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梵高在憂郁的時候喜歡把手放到河里?!?p> “哇!不愧是藝術(shù)家!還真是有藝術(shù)家的氣質(zhì)!”
我應(yīng)該這樣說嗎?
這樣的鬼話。
牽扯著護欄外晃動的右手,任由無由的疲憊將自己的軀干全部侵占,然后看著軀干里的東西慢慢滲下,慢慢分離。
那只還在拉扯著自己的右手大概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的了吧?
這只護欄外投下的右手,究竟是想抓住什么東西上來?還是等待著下面有什么東西能將自己拉下去呢?
我停下了向外的窺探的念想。
“喂!那樣很危險,快把手收回車里來。”
是這樣沒錯吧?
凝視著公交車窗上另一面的那個自己,只見自己的身體和窗外的景致一同在向后運行,看著那些高樓和高架遠離,直至雨點將我在窗上的所見打濕。
真是難以言說,我也不知道我在莫名地慶幸些什么??粗勾蟮挠甑?,刀子般地劃著天空而落,眼前像一張平面,所有的東西都沒了距離,似乎所有東西都因為雨珠要劃過而存在;這些曾經(jīng)還在眼前存在過的東西就這么直晃晃地浸沒在雨滴之中,消失在了眼眶之外,成了毫無意義的存在。
我已經(jīng)過了那個會將手伸出車窗外的年紀,可好在我今天就要回到鄉(xiāng)下——那個我出生的地方。
人生總是這樣,無論做了多少努力,一切都會回到原點,這便是我人生應(yīng)有的軌跡。
是這樣沒錯吧?
不管怎么說,窗外的一切已不會再屬于我了,我注定跟這陰雨天過不去。
“你不是恐高嗎?”
雨水,落在了我的鼻梁骨上,一部分從臉頰處垂直而下,一部分順著我的脖頸流入了衣服之內(nèi)。
數(shù)百米的高空之上,唯留我一人在甲板上悵然若失,為自己漫長的反射弧發(fā)起了軟。
“你這人還真是神了,從靈舟起飛開始就盯著地面一動不動,你這姿勢,這靈舟一個大一點的晃動你人就下去了,還真不怕摔死???”
不需要我腦中那聲音的提醒,我順著本能離開了靈舟的邊緣。
如果從這個高度掉下去會摔死,那我是離危險越來越近,還是越來越遠呢?
明極宗,會是個能讓我安身的地方嗎?對于現(xiàn)在的處境,要想有所改變,我總得試上一試。至少,屋內(nèi)那些忙著互相展示自己能耐和個性的新生還嚇不倒我。
“我想在這里再呆上一會兒,就多那么一會兒。”
我可不是在對那聲音請求,當(dāng)然我也不指望它能理解多少。
我厭煩了那些無用的社交,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這些麻煩的家伙們只會不厭其煩地談?wù)撝约捍┑摹⒂玫?、過的有多好,應(yīng)付我腦中的一個聲音總比應(yīng)付那一群人要簡單點。
黃玉、紫金、藍明甚至是最高一級的黑石,那些世家少爺在船內(nèi)所談?wù)撿乓?,上品靈石之上用來交換、輔助修煉用的貨幣,我也是一點都沒有。
大概是為了投我所好,或者說我這吊人連點話也說不明白,徐老特意讓那四個內(nèi)門弟子中唯一一個女性送我來這靈舟之上,畢竟女性說話做事總歸是要比男性更有親和力的。
這師姐姿色倒還不錯,高馬尾齊劉海,兩側(cè)如柳般垂掛下來的細發(fā)幾乎將耳朵遮住,袖口上的紋路是黑色的。
云肩內(nèi)黑外白,十分淡雅,邊緣似羽毛又似花瓣,不似傳統(tǒng)云肩,她云肩的衣領(lǐng)很低,露出她中衣領(lǐng)口右側(cè)上繡著的墨梅,而另一側(cè)則是純白色的。
那云肩的兩側(cè)又掛下細薄的黑紗,像個短上衣,她云肩上的黑色不似白袍,這黑色的邊緣是深深的紫色,就和她那頭發(fā)一樣,這才讓我不得不從袖口處來判斷她的紋路。
她的發(fā)簪銀光閃閃,靈力波動介于黃玉和紫金之間,兩耳掛下來的紅色墜飾靈力波動更低,大概是與黃玉相同品質(zhì)的礦石,可左手上的翡翠色手環(huán)卻沒有任何靈力波動,僅僅用來裝飾。
令我非常注意的是她特殊的銀白色腰帶,那腰帶上拴著一條條的銀色鏈子,帶鉤也與我所看過的黃玉色澤相似,但是更亮,也許是某種工藝加工而成,卻遠沒有她左腰上的玉佩那樣圓潤,那玉佩不知是何材質(zhì),它展現(xiàn)出來的靈力波動在她身上的所有飾品之上,上面印有一只單翼鳥。
腰帶的右側(cè)第一個是香囊,順著過去前五條銀鏈都嵌著不同屬性的奇石,每一條大概嵌著兩到三塊。
這銀鏈不是剛好嵌完,而是留了很長一段出來,到腳踝上部與白袍尾部差不多對齊,從后往中間漸漸變短到膝蓋的位置,像一個特殊的裙擺。
估計和后面不鑲嵌的一樣僅做裝飾用,末端是菱形的片狀固體。
如果說唐鑫將白袍盡量往上穿,顯得端莊神氣,那么這女子便是盡量將白袍往下穿,顯得風(fēng)流動人。
這時再打量她的面部,我想她的眼睛已等我好久了,我剛看她的臉,她就熱烈地笑了,矯揉造作地調(diào)戲道:“看夠了嗎?我好看嗎?”
