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裴家一片寂靜,家里的人包括女傭都在睡覺,李叔輕輕抬腳像做賊一樣進(jìn)了裴不起房間。
男生坐在床上,一手拿著手機,另一只手靠著床頭,他的臉已經(jīng)不紅了,此時此刻的他看起來已經(jīng)醒酒,情緒也已經(jīng)穩(wěn)定了。
李叔坐在沙發(fā)上,手里拿著查出的資料看著床上的人。
床旁立著白色紗簾,正好把李叔擋在外面,他看不清他,只能透過白色紗簾看到他的大致面容。
紗簾被風(fēng)輕輕吹起,美的很浪漫,很飄搖。
“不起,我查到了,這個尤美”……李叔說到一半,看了看紗簾里面的人,又改了口:“你的親生母親尤美,三十五歲,她還結(jié)婚了,對象是貨車司機,他們還有一個兒子,十六歲,叫龔喜,就是你的同母異父的……親弟弟”!
說完,李叔的心情有些忐忑,他害怕裴不起再次失控,可他感覺錯了,話了,床上的人并沒有什么反應(yīng)。
床上的人用力呼吸,他那脖子上的青筋暴起,他的雙手輕輕顫抖,噗嗤一下笑了,他的臉色看起來很平靜,忽地,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向李叔糾正。
“我只有一個弟弟,那就是裴不悔,他算哪根蔥”!
男生的聲音冷冷的,聲調(diào)微微顫抖,李叔能感覺到他在傷心。
重新整理了思緒,李叔繼續(xù)說著:“他們過的很幸福,聽說她非常愛她的老公,她的兒子。她們家正好是兩層樓,所以在老小區(qū)里開了一個小賣店,一樓還能擺兩張麻將桌,平時賺點小錢”!
床上的裴不起雙眼紅紅的,這一刻的他只覺得指尖好涼,他好像要喘不過氣來了。
窗外的風(fēng)吹掉男生眼眶里的眼淚,這一刻的他終于感覺到傷心,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壓抑著,他不想讓李叔看到他傷心的樣子。
“不就是過的窮日子嗎?我不感興趣,她家的地址找到了嗎”?
“找到了”!聽到李叔的回答,裴不起松了一口氣,他小心翼翼的擦著眼淚,試圖不讓自己難過,他一直在安慰自己。
沒關(guān)系,我的家更有錢,更幸福,家人更愛我!
男生用手死死抓著被子,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白的好看,那眼淚掉在他的手背上,他快要受不了了。
“那你查到為什么?她當(dāng)初遺棄我了嗎”?男生換了個姿勢,死死抓著手機,他的銀眸被紅血絲包圍,看起來猙獰的可怕。
“查到了”。李叔又低頭去看,心里不是滋味。
“十八年前,這個尤美是咱們市一所普通高中的學(xué)生,她那時高二,十七歲,聽說那時的她是個乖乖女,雖然長的一般,但是學(xué)習(xí)成績?nèi)5谝唬强梢詧笏颓迦A的料子”。
李叔的聲音緩緩回蕩在房間里,聽的裴不起壓抑的很,他越聽越心痛,他能感覺到他的心臟在擰勁。
“后來,她們班轉(zhuǎn)來一個男生,那男生很帥,可以說是全校最帥的學(xué)生了。他叫寂寥,十七歲,也就是你的親生父親”!
聽到這,裴不起苦笑一聲,那眼淚不停流著,這一刻的他好像已經(jīng)預(yù)知到后面的故事了,他拼命裝作不在乎的樣子,拼命傲嬌,在床上躺著的他隨口應(yīng)了一句。
“寂寥?名字倒是挺悲傷的,不過我不會認(rèn)他的,一對狗.男女罷了”!
裴不起的聲音逐漸變得陰冷,他的眼淚不停流著,又不停擦著,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一直在忍著,一直在壓抑自己。
他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腦瓜,無聲無息的哭著,坐在沙發(fā)上的李叔轉(zhuǎn)頭看著他,他猶豫良久,還是想勸一句。
“不起呀,雖然說他們確實對不起你,但畢竟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用狗.男女這個詞確實不合適”!
李叔的目光充滿了心疼,他的聲音也變了,變得特別柔軟。
被窩里的人盡情的流著眼淚,他不停的抽泣,眼淚沁濕了他的被子,他的眼前一片黑暗,無邊無際,混沌無形。
裴不起沒有說話,他只是默默聽著,努力讓自己變得理智。
“寂寥的學(xué)習(xí)成績很差,但他憑借著超帥的外表,獲得了許多女同學(xué)的青睞,包括尤美,她們都喜歡他,給他表白送禮物,但你的親生父親是一個浪子,他在感情的事上就是一個十足的渣男,說是渣男也可以說是不懂感情,年少輕狂”!
聽完李叔的話,男生的眼淚更多了,他把被子拿開,抽出一張紙擤鼻涕擦眼淚,擦到一半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什么,突然說了一句:“感冒了,所以擤鼻涕”!
李叔笑了笑,繼續(xù)說著往事:“后來有一次,尤美鼓起勇氣對寂寥表白,當(dāng)時全校的人都知道了,寂寥對于尤美的表白很驚喜,但也沒有那么開心,因為尤美是一個好學(xué)生,他不喜歡好學(xué)生,況且尤美長的也不漂亮”。
“然后呢”?裴不起坐起來,用手拉開冰可樂的拉環(huán),另一只手拿起喝了一小口,那強烈的刺激讓他的情緒舒緩了一點。
“然后對于尤美的瘋狂倒追,寂寥終于還是淪陷了,兩人相愛了,放假了就拿著身份證去賓館,他們相愛,他們年少,如果說寂寥是男的對此無所謂的話,那尤美就是傻的不行了”!
李叔輕輕嘆了一口氣,轉(zhuǎn)頭去看裴不起。
男生把一瓶冰可樂喝光,笑了笑,他有意無意的壞壞一笑,回了一句:“干柴烈火有了我”?
李叔再次忍不住笑了,跟著點點頭:“是啊,兩個月后尤美懷孕,寂寥被嚇的不輕,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學(xué)校找了雙方的家長,尤美的父母把她好一頓打,反而單親家庭的寂寥媽媽沒什么話可說”。
裴不起聽得認(rèn)真,拿起床頭柜上的一個奶油面包撕開一口一口吃了起來,不知怎的,他竟然越聽越來勁。
“尤美的父母又把寂寥好一頓打,寂寥的媽媽家里條件還可以,但她也不想賠錢,畢竟這是兩人心甘情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