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循環(huán)夢境
“我?guī)退读??！?p> 一個帶著墨鏡的男人走進來，
“不用找了，”從包里抽出三張大鈔扔給店員，
他穿得挺時髦，只是神情時刻透著股高人一等的倨傲，
從進門起目光一直放在裴西寧身上，
“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季垣半蹲到裴西寧身前，眼里帶著不掩飾的驚嘆，
像一抹長年被困在閣樓木梯上的幽靈鬼魅，蒼白靈動，披了幅囂艷冷寒的皮骨，在月夜里出來游蕩。
長得是真他媽漂亮，可惜精神好像有問題，
看裴西寧目光恍惚躲閃，像十分害怕生人的樣子，
季垣笑了笑，把她扶起來，是傻子更好，
“我已經(jīng)幫你付好錢了，咱們可以走了。”男人笑容殷切，
剛才在車里看見路邊腳步虛浮，邊走邊停的裴西寧，一路跟過來，沒想到還真有收獲。
“誒，美女，你認識他嗎？”
季垣剛把人拉起來，女店員立馬叫住她，神情擔憂。
季垣抬眼看了她一眼，目光陰狠，
看得小姑娘心底一顫，不敢再多開口。
“餓不餓？我?guī)闳コ詵|西吧？”男人拉著她直接就出了門。
站在人來人往的商場里，
“可我要回家了，”
裴西寧抬眼，眼神怯生生的，
她想把胳膊抽回來，只是男人面上溫溫和和好商量的樣子，手上的力度卻一分不松。
“不打算還錢給我了？你父母這么就是教你的嗎，”季垣冷笑一聲，上下打量她一遍，“你這身衣服可都是我買的。”
裴西寧垂下眼，頸上青筋已經(jīng)畢現(xiàn)，極力壓下攝取的沖動，
“可我沒有錢?！?p> 女孩摸著空蕩蕩的口袋，惴惴不安，
季垣湊近她，壓低聲音，“對啊，要不然你現(xiàn)在把衣服脫了，我就讓你走?！?p> 見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男人笑出聲來，“開玩笑呢，騙你的?！?p> 面前的人眼圈發(fā)紅，松了一口氣，
“但是呢，錢還是要還的，不然我只能像她們一樣讓警察把你抓走。”季垣摸了摸她瞬間緊繃起來的脊背，
“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你表現(xiàn)的好的話，這錢就不用還了，我再多給你。”
男人湊到她耳旁，聲音里流過渾濁的欲望，“嗯？怎么樣？”
裴西寧微微抬眼，眸光微冷，
季垣看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急忙點頭，笑了笑。
“喂，哥幾個趕緊出來，這回遇上極品了。”
“什么真的假的，先喝點肉湯?！?p> 他一邊打電話一邊攬著裴西寧的肩，“先到貿(mào)城這來，再帶到林公館去?！?p> 裴西寧看了眼頭頂男廁的標志，
季垣笑了笑，把她帶進去。
最后一個隔間，
看著他解下皮帶，
裴西寧忽然出聲，“你能給我多少錢？”
男人手上的動作一頓，看向她，
裴西寧抬頭看著他，僵冷的瞳孔中像有綠色墨料被打翻，向四周暈散開，詭異而美艷。
男人皺了皺眉，
裴西寧從容地把他的錢包和手機翻出來。
從里面出來，
立即在商場叫了車，
“去長和街?！迸嵛鲗帋е谡郑谏溞l(wèi)衣的帽子套在頭上，
司機回頭看了一眼，好心提醒道，“小姑娘，這個點，那邊都關(guān)門了。”
裴西寧閉了閉眼，偏過頭去，“麻煩快一點?！?p> 司機識趣地不再說話。
車輛繞過繁華的商業(yè)區(qū)，
燈光越來越稀，終于停下。
裴西寧下車，
樓匾上是“長和街”三個字，秋雨如細絲，綿綿密密飄下來，還是有些冷的。
這是條古玩街，兩旁店鋪都沒有亮燈，青石磚地板延到一片漆黑，
她走進去，屋檐后滴答的水滴聲格外清晰。
“聊與齋”擠在一排房子中間，
和她在宋大成記憶里看到的一模一樣，
不起眼，就像個小書齋，房子里還亮著燈，
裴西寧立在街上，看了眼牌匾上“聊與齋”三個大字，轉(zhuǎn)過門口那塊“暫停營業(yè)”的牌子，直接進去。
門口的鈴叮鈴一陣響，
“我們休業(yè)了，門口牌子沒看到嗎？”
面容清俊的青年抱著堆書從樓梯上下來，語氣不善。
裴西寧的帽沿遮住眼睛，下半張臉也被口罩擋住，她看了一眼柜上的東西，
“我要那個，”古樸雅致的古董店狹窄擁擠，裴西寧一眼看向被放在柜臺上的紅木錦盒，
何遇看了一眼，“不賣?！?p> “那是我的，被偷了?！迸嵛鲗幧锨叭?，聲音冷淡，恍若癡魔，雙眼緊盯著面前的東西。
“那你去找偷的人啊。”何遇一把將那盒子奪過來，“更何況它已經(jīng)有新主人了?！?p> 這東西送來的時候什么包裝都沒有，當時他只是看它有些靈性才收下來，打算在老大生日時送給她。
裴西寧固執(zhí)地停在原地不動，
“快走，我要關(guān)門了。”何遇實在沒什么耐心，一把將她往門外推去。
她的眼睫微微動了動，
梁上的金色鈴圈緩緩轉(zhuǎn)起來，在空中輕輕嘩動。
“所以，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打算給我了？”裴西寧抬頭，看向他。
何遇這才看見她的面孔，準確來說是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皮膚慘白，像個剛爬起來的死人，極其可怖。
“你想干什么？”何遇皺眉看她，還沒后退，身體驟然已經(jīng)被提起來，肺里的空氣越來越少，他死死瞪著眼珠，
裴西寧沒看他，奪過他手里的錦盒，
男人的脖子瞬間被扭斷，被扔在地板上。
裴西寧拿著盒子往外走，還沒走到門口，大腦深處嗡地一聲響，
眼前一切都在重疊和模糊。裴西寧扶著門框竭力想走出去。
再睜眼時，死去的男人又站在自己面前，
“快走，我要關(guān)門了?！蹦腥艘话褜⑺T外推。
裴西寧詫異地盯著他，然后，緩緩把手放在他脖子上，
男人沒有反抗的能力，
裴西寧拿了盒子就往前走，
腦海的轟鳴聲一響起，她又回到原點，墻上的時鐘似乎沒有變化。
像個走不出的夢境，
這次，裴西寧站在原地，久久沒動，
當男人再一次推她，她才驟然抬眸，像是在自顧自地說著話，“你是劇情里的角色，是嗎？”
何遇皺眉，他早覺得這女人精神不太正常。
“對的，”裴西寧忽然低下頭去，喃喃自語，“只有劇情里的角色才無法被殺死，到了你的結(jié)局你才會死?！?p> 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震動，
她拿出來，
林秋云的聲音穿過來，“寧寧，你怎么還沒到啊，是迷路了嗎，要不媽媽過來接你吧？”
聽著那頭的聲音，裴西寧沒說話，空氣里浮現(xiàn)了一段劇情文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