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性”選擇

　　椎名真夜抓住陳默衣角，抬起頭，怯聲道：“陳默，他們、他們說的是真的？”

　　陳默不言，他在衡量。

　　他知道現(xiàn)在每浪費一秒，被酒吞童子襲擊可能性就多一分。

　　但他還是無法看著椎名真夜的眼睛，親口說出：“抱歉！”

　　他沒辦法救椎名真夜，酒吞童子的可怖，連鬼網(wǎng)站都畏懼，系統(tǒng)升級宕機(jī)，他抓不到任何一個救人方法。

　　“喂，既然如此還等什么，快把她抓起來，只要大家能活著出去就沒問題吧，只是死一個，很劃算?！庇斡旧缒猩暗?。

　　但礙于陳默，他只敢喊，不敢靠近。

　　流川楓沒有動作，只是盯著陳默。

　　他把選擇權(quán)交給陳默，轉(zhuǎn)頭對百合鈴道：“你先把吞酒壺放到臺子上等著?！?p>　　游泳社部長梓川道：“學(xué)弟，我知道你們之間關(guān)系要好，但現(xiàn)在這個情況，必須有人站出來拯救所有人不是嗎？我們所有人都會牢記她的。”

　　陳默深邃目光盯著他，梓川吞咽唾沫下意識退后。

　　“這家伙一會不見怎么就變得這么可怕?。　辫鞔ò档?。

　　他又看向椎名真夜，道：“學(xué)妹，剛剛我有聽到你的話哦，你喜歡學(xué)弟的想法我們都有感受到。但現(xiàn)在如果你不站出來，你喜歡的學(xué)弟也可能會死在這里。如果你真喜歡他，就主動站出來吧！”

　　他努力散發(fā)出往日型男的笑容，試圖打動椎名真夜。

　　陳默眉頭緊皺，如果放在以前他會覺得梓川是個“狗東西”，但現(xiàn)在他內(nèi)心絲毫波動沒有，腦袋清晰的冰冷。

　　“活下去是對的，誰都有權(quán)利追逐活下去的權(quán)利?！标惸档馈?p>　　砰～！

　　忽的，禮堂上懸掛的巨大吊燈炸成碎片砸在下方。

　　肉眼可見，外層燈罩玻璃全是平整割痕。

　　女生們抱在一起發(fā)出尖叫，男生們慌張的望向四周。

　　流川楓語氣凝重道：“它正在接近，接下來我們每個人都很危險，它鬼域無差別攻擊的規(guī)則，判定的優(yōu)先準(zhǔn)則就是距離。之前我們離的遠(yuǎn)，被選中的概率可能是10％，現(xiàn)在距離了概率就會翻倍?！?p>　　“陳默君！”身旁椎名真夜忽然大喊一聲。

　　陳默低頭看著她，打字道：“嗯？”

　　椎名真夜瞳孔映射陳默面孔，認(rèn)真道：“我喜歡陳默君。很久以前就開始了?！?p>　　陳默面無表情，心里沒有想：“真的嗎？能被表白真的好開心。”之類的，反倒在思考：“這時候我是不是該笑？或者哭？”

　　陳默覺得自己受到的靈異侵蝕貌似比其他馭鬼者要嚴(yán)重。

　　“是因為腦袋炸掉之后，駕馭了鬼網(wǎng)站那顆小腦仁的緣故？”

　　椎名真夜繼續(xù)道：“其實我一直在等陳默君向我告白。”

　　“明明你一直有看小說，我注意到了，都是戀愛系輕小說?！?p>　　“我以為你能察覺到我的心意，然后，然后在黃金周、春假、情人節(jié)、暑假、圣誕節(jié)的某天邀請我出來?！?p>　　“我有幻想過，在春假，你邀請我到游樂場，水族館告白。暑假在海邊，坐在遮陽傘下告白。圣誕節(jié)雪天，并肩前進(jìn)在雪上留下腳印?！?p>　　椎名真夜露出笑容，道：“吶，我知道你沒女朋友。在我死之前，能不能完成我的愿望，向我告白，就在這里?！?p>　　陳默仍然面無表情，他努力尋找有關(guān)椎名真夜的記憶。

　　她是自己的鄰座，平常上課時會用課本掩飾，朝他投來目光。會邀請他吃自己做的蛋卷。是個粗心鬼，總是在課上借自己的橡皮、鉛筆芯。體育課測試仰臥起坐時非要幫自己壓腿等等。

　　他不覺得自己優(yōu)秀到被女生這樣表白。

　　陳默打開手機(jī)，在備忘錄敲下字符，猶豫下又刪掉。

　　“喂，喂，喂，你怎么了？”

　　梓川身邊一個男生突然“碎了”，身體憑空被切割成碎塊，切口整起到連血都沒流出來。

　　“它來了！”在臺子上的百合鈴指著外面。

　　流川楓看去，在禮堂外面走廊下，高大的身影慢悠悠晃蕩著。

　　它一只手上掛著一串柔軟橢圓物體，另只手扶在大太刀上，慢慢闖進(jìn)來。

　　“陳默，你快點下決定，不然都要死在這里?！绷鞔饔行┲钡暮俺雎暋?p>　　如果陳默不是馭鬼者，而且他的鬼很厲害，他早就用鬼符壓制掉。

　　椎名真夜下定決定后，臉上也沒了恐懼，反倒笑著仰望陳默。

　　“只要我說出‘我喜歡你’，她就會心甘情愿的成為‘適配者’然后死掉。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會像梓川一樣，滿口重復(fù)著‘我喜歡你’。”陳默想著。

