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洗心革面

　　“雖然說，你既不臟兮兮，也不臭臭烘烘?！?p>　　“但是，白同志，你可覺得你十分邋遢？”

　　“你只上金陵城里去看看，都不說高門大戶之中那些個精致的千金小姐——單是尋常人家的姑娘們，哪個不是清清爽爽？”

　　“嘿！站直了！兇兇？兇兇？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陳不回提著大包小包，把它們一股腦都放在客廳的地上，就開始教育某人。

　　白兇兇則是睡眼朦朧的，即使軟軟肉肉的小臉被陳不回掐著，也完全興不起任何心思。

　　“餓?！?p>　　白兇兇弱弱道，甜膩的嗓音似有似無，說著就東倒西歪地靠近了陳不回。

　　陳不回一驚，把左右兩只分別掐住白兇兇臉頰的手放開，一把把她攬過來，按在一旁的凳子上：

　　“好了好了，你先忍忍啊，我再被你吸下去真得要住進土包包了！”

　　說罷，陳不回迅速蹲到地上，拿過一個黑壇，解開壇口的鎖靈繩，揭開黑布，伸手進去掏出一塊小小的紅色晶體。

　　“吃這個不？”

　　陳不回蹲在地上，手托著紅色晶體舉到她眼下，問道。

　　白兇兇皺了皺可愛的瓊鼻，迷糊著眼睛，彎下腰來，一口從陳不回手上吃下紅色晶體。

　　看著白兇兇略微嚼兩下便咽了下去，陳不回才舒了一口氣。

　　這時他看向剛才放紅色晶體的部位，心中一蕩，雖然沒有留下口水啥的，但那種觸感……

　　“啪！”

　　陳不回唰地給自己甩個耳光。

　　美色誤我！

　　沒一會兒，白兇兇目光逐漸清明了起來，陳不回站起身，道：

　　“這一壇是虹鹿的血精，貴著呢！光是那根鎖靈繩就花不少錢！”

　　“人陳大管家還問我買這么些血精作甚。你猜我說啥？我說回家做毛血旺吃……”

　　“本來打算買點豬血讓你試試得了，后來我一合計，那東西沒意思，吃點帶靈力的應(yīng)該更好?！?p>　　“待會兒把壇子抱到你房間里去，餓了便自己拿。記得每次拿完要把繩子捆上，不然靈氣都走光了?！?p>　　陳不回沒有猜錯，這孩子一餓就犯困，一困就吃血。

　　白兇兇應(yīng)該是妖族化形？剛好她還和死鴉子有說不清的關(guān)系。

　　“哦。”

　　白兇兇答應(yīng)道。

　　陳不回甚至懷疑自己的一長串話她聽明白沒？

　　“還有啊，你是大姑娘了，得體面一些，知道不？”

　　“哦?！?p>　　“比如，吃血精不要用手抓，要用勺子。我方才是著急，勺子會用嗎？”

　　白兇兇搖搖頭。

　　“還有啊，你那身衣服都多久了？以后也別穿了，我今天替你買了些新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有。”

　　“模樣你放心，錦繡閣，大牌子嘞！那掌柜告訴我這都是時下最暢銷的款式?！?p>　　“嗯?！?p>　　“等等……你會穿那個嗎？”

　　陳不回撓撓頭，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很尷尬的事情。

　　他從兩個大布包中翻出一塊“布”，朝白兇兇比劃了兩下。

　　看著白兇兇疑惑的眼神，陳不回就知道她不懂了。

　　于是陳不回隔著外衣，邊講解邊演示，把上下兩塊布的操作方法都傳授了一遍。

　　“懂了吧？”

　　陳不回羞恥地脫下兩塊布，把它們?nèi)匾路选?p>　　“哦?！?p>　　“以后和我說話，不可以少于三個字！”