我趕緊盯著她的鼻子和嘴,避免和她對視,又立刻意識到了自己在她面前露了怯。
她的眼神楚楚動人,就是看條路邊野狗也深情的那種。
“雀……缺……確實好看啊,不僅臉好看,身材也很好看啊,前凸后翹的。”為了找回點場子,我決定直接去談?wù)撍纳聿模缛羲X得冒犯,這場對話就會到此為止。
“師弟還真是坦誠呢,要我再靠近一點嗎?”挽著我的手,她的身體離我又更近了一步。
吼~,居然朝我走過來了,你竟然不逃跑,還主動送上門來找死嗎?
也是,要是不再多靠近一點點,還要怎么套出我的底細呢?
“聽你口音,師弟不像江州人。”
我故意沉默,好讓她多問一句。
“額……師弟是哪里人???”
既然如此,那不妨再走近一點。
“你的心里人。”
“師弟可真會調(diào)戲人?!?p> “啊不,我只對你這樣,事實上你是我十六年以來第一個這么近距離接觸的異性,我說我對你一見鐘情了,你會答應(yīng)和我在一起嗎?”
“?。繋煹苓€真是直接呢,不過師姐我啊,只喜歡比我強的人哦,不過如果師弟家世可以的話我就直接嫁咯?!?p> 探我家世嗎?總不能跟她說我是孤兒吧。
好吧,如果這這種沒有邊界感的拉扯沒法讓話題結(jié)束,不如如她所言,直接坦誠一點把話題聊爆。
經(jīng)過一系列的交流和觀察,我嘗試用起身體雖然變大卻越縮越小的頭腦來推理。
繹演DZ,鑒定為:商人之女。
“是啊,只有錢沒有權(quán)還是任人宰割,不過我覺得令尊應(yīng)該很開明,畢竟是商人,也同樣和我這種平民被那些達官顯貴給壓著,只要你真心愛我,相信令尊也是會接受我這個窮小子的?!?p> 她遲疑地看著我,不再有之前的從容,她洋溢的笑容倏地收斂成了驚訝的尷尬,“師弟的城府還真是深啊,看來師弟的家族可不比我弱,連我這種小人物的背景都調(diào)查的一清二楚,不知師弟是否方便告訴我是我府內(nèi)的誰告訴你的,我可以把這個給你?!?p> 說完她從腰帶上取下一塊明亮的紅色石頭給我看。
羊入虎口了屬于是。
我從容地說道:“哈,師姐可不要為難我了我連師姐名字都不知道又怎會安排線人混進你家族呢?況且,奇術(shù)的進步可不能指望石頭吧,這么珍貴的石頭你給我一塊,你就少了一塊,沒人會補給你吧?”
“不說就不說吧,哼!我也不指望你會說什么。”
“所以師姐,你喜歡我嗎?”
“等你實力超過我再說吧?!?p> “我奇術(shù)四品還沒超過你這奇術(shù)一脈的師姐嗎?也是,明極宗底蘊那么深厚,內(nèi)門還是奇術(shù)一脈的弟子怎么可能會連四品奇術(shù)都沒到。”
“我說的是境界!”
至此,一路上再也沒有任何言語。
我想她甚至不一定會把我送去,可能送到一半就讓我自己去了,誰知,她這人還挺好心的。
尤其是進入安置新生房間的時候,她特意朝我身上貼了上來,對我搔首弄姿的像個舔狗一樣,對我百般殷勤,哇!我好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