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畫中人
“你去哪里我跟著便是,上天入地你都別想甩開我!”
聽到傾玖說的那句話,墨白有一瞬間的失神,拿著梳子的手凝滯在半空中。
這句話,有個人曾對他說過……
傾玖等不到梳子的動作,閉著眼睛拱了拱頭,將墨白的思緒拉了回來。
低頭看了看正閉著眼睛一臉享受的傾玖,墨白淺淺的笑了。
不經(jīng)意間墨白抬手一指,傾玖身上青色的長袍就變成了紫色,是那種淺淺的紫,上面散落了恰到好處的花瓣。
無論是顏色還是樣式,墨白掌握的極好,就像做了無數(shù)遍一樣。
嗯?!
以墨白的修為自然是知道傾玖隱瞞了性別的,只不過一直沒有拆穿而已。
墨白之所以驚訝的看著自己所作所為,是因為他給傾玖穿的正是那個人的衣衫……
對上那雙彎彎的笑眼,看來想收回來是不可能了。
“束發(fā)都束不好,罰你晚飯不許吃了?!?p> 墨白拿起梳子輕輕的敲了敲傾玖的額頭。
傾玖無所謂的砸吧砸吧嘴,站起身來,隨意將鬢角的發(fā)絲掖到耳后,繞到書案前面,看著墨白一筆筆的在宣紙上寫著什么。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安得與君相決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傾玖抬手抓了抓束好的頭發(fā),表示有些不解。
居然還是這一首詩,七字一句,一共四句,便是二十八個字,也不知道墨白天天窩在這里寫這個做什么。
傾玖百無聊賴地數(shù)著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字,甚至有多少筆畫她都數(shù)過的。
如果換作以往任何一次,見了這首詩都是絕對沒有興趣多看一眼的,因為哪怕再不愿意用腦的她,如今都能倒背如流了。
但是這次不同,這首詩的旁邊加了一幅畫,畫中是一個絕美的女子在桃花盛開的樹下?lián)崆?,朵朵粉色花瓣飄飄灑灑,襯得畫中女子仙子一般。
傾玖有預(yù)感,這首詩就是為了這幅畫而題。
一時間傾玖竟有些難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傾玖凝神去看那畫中的女子,女子身著淡紫色的長裙,扇面行的裙擺就那樣平鋪在桃樹下,接住了被輕風(fēng)吹落的花瓣。
潤筆描摹的精致面容上,畫中女子額間有一朵彼岸花印記,艷如鮮血。
畫中女子一雙桃花眼,清晰得甚至可以數(shù)清上面長長的睫毛,眼角有一顆紫色的淚痣淡淡的點在那里,非但不顯得多余,反而更添了美感。
畫中女子粉紅色的唇微微上翹著,雙手輕撫琴弦,看得出來女子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歡喜。
墨白的丹青妙筆將這個女子畫的彷佛活了一般。
恍惚間,傾玖似乎聽到了畫中有琴聲傳出,琴聲十分優(yōu)美,宛如天籟,但又帶著些許憂傷。
傾玖沉浸在琴聲里,完全沒覺察到有液體從眼角滴落。
直到感覺到有東西順著臉頰滴落,涼涼的液體沁入身體,傾玖才回過神來。
“奇怪,我怎么哭了?”
隨手擦了下眼角,再次看向那幅畫。
這首詩明顯是后來添上去的,這首詩傾玖雖然能倒背如流,但她讀不懂其中意思。
雖然傾玖不解詩中意境,但她很是篤定,這首詩與這畫中女子的神情根本不搭,甚至說有點違和,有點格格不入。
咦?!
莫非這個女子就是墨白一直以來尋找的人?
原來,他找的不是我。
傾玖心里有點酸,很是難過,交疊握著的手指甲都快扣進肉里了。
“墨白,她就是你要尋的女子吧?”
傾玖砸吧著嘴,眨巴著漂亮又迷惑的眼睛,反復(fù)對比著畫上女子的衣衫與自己身上的衣衫作比較,除了樣式有些不一樣,顏色倒是如出一轍,一模一樣的淡淡的紫,色澤掌握得分毫不差。
墨白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畫中女子的臉:“已經(jīng)快一千年了,她畢竟是帝君之女,如今她的刑罰也應(yīng)該輕了,這一世她便不必按著輪回冊上既定的命數(shù)了,也快從這千年劫數(shù)中出來了?!?p> 傾玖抑制不住的好奇:“她是帝君之女,又怎么會受到如此重的刑罰?”
“你以為她小魔女的名頭怎么來的?只是這次何止是受刑,天上掌管輪回冊的神仙,因她私自改寫了一個人的命數(shù),那個神仙受過很重的責(zé)罰,而今怨氣無處可發(fā),便絞盡了腦汁來難為她。這千年來,六道輪回,生老病死,三界輪回,所有的疾苦,該受的,不該受的她都受了個遍?!?p> 墨白抬著頭望著天空,傾玖并看不到他的神情。
“她為何要改寫別人的命數(shù)?”
“……”
“那么你呢?既然你是上界的神仙,為什么不在天上好好地做神仙,卻來了這里?”
傾玖不依不饒地追問道。
墨白不語。
是啊,我為什么來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