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當個惡人
“呵,你倒是維護她?!?p> 姜老冷嗤一聲,開始無聲打量起秦悠悠,似乎在審視她擔不擔得起“不尋?!比帧?p> 秦悠悠被他盯得頭皮發(fā)麻,臉頰微燙,但是依舊努力強撐著維持表面的淡然。
“罷了,你隨我來吧?!?p> 她以為姜老說的是慕容懷瑾,老實的低著頭,直到慕容懷瑾扯了下她的衣袖,她才反應過來姜老叫的是自己。
抬眼看見姜老已經(jīng)走出幾米遠,她急忙穿上鞋,拍拍腿上的塵土,倏地起身。
“若是腳疼的厲害,一定不要忍著?!?p> 慕容懷瑾一同站起身,不放心的叮囑兩句,她擺手說知道了,趕緊追上前面老人的身影。
跟著姜老在田埂上走了一圈,她才明白姜老原來是叫她來陪同監(jiān)工的。
雖然姜老年邁,但他腿腳卻極為利索,秦悠悠一瘸一拐的跟著,沒多久就落下一段距離。
沿路有村民同她打招呼,她腳步匆匆還要一邊走一邊回應,模樣別說有多狼狽了。
姜老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來,她緊急剎住步子,收起臉上因為傷口疼痛刺激的齜牙咧嘴的表情,復又朝著姜老靦腆的笑笑。
“我沒事,姜老我們繼續(xù)走吧?!?p> 姜老的嘴角不動聲色的勾了下,似乎在嘲笑她的嬌弱,而后面無表情的偏過頭,負手于背,調(diào)轉(zhuǎn)了身子面向田埂。
才過酉時,斜陽打在遠處的矮墻上,昏黃一片。
此時秦悠悠也停下腳步,看著不遠處弓腰勞作的村民們,看著看著,她察覺出一些異樣。
之前監(jiān)工的時候,村民稍有不妥就會被姜老大聲呵斥,現(xiàn)下不遠處分明有幾個村民在原地湊成一小團說話偷懶,姜老看著卻沒什么反應。
可是姜老沒說話,秦悠悠也不好越俎代庖跳出來指責村民偷懶,兩人就這樣站著,直到那些村民注意到他們,裝作若無其事的散開。
沒過多久,這種情況又重現(xiàn)了一次,她覺得古怪,好奇的開口詢問,姜老莞爾一笑,雙手兜在衣袖里。
“惡人也不是誰都能當?shù)?,現(xiàn)在我不當了,換你來想轍,既然那小子夸下海口說你不是尋常女子,那便做出個樣子來給我看看?!?p> 秦悠悠一愣,原來姜老是想用這個來考驗自己。
她低頭思忖,監(jiān)工這種活確實吃力不討好,做的說的其中都有門道,她倒是不怕被村民埋怨,只怕會辜負了姜老的期望。
“行了,考題已經(jīng)擺上明面,怎么做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腳上有傷不方便就早些回去,省得那小子又怪罪起我來?!?p> 說完,姜老也不看她,掩口打了個哈欠,慢悠悠的就順著田埂往回走。
秦悠悠應聲,目送著姜老離開,沒留意到慕容懷瑾已然走到近旁。
“腳還疼嗎?”
秦悠悠看向他,這才后知后覺的感知到一陣陣刺痛,她把那只受傷的腳懸在半空,搖搖晃晃的抓住慕容懷瑾伸出的胳膊穩(wěn)住身形。
“疼,疼死了?!?p> 她秀氣的眉毛皺起,難得埋怨了兩句。
這會兒天色快要暗下來,村民們?nèi)齼蓛山Y(jié)伴回去,不遠處的茅屋煙囪里升騰起淡淡的青色炊煙。
慕容懷瑾笑著嘆息一聲,轉(zhuǎn)身在她面前蹲下來。
“來吧,我背你回去,母親應該已經(jīng)做好飯等我們回去了?!?p> 秦悠悠慢吞吞爬上他寬闊的背,絮絮叨叨的說著這些日子發(fā)生的瑣事,他時不時應和兩聲。
他聲線略薄,沒了以往的低沉,挾著清涼的夜風傳進耳朵,聽上去柔和了許多。
這一天下來她困倦極了,聽著慕容懷瑾的話,她不知不覺就在他的背上沉沉睡去,連什么時候回到房間都不知道。
一睜開眼,室內(nèi)燭臺上火光明滅,光暈忽大忽小,她掀開軟衾撐起身子,聽到院子外面有說話聲。
才睡醒她還有點懵,渾身都是疲軟的,看樣子睡了很長一段時間。
推開門,就看到林聲和慕容懷瑾面對面站在院子里,林聲面色焦急,慕容懷瑾背對著她,看不清神色。
開口喚了一聲,慕容懷瑾轉(zhuǎn)過身,眸中晦澀難辨,眉眼飄過一片陰郁,她頓時愣在原地。
他這是怎么了?
“哎喲,秦姑娘你終于醒了?!?p> 林聲沒察覺到慕容懷瑾的變化,提步走過來,他言簡意賅,直說蕭文讓他抓緊時間準備婚事,不得再找借口推脫。
“我只說正經(jīng)籌劃,怎么也要留個一年半載的時間才合情理,可他是半分沒聽進去?!?p> 林聲嘆一口氣,這本身就是一場鬧劇,如今收不住場子,屆時總不能真的讓他嫁個女兒出去。
秦悠悠默然,她也沒想到蕭文會這么心急。
正在思索如何應對,許久不出聲的慕容懷瑾沉聲道。
“只要悠悠裝病,再貼出重金懸賞廣招名醫(yī),蕭文信以為真,自然會把婚期推遲。”
這是現(xiàn)下最穩(wěn)妥的法子,就是推阻的意味太明顯,幾人苦思冥想,最終還是讓林聲安排下人出去張貼懸賞。
但令人抓狂的是,懸賞一出,不知道是蕭文早有準備留了后手還是聽到消息連夜去尋了大夫,反正府衙一開門就涌進來一大批來接懸賞的醫(yī)師。
沒有別的法子,林聲只能讓衙役把人放進來,一時,整個正廳放眼望去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這可把林聲愁壞了,最后還是在秦悠悠的建議下讓醫(yī)師先行比賽,明為選優(yōu),實則暗自篩掉醫(yī)術(shù)精湛的,最后留下一個進屋看病。
因著有意放水,最后得以進房的那個醫(yī)師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走路都同手同腳,險些被門檻給絆個狗吃屎。
旁邊扮作丫鬟的秦悠悠失笑,低頭扶起他坐在外間的軟凳上,隔著一層簾子,隱約能看到床榻上臥著個人。
林聲清咳兩聲,秦悠悠會意走進里間,出來時手里攥著一根細線。
竟是懸線把脈。
醫(yī)師眉心一跳,故作深沉的接過細線,還沒等細線平穩(wěn)下來,門外就傳來躁動。
原是醫(yī)師中有個皇城出來的御醫(yī),游歷至此,看出被勝出的那個醫(yī)師醫(yī)術(shù)最次,一時不忿就鬧了起來。
鋪墊了半天,終于把大魚給引出來了。
“肅靜!”
秦悠悠抿唇,陡然拉開門,冷著臉和那御醫(yī)對上視線,但冷臉只維持了一瞬,她緊接著就笑意盈盈的把御醫(yī)請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