　　砰～！

　　酒吞童子每前進(jìn)一步，禮堂厚重墻壁上就多出無數(shù)裂縫，巨大的鐵門輕易的被斬碎。

　　陳默很清楚，今天“適配者”必須獻(xiàn)身壓制酒吞童子，不然肯定都得死。

　　“相較于這種人性選擇題，我反倒覺得酒吞童子都不可怕了。”陳默嘆了口氣。

　　他看著椎名真夜，關(guān)上手機(jī)，用漏風(fēng)聲音道：“正如你說的，我記憶力里只把你當(dāng)做朋友，沒有察覺你的心意。至于你的愿望，相較于以欺騙心情說‘喜歡你’，我更希望兩人真正以互相‘喜歡’為前提，接觸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p>　　沒等椎名真夜回應(yīng)，他指著自己道：“約定吧。椎名真夜會在死后一個月復(fù)活，到時不管陳默在哪里，椎名真夜變成什么樣，我們兩人都將以‘戀愛’為前提相處，成為最親密的存在。”

　　如果鬼網(wǎng)站或者說鬼言的能力是“干涉現(xiàn)實實現(xiàn)愿望”，那就讓我的選擇變得完美。

　　“如果靈異力量真的如此強(qiáng)大。”陳默暗想。

　　他沒有感到厲鬼躁動，說明剛剛這番話沒有發(fā)揮任何靈異力量。

　　大概鬼網(wǎng)站、鬼言的力量無法影響人的生死吧。

　　椎名真夜愣著，她雖然不清楚這話的意思，但她心里有種預(yù)感，她和陳默還會見面。

　　沒有多說什么，她主動走向流川楓。

　　陳默只是看著她，暗道：“如果是主角，肯定會以散發(fā)著人性光輝高調(diào)的語言，拯救椎名真夜吧？”

　　“可惜，主角光環(huán)在這個世界沒用??！”

　　“草，還是騙人了?！标惸孀∪^。

　　砰～！

　　酒吞童子撞在木門上，它雖然長相和人差不多，但除了自身“規(guī)則”外，基本遵循著“尸體”狀態(tài)，僵硬的手臂抬不起，翻到揉捏橢圓形物體很利落。

　　流川楓帶著椎名真夜來到臺上，“你帶著其他人躲開?？吹侥莻€女生了嗎？把那個女生也留下來?！?p>　　他指著游泳社幾個女生里胸部最大的那個。

　　百合鈴點了點頭，她看向椎名真夜，說了聲：“謝謝?！?p>　　流川楓看著椎名真夜道：“你說不定不會死。”

　　椎名真夜歪了歪腦袋露出不解表情。

　　流川楓蹲下身體，用鬼手甩出好多張黑色符紙，圍在吞酒壺附近。

　　“他得到了和我相似的靈異力量，而他的能力就是說出的話會成為現(xiàn)實?！绷鞔鞯?。

　　匆忙擺放完成，同時道：“雖然我不覺得死人復(fù)活，這種事情靈異力量能做到。但看得出來，他能為你使用靈異力量，那就說明他滿在意你的?！?p>　　他站起來，伸出腋下鬼手對準(zhǔn)椎名真夜，“接下來你會死，而且沒有全尸?！?p>　　椎名真夜道：“沒關(guān)系，如果不是你們，我早就像其他人一樣死了?！?p>　　“你的品質(zhì)在這種世界真是難得?！绷鞔鲊@了口氣。

　　可惜了。

　　他甩出黑色符紙禁錮椎名真夜的動作，下一刻，鬼手齊動，對準(zhǔn)她脖頸位置，從上而下劃下。

　　噗呲～！

　　鮮血飛濺，但椎名真夜感覺不到疼痛，只睜著眼。

　　流川楓用鬼手從她臟器各處取下一小塊肉放進(jìn)吞酒壺里。

　　剛放進(jìn)去吞酒壺?fù)u晃的速度就更快了。

　　同時，外面酒吞童子抬起頭，腦袋詭異旋轉(zhuǎn)一圈，那鼻子就像人類似的抽動吸氣，最終把視線鎖定在禮堂。

　　下一刻，它扔掉手里橢圓形物體，雙手握住大太刀刀柄，狠狠揮下。

　　噗～！

　　臺子上椎名真夜的身軀瞬間化成碎塊，但詭異的是，這些碎塊沒有掉落在地上，反倒全都塞進(jìn)了吞酒壺里。

　　砰～！

　　詭異瘋狂宣泄，禮堂的上半部分直接炸碎，無數(shù)割痕布滿四周。

　　賭運氣，這種無差別誰都躲不掉，只能賭大太刀斬?fù)舻摹耙?guī)則”不會斬在自己身上。

　　“連自己的鬼域都在斬！”

　　陳默看到黑暗中滲透進(jìn)一絲光幕，無疑那是鬼域外才會擁有的東西，“光明”！

　　下一刻，一高大的身形出現(xiàn)，酒吞童子進(jìn)來了！

　　“陳默，快把那個女人扔過去！”流川楓大喊一聲。

　　他指的是被百合鈴騙著留下的游泳社女生。

　　陳默看過去，對椎名真夜猶豫不絕的他這次沒有任何遲疑。

　　“我‘女朋友’都獻(xiàn)祭了，更別提你們了?！?p>　　他面無表情道：“你會砸在它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