜下來,目光呆滯地勾起唇角,他終于明白那個最愚蠢的人是自己,——他是被那個成天在自己面前自稱“廠長”的人給騙了。
“剛才那位就是名副其實的廣華鞋廠的劉廠長——劉珉宇,現(xiàn)在,我們要與你核實另一起案件,關于你和你口中的那個假廠長之間的違法走私的案子。”民警敲了敲桌子,提醒已進入失魂落魄狀態(tài)的嫌犯。
這起火災,所有監(jiān)控事實都對他不利,關于走私,雖然被人利用,但每一張收據(jù)都有他的簽名,他百口莫辯。
冒牌的廠長美其名曰說他是未來廠長的接班人,誰知這一切早就預謀好,包括各組的業(yè)績競爭,都是在為其跑路打掩護。
“那個假廠長,真名叫龍強,現(xiàn)在已經(jīng)逃亡國外?!泵窬苓z憾地拿出了手銬,“跟我們走吧!”
最初預謀要引起一場火災假象的三姐妹,見到有警察來,早就拉著陽秋婷躲進了宿舍,門外稍有響動,四姐妹都會嚇得神經(jīng)緊張、渾身哆嗦。
直到警察將廖鷹和四毛一起帶走,四姐妹懸起的心才稍稍有了緩沖。
“大姐,怎么辦?警察會不會回來抓我們呀?”阿芳眼含淚花,從來就拿不定主意的她,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年長她兩歲的大姐身上。
大姐沉默了一會兒,似乎也拿不定主意,“目前看來,我們還是安全的?!?p> “那個四毛,他會供出我們的,他看見了一切?!毖嘧由窠?jīng)質地在屋子里轉來轉去,她說話時黏在眼皮上的雙眼皮貼已經(jīng)脫落了出來,瘦削的臉因為過于嚴肅,看起來有如骷髏。
這一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令所有人沒有想到的是,這場大火還有一個隱秘的人在默默助攻,那個人就是小保安。
廣華是眾人皆知的世界500強企業(yè),所有保安系統(tǒng)每天都會檢查好幾遍,這次卻偏偏壞了出事時最為關鍵的監(jiān)控,這一點,不僅警察很快會追查到,栽了大跟頭的廖鷹也會很快就想到。
廖鷹是眾所周知的混社會的惡人,平時耀武揚威欺負了許多人,小保安就是其中之一。
此時的小保安和四姐妹一樣心懷忐忑、坐立不安,腦子里全是警察敲門將手銬戴在他手上的假想畫面。
實在沒法再這樣等下去,他硬著頭皮敲響了四姐妹的宿舍門。
四姐妹心中一驚,相互看了一眼,屏著呼吸,警惕地將視線齊齊投向那扇刷著綠漆的鐵門。
“誰?”敲門聲再起時,大姐鼓起勇氣問。
“我,保安。”
四姐妹立刻緊張起來,大姐猶猶豫豫地看著三雙向她搖頭示意不要輕易開門的眼睛,終究還是沒有開門的勇氣。
“這么晚了,有什么事?”大姐試探著問。
“有事商量!”門外的聲音急切而低沉,聽起來不像是來調(diào)查什么事的樣子。
大姐咬著牙,開了門。
沒想到小保安比四姐妹任何一個人更謹慎,門一開就閃了進來,幾乎是進門的同一時間,他輕巧有力地關上了門。
“你有什么事?”大姐怯怯地問。
“聽著,我們現(xiàn)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毙”0仓刂睾舫鲆豢跉猓粗慕忝皿@訝不已的表情,急迫地說,“我是來告訴你們,趕緊離開這里,越快越好?!?p> “怎么回事?你把話講清楚!”燕子三兩下拔掉吊在眼皮上的兩片雙眼皮貼,擠到小保安面前。
為了讓四姐妹脫離苦海,小保安簡單述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在三姐妹的要求下去打開組長辦公室的門時,他就猜到廖鷹一定又在干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所以,按章程辦事的他丟下一句話后,依然默默地觀察著一切。
當看到三姐妹拿著腳手架去接近報警器的時候,他又猜到了她們要引燃警報救人的想法,為了幫助她們,也為了除自己心中的一口惡氣,他趕緊切斷了樓道監(jiān)控線,盡可能制造出電線老化的樣貌。
只是沒想到,四毛的出現(xiàn),將這個惡作劇演化成一場不可估量的大火災。
“啊,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還逃什么?警察也沒有證據(jù)抓我們呀?”阿芳天真地露出了笑容。
“哪里有這么簡單?監(jiān)控線路被做了手腳,警察很快就會查出來,還有那個四毛,早晚也會把你們預謀點火的事說出來的?!毙”0差^頭是道地分析,“所以,還是離開這里比較安全。”
“如果我們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不就成了不打自招嗎?”一直沉默的陽秋婷擔憂地看向大姐。
大姐緊皺著眉頭,正要表示自己和陽秋婷想法一致時,小保安打斷她,“你們不用擔心,火災已經(jīng)讓整個廠進入癱瘓,整頓期間,有很多人會離開這里,我們這時候走,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那還猶豫什么呢?快點收拾收拾走吧,我們五個一起!”燕子高興起來,眉飛色舞間透露著她對小保安的脈脈情意——或許是感激,也或許是早就有的暗戀情愫。
“五個?”阿芳伸出一只張開五根手指的手,滿眼疑惑,盯了認真點頭的燕子一眼,轉頭又尋求大姐和陽秋婷的意見。
燕子滋溜著嘴,示意她動作不要太明顯,可是單純得可愛的阿芳肯定地掰下一根指頭,“我們只有四個!”
“他和我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所以是五個!”燕子急得跺腳,眼冒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