　　陳不回惡狠狠道。這婆娘，太不像話了，自己這么盡心盡力，她就超然物外啦？

　　她基本能聽懂自己的話，應(yīng)該也不是真傻，所以只是不喜歡或者說不擅長表達？

　　陳不回想了想，從地上挑出兩本書，放到她的衣服堆里：

　　“不會說話，多看看書就會了。”

　　“哦?！?p>　　“說知道啦?！?p>　　“知道啦?！?p>　　陳不回心滿意足地點點頭，大手一揮：

　　“好了，拿上你的穿的吃的看的，回你的房間吧。然后去洗個澡，晚上咱們吃好的！”

　　“哦?！?p>　　白兇兇從椅子上起來，提起了一大堆東西。

　　“說知道啦?！?p>　　“知道啦?！?p>　　白兇兇邊轉(zhuǎn)身邊道。她的房間和陳不回在同一個屋子里，是陳不回新給她收拾出來的。

　　“死鴉子，死鴉子！給你也買了東西，再不來可就沒有了啊！”

　　陳不回仰頭叉腰，沖著屋頂嚎道。死鴉子這會兒應(yīng)該在小窩里睡覺。

　　然后陳不回也泡了個澡，換上一身今天新買的衣服。

　　這是件云白色的法衣，上有銀色風虎紋，腰間用一條扎眼的青腰帶束了。

　　而陳不回這幅皮囊豐神俊朗，線條分明?？部赖倪^往并沒有粗糙他的面容，反而抹去了白凈皮膚帶來的稚嫩之感，增添了些沉穩(wěn)干練之氣，不言語時，頗有些冷峻。

　　傍晚，敞開北門，就著義地冒頭的春綠，二人一鴉進行了院子住戶的第一次飯局。

　　刷過碗，點上十年燈，陳不回與白兇兇分別捧著本書看。

　　白兇兇看的是話本。而陳不回看的是《修行大典》，書里從修行的視角，較為詳細地介紹了此方世界的萬事萬物、奇珍異寶、典故雜談。

　　修行的世界對于陳不回來說，是一個極具誘惑力的完全新奇的龐大的世界，陳不回全神貫注，看得津津有味。

　　一來，他得補補見識；二來，他得決定怎么走修行這條路了。

　　要不修劍？十步一殺，千里不留，想想確實挺帥的。

　　陳不回看向了靠在躺椅扶手上的木劍。

　　這木劍是聶飛鸞告訴他的。陳不回猜她的意思應(yīng)該是學劍要從木劍學起。

　　這其實不難理解，有的初學者，整天劍道不好好鉆研，功法也不好好練習，整日就想著換把多好多厲害的劍。

　　好像只要用把名劍，他就成名人了。典型的差生文具多。

　　可是，自己到底修什么好？

　　主流當然是儒道佛三家，道佛不用考慮，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他還要討媳婦呢……

　　要不琴棋書畫？好像自己也沒啥藝術(shù)細胞……

　　南疆的蠱祝之術(shù)？太神神叨叨了吧，而且蟲子好嚇人的，“?！庇趾吞笊癫畈欢唷?p>　　要是有個什么手藝活傍身吧，以此走小眾修行路線也可以……

　　現(xiàn)在看來，要么當個文雅的儒生，要么當個桀驁的武夫？

　　陳不回不斷權(quán)衡著未來的方向，余光看見白兇兇柔順的白發(fā)，忍不住挑來一縷纏繞在食指上把玩。

　　“兇兇?！?p>　　女子從話本的世界中脫離，抬臉看向他。

　　“你待在家里悶嗎？要不要去城里玩？或是找點事做？”

　　女子腦海中飄過方才話本里佳人說過的話，輕輕道：

　　“都依你?！?p>　　燈光下，陳不回溫柔地摸摸白兇兇的頭。

　　你也是一個，我也是一個，咱倆只好相依為命。

　　“不看了，回屋睡覺吧?！?p>　　明天就要開啟新生活了。

　　陳不回把剪下來的《新朝歌》上的太子畫像當做書簽夾在書里，取下來頭頂?shù)氖隉簟?p>　　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渣男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