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莊,崔秀才回來已半個月,每天是閉門不出,二門不邁,在書齋苦讀,準(zhǔn)備春闈。
村民本來習(xí)慣了他的失敗,對于這樣一個四十五歲,還是個秀才,沒有中舉的人來說,其實是很失敗的,像他這把年紀(jì),村子里有些人已經(jīng)當(dāng)了爺爺。
而崔秀才呢,依然光棍,家徒四壁,以前是東家借了西家借,村民都是沾親帶故的,見他可憐,有些就沒讓他還。
這次回來之后,信誓旦旦地跟村民講,明天春闈必中。
鬼才信他,每次都這樣講,村民搖搖頭就走開了。
說來奇怪,這次崔秀才沒有跟他們借糧食,也沒有借錢。
這又成了一個村民飯后的一個話題,有一次,崔秀才的堂二叔去看他,畢竟秀才爹臨死之前,跟堂二叔說過,唯有這個兒子,讓他放心不下,多照顧。
二叔是晚上去的,帶了一只雞,也是怕他二嬸子看到埋怨,就深夜時去看的。
結(jié)果,二叔大晚上的,在秀才家聽到了女子的笑聲,嚇得他魂飛魄散。
二叔知道秀才并未婚娶,怎么會有女子在他房里?難道是跟村里的哪個女人行茍且之事?
這讓二叔非常氣憤,你好好的書不讀,敗壞門風(fēng),家門不幸,便闖了進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并不是崔家莊的女子,而是一個姿容秀麗,美艷無雙的年輕女子,年齡不過二八。
那女子見有生人進來,趕緊躲起。
二叔問秀才,“此女何處來?”
“二叔,這是我在城中認識的一個女子,書香門第出身,因為祖上犯了過錯,被發(fā)配到此,跟我談?wù)撐恼略娫~,沒有不懂,侄兒得到她之后,信心百倍,明年必中榜首?!?p> 二叔雖然疑惑,但不好深究,此女是詩書之家,但沒有婚配便深夜在人家里,品行似乎有點不端。
二叔放下雞就回去了,此后過了幾天,又去探看,那女子就不躲避了。
只是看到崔秀才的面容,才短短七天,便眼窩深陷,二叔怪崔秀才不懂節(jié)制,身體損耗太大,這樣下去,估計熬不到明年開春,就一命嗚呼了,在言語中有些暗示,告訴崔秀才,要珍惜自己的身體。
那女子聽了很不高興,將二叔趕了出來。
二叔回去后,想想不對勁,此女有問題,白天不來,晚上來,頭戴珠翠,身披綾羅,年紀(jì)又輕,這樣的女子怎么可能會看上他?便是村中那些農(nóng)婦,對他也只是恥笑吧。
于是,二叔上了心,他早早地躲在秀才家的柴房,于是就發(fā)現(xiàn),一陣風(fēng)過后,那女子就出現(xiàn)了,事后然后心滿意足地御風(fēng)而去。
二叔將發(fā)現(xiàn)告訴了村民,村民一起前去,就被一陣狂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然后飛沙走石,磚塊瓦礫打?qū)⒊鰜?,村民嚇得要死,不敢再去招惹?p> 算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半個月了。
崔秀才沉淪在溫柔故鄉(xiāng)里,還不自知,只覺得那是村民嫉妒自己,現(xiàn)在的他每日有就有肉,有美人相伴,能彈琴,會畫畫,是不可多得的紅顏知己。
只是最近似乎瘦得厲害,也嘗試著禁欲,但等到美嬌娥一來,又控制不住。
何觚來到了崔家莊,跟村民一打聽,便知道了情況。
此妖非同尋常。
崔秀才身體不錯,能夠熬過半個月,據(jù)傳聞,有些讀書人熬不過七天,就一命嗚呼。
白狐害人之事,如果事主不告訴他人,他人怎么會得知?
這也是白狐屢屢得逞的緣故,晚上來,天明即走,便是點燈人也無法發(fā)現(xiàn)你家里的情況,那些銀牌只能一丈方圓才有效。
由此,只能警告那些讀書人,跟來歷不明的艷麗女子保持距離,不要被美色所惑。
但那些讀書人,有幾個能不被美色所惑的?
何觚看到那個女子第一眼,差點都被迷惑,真是善于魅惑人啊,長相如此也就算了,偏偏還出口成章,能書善畫,彈琴歌舞,沒有幾個苦讀的書生能夠抵御這種女子的。
“崔先生,何穆年過來求見。”
何觚一派書生打扮,翩翩一佳公子立在門外。
崔秀才得過何穆年的好處,走了出來,這是多日來第一次走出書齋,一見到何穆年,激動萬分。
何觚一眼看出,崔秀才為酒色所傷,眼眶深陷,烏青,皮包骨瘦,眼睛布滿血絲,這樣下去,也就是兩三天的事。
“穆年老弟,那陣風(fēng)把你吹來了,真是稀客,來,請進?!?p> 崔秀才的住所甚是簡陋,但還是村子中有瓦片的那種,到了書齋,墻上貼滿書畫。
何觚也不是很懂,覺得很有才氣,書法是筆走龍蛇,筆翰墨妙,畫的是小橋流水,或是仕女游春。
“崔先生畫技又高了?!?p> “過獎,最近心情好,下筆就如有神?!?p> “這些詩詞也是你所做?這一句,妙不可言吶?!?p> “哪里能跟你比,你那首詠鵝的詩句,已傳遍天都,我在天都有個學(xué)友,就把你寫的詩寄過去了,沒想到,大受好評,不好意思,穆年老弟,我沒有說是你寫的,你不會怪罪我吧?!?p> “哪里會,我也不過是隨便吟誦幾句而已,沒怎么讀書,純粹瞎胡鬧?!?p> 何觚感覺到自己的銀牌突然顫動,知道那妖狐來了,便吟誦一二句。
“昨夜星辰昨夜風(fēng),畫樓西畔桂堂東——”
狐妖在外頭聽到,突然停住腳步,這詩句的境界很高,此人是誰?才華比崔孟白還高。
何觚假裝沉吟,引得崔夢白一陣心癢,“穆年老弟,繼續(xù)啊,開頭兩句就很大氣。”
“哎呀!沒什么感覺,我也是講心境的,如果能遇到美女,我的詩詞那是張嘴就來,特別是那種絕色。”
“穆年老弟真是性情中人,當(dāng)初我建議你讀書真是沒錯,繼續(xù)——”
“沒感覺?!?p> 白琳推門而入,何觚真的有驚艷的感覺,雖然比起七七來,此女可能還有點差距,但似乎比陸芯瑤還要多一份魅惑,尤其那眼睛,含情脈脈,勾人心魄。
“這位是?”
“穆年老弟,我來介紹,這是我認識的一個紅顏知己,不要跟我搶,她的才華遠在我們之上,琴棋書畫無所不會?!?p> “相公說的太過了,奴家只是略懂一二?!?p> “倒是這位相公,品貌端方,出口成章,似曾見過?”白琳瞟了一眼,對何觚非常滿意,對比一下崔孟白,簡直是土狗跟白馬比。
“娘子姿容無雙,才識過人,能見到娘子一眼,那也是前世的姻緣,哦,我突然來感覺了?!焙熙宰鞒烈鳎阋髡b道,“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p> “神來之筆!”
“男女之情,若能如此,便也無憾,此句真是前所未聞?!卑琢找矒嵴瀑潎@。
何觚不再吟誦下去了,就這兩句拿出來,估計可以碾壓不少的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