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大齡人士-張延彭
又一年春節(jié)假期結(jié)束，凌奈提著行李走進張家正廳門，果不其然又看到兩座山的身影。
可能是春節(jié)家庭團圓的氣氛格外熱烈，凌奈也很想在家多待幾天，這會兒看到還有人能優(yōu)哉游哉地在家“度假”，心情不是很美妙，盡管之前已經(jīng)做好心理建設(shè)了。
臨近午飯時，張媽還跟幾個親戚聊八卦聊得熱火朝天的，眼睛不經(jīng)意掃過墻上掛著的電子鐘才想起中午飯還沒有著落呢，可這會兒正聽得意猶未盡，不舍得放那幾個人回去。一尋思，干脆留他們下來一起打火鍋算了，正好家里有兩個閑散人士可以使喚。
“兒子，過來”，張媽把窩在沙發(fā)上的張延彭喊到跟前，“該是你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哦，什么事??？”張延彭一手撐著沙發(fā)靠背，一手叉腰，歪歪扭扭單腿站立著。
張媽看著他這副懶散的樣子恨鐵不成鋼，但眼下實在懶得說他，只給他交代任務(wù)，“中午咱們吃火鍋吧，你姑她們幾個也在這吃，你去廚房看看食材夠不夠，不夠就出去就近買點回來湊?！?p> 大概估摸了下家里的人數(shù)，補充道：“人有點多，平常的餐桌可能坐不下，你看看把家里的大方桌拉出來，需要幫忙就找你弟一起?！?p> 張延彭還沒想起大方桌放哪去了就被他媽推出去了，“別磨磨蹭蹭的，趕緊動手吧你！”
張延彭兄弟倆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才準備好所有的東西。
就算有親戚做客，張家也不會特意安排座位順序，大家都隨意入座，凌奈跟妹妹還是按照習慣挨著張媽。之前也時不時會有張家的親戚來家里做客，對凌奈姐妹倆有個大概的印象，如今卻是頻頻把眼神投向他們，尤其是凌奈。
尋常人家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guī)矩，一般吃火鍋聚餐都是邊吃邊聊，一頓飯吃完至少得一個小時。而健談的張媽可以說是從上桌，那嘴就沒停下來過，吃飯聊天兩不誤。那些親戚看著張媽說話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偏向她身邊兩個與餐桌上熱鬧的氣氛格格不入的小姑娘。
然后，話題漸漸跑偏了，從哪里的牛肉丸最好吃到孩子的教育，再到誰家的媳婦有了。接著，今年二十有五的張延彭成了話題中心。
先是叔父問起他的工作情況，張延彭簡單說了幾句就埋頭吃東西。張爸張媽在這方面不會過多地干涉他，也不會跟親戚朋友當著他面給他壓力，就說一句“他們兄弟倆互相幫襯著就好，我們外行的人就不去瞎指揮了”把這個話題按下去。
然后，眼神頻頻在凌奈身上轉(zhuǎn)悠的老舅媽開始發(fā)動催婚技能，“工作怎么樣先不說，倒是延彭這個年紀，該考慮個人問題了吧?！?p> “就是啊，你看你爸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都有你了”，姑媽接著話頭，把算是早婚早育的張爸拿出來當“榜樣”。
“榜樣”當事人張爸笑笑說：“你們看他這樣子，別說孩子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收收性子成熟一點...”
叔父端著酒杯插了一嘴；“找個人定下來就好了嘛，男孩子結(jié)婚后都會變得穩(wěn)重一些?！?p> 張媽對此喜聞樂見，但也知道不可能一步登天，“害，我看結(jié)婚這事還有的等，這小子到現(xiàn)在也沒見領(lǐng)個女朋友回來呢！”說完嫌棄地看一眼自家大兒子。
張延彭很無奈，“那我能怎么辦？人家姑娘又看不上我......”
老舅媽牽線說媒的愛好找到突破口了，“那不能夠啊，你看你長得人高馬大的，臉也白凈端正，能干活又會煮飯，你說哪個姑娘看不上你？”飯也不吃了，放下筷子興致勃勃地問他，“那你看上誰家的姑娘嗎？跟我們說說，大家?guī)湍阒ед袃骸！?p> “沒有”
“那你喜歡什么樣兒的呀？姑給你介紹”
“不知道...”說這話的時候，張延彭鬼使神差地看了一眼張媽旁邊小口吃青菜的凌奈。
“嗯……按你這跳脫的孩子性，你得找個成熟穩(wěn)重的互補”老舅媽裝作不經(jīng)意地看一眼凌奈，“最好還能跟那個小姑娘一樣斯文秀氣。”
“舅媽說到我心坎兒里去了”張媽暗搓搓開心找到眼光一樣的同盟，“我就希望我未來兒媳婦像凌奈這樣?！?p> 張延彭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尷尬，不知道說什么，只能默默低頭喝湯。
張媽對這木訥的兒子真是服了，又擔心這話會嚇到人家小姑娘，似真似假地找補一句：“哎呀，可惜凌奈還小呢，不急這事?！?p> 雖說21歲在農(nóng)村里不算小，是可以討論人生大事了。但凌奈至今是沒有考慮到這個的。她初中畢業(yè)就進工廠干活，接觸的人和事都比較簡單，沒有太多社會經(jīng)驗，性子比較沉穩(wěn)，但總歸還是個相對單純的小女生，確實不急著討論結(jié)婚生子。
凌奈全程扮演存在感極低的小透明，對自己被卷進話題表示茫然不解。
她等到上桌才知道中午這一餐都是張延彭處理的，因為之前嘗過他做的幾道菜，對他的手藝有點了解，凌奈很期待即將入口的食物。結(jié)果不出意外的美味，于是她全神貫注地往肚子里填東西，除了偶爾照顧一下妹妹，她都快把臉埋進碗里了。
在捕捉到老舅媽說的“小姑娘”幾個字眼的時候，她還好奇他們這又是在聊誰。直到從張媽嘴里說出自己的名字，嘴里嚼著的肉丸突然不香了。但她依然頭也不抬，就跟沒聽見似的。
嗯，我還小，不懂你們在說什么。凌奈不動聲色繼續(xù)進食，大人說話小孩不插嘴，只要我不說話，他們說什么都與我無關(guān)。
看凌茵吃得差不多了，凌奈把碗筷一放，一臉淡定拉著妹妹離開餐桌干活去了。
張媽這下是真覺得好笑了，意有所指地說：“看，人家小姑娘還什么都不懂呢，不適合我這大齡兒子”
“……”張延彭第一次知道25算大齡。
有些事情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催婚一旦開始，只要沒結(jié)果，后面就是沒完沒了的。
按照張延彭一年回家的頻率，加上他每次回來都是會有親戚串門的節(jié)假日，基本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催婚張延彭這事上有所貢獻。而一年中的節(jié)假日只有春節(jié)才能回家的凌奈，也連帶著經(jīng)常被提出來當標準，張媽對兒媳婦的標準。
前幾次凌奈還能裝作沒聽到?jīng)]聽懂，作為一個腦子正常的人，人家說那么多次你還不懂就說不過去了，所以后面她只能笑笑不說話，或者告訴他們自己想等家里的弟弟妹妹上大學再說。
人家姑娘孝順懂事，想幫家里減輕負擔，外人當然不能說什么，只能旁敲側(cè)擊讓她多為自己考慮考慮，也更加確定這是個好姑娘，以及，好媳婦的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