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那個男人不是他
我們?
沐云庭一直在斟酌這個詞語,恍恍惚惚好似置身云朵,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今夜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阿黎不喜歡他且接近他自有她的目的。
堂而皇之的將奪嫡之事說了出來,難道真的是為了榮華富貴?
灼熱的心霎的就冷了下來,旋即冷笑著:“好啊...助我當(dāng)上皇帝,你想要什么?皇后之位么?我都可以許你!”
黎書聽了他的話,笑了起來:“皇后之位還是留給你那心上人吧,等你真的把睿王踩在腳下當(dāng)上皇帝,等我想好了再來取我想要的東西。”
“今夜之事即便姝貴妃不承認(rèn)宮中想要她死的人十之八九,這是睿王與內(nèi)闈的爭斗我們不必參與進(jìn)來。
宮中不安寧,明日我們便回府,這些事留著陛下頭疼吧?!便逶仆⑾掳偷衷谒念~頭上,慢慢的闔了眼。
*
睿王一夜忙的的陀螺一般腳不沾地,可讓他驚恐的是...
第二天蕭亦入京,當(dāng)天邱元海、陳華勇、張銘的齊齊下了大獄。
第三天,邱元海被判斬刑,張銘以欺君之罪連帶著他的三族一同流放瀚北,至于陳華勇...聽說陛下已經(jīng)派了宣平侯為使臣前往劍南道查抄。
接連三天,沐云庭一直被留在宮里連顧凌病危宮里都沒有放人出來,不知是不是皇帝在提防著他背后做什么手腳。
整個璟王府只有黎書忙的熱火朝天,自從宮中回來璟王府對黎書的態(tài)度變得比翻書還快,大雄和二毛出趟門還有人上趕著給牽馬、套車好不殷勤。
御史臺的奏折一封封的遞上去,璟王不僅沒有被斥責(zé),陛下反而將告狀之人擼了個遍。
百官的心被震撼的撲通撲通直跳,渾身億萬根神經(jīng)都提醒著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皇權(quán)爭斗的旋渦,一時竟不敢將自己的立場站的過于明朗了。
兩位皇子平日里不爭不搶,可..出身皇族世家的人有幾個能真正做到與世無爭呢?
誰又知最后立于高階之上到底是誰呢?
一潭濁水,誰又能獨(dú)善其身,明哲保身才能換的氏族長久。
今時已不同往日,睿王的恩寵似是要衰敗了。
壽安宮
太后臉上一團(tuán)喜色,并沒有受皇帝中毒一案的影響,殿中只有祖孫二人一同用膳,橙黃的燭光下其樂融融。
“皇祖母有什么事快說吧!”沐云庭受不了太后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的樣子,替她太憋得慌。
“我已經(jīng)斥責(zé)過皇帝了,用過晚膳后你便回府吧!”太后道。
沐云庭:...嗯?
“這把年紀(jì)了做事還不知輕重,就活該被女人下毒?!碧笳f的一臉嚴(yán)肅。
聞言,沐云庭緊張的放下了筷子,“皇祖母到底出了什么事?”
“哎呦呦..你個傻小子,你看不出來你父皇是故意拘著你在宮里不讓你攪合外面的事么?”
沐云庭:然后呢?
“蕭家回京,葉家那個女人的事一日查不清楚你父皇便一日不會放心你回去,他是在怕...怕重蹈十年前的覆轍?!碧罄蠝I縱橫,“你父皇這個人哪,遲早會死在自己的猜疑之下?!?p> 竹墨不安的環(huán)顧了一眼四周,確信無人后才松了一口氣,遞上帕子。
沐云庭掌心緊了緊,眸色深沉,若有所思。
太后瞥了他一眼,聲音越發(fā)的虛弱道:“皇祖母一把年紀(jì)了能牽掛于心的事情不多,死前能看到你和黎丫頭的孩子出世,老婆子死也瞑目了。”
“你說說,你好不容易...”干柴遇到烈火了!
“好不容易娶了側(cè)妃,也不能老圈在宮里兩人這么見不著面的?!?p> 沐云庭察覺話鋒不對,趕緊張口,卻被太后捂著嘴一陣猛烈的咳嗽堵了回去。
“皇祖母~快,傳太醫(yī)!”
“不必!”太后大口喘著氣,拉著他的手宛若重危遺言:“皇祖母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遲早都會有那么一天,小九不要難過...”
“我老婆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捱到我的乖乖重孫出生,咳咳...咳咳...”一聲比一聲劇烈,沐云庭的心里像塞了把沙子,磨得難受。
“會的,皇祖母您要保重身子,孫兒...孫兒..”沐云庭漲紅著臉,硬將話從嗓子眼兒里逼了出來,“孫兒明年定能讓您抱上重孫!”
太后眼里迸出一瞬的花火,宛若垂死之人回光返照,“真的?”
沐云庭堅定的嗯了一聲,心里..七上八下。
“那就好,你可不要騙皇祖母,若是明年生不出重孫我就把你和黎丫頭關(guān)在清云殿什么時候生出孩子了,什么時候回王府。”太后撫著胸口道。
沐云庭嘴角抽搐,再沒了吃飯的心情,確認(rèn)太后無恙火速退出來了壽安宮。
夜色漆黑,宮道狹窄,兀地眼前便出現(xiàn)了黎書的身影。
纖細(xì)筆直的身影,在春寒料峭的風(fēng)里,一身紅衣影影綽綽,好看得像冰封歲月傲霜里獨(dú)立的一枝寒梅。
被他壓在宮壁上,潮熱的鼻息拂過她額角,兩人近到心鼓可聞。
“她這幾日都在忙什么?”沐云庭問。
“殿下是問表小姐?”夜鳶等了會兒回音,反應(yīng)過來:“哦,殿下是問黎姑娘?。 ?p> “王府隔壁的舊宅被一商人買了下來,黎姑娘這幾日對那個宅子挺有興趣的。”
沐云庭忍不住笑,是對宅子有興趣,還是對宅子里的東西有興趣?
管家說,自從側(cè)妃搬進(jìn)王府,庫房里的東西是越來越少了。
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怕是隔壁的主人,要遭殃了。
心頭上始終縈繞著的身影沐云庭利落的翻身上馬,一路上他都想好了見面的開場白,想好了留在芙蕖院的理由。
哼,他留在芙蕖院需要什么理由,那是他的府邸,他的...側(cè)妃。
進(jìn)了芙蕖院,就像是做夢一樣,沐云庭手腳冰涼的站在院子里,當(dāng)頭一棒砸的他大腦一片空白。
白藥端著茶點從東間出來,夜深撞鬼的叫了出來。
沐云庭不知如此靜望了多久,聽到驚叫聲這才像夢中人驚醒一樣,心臟砰砰直跳,怒氣在每一個神經(jīng)細(xì)胞里橫沖直撞。
黎書的視線自屋頂探了下去,來不及收回的笑容以零下八十度的速度迅速凝結(jié)在臉上。
眼神一僵。
一道頎長筆直的身影,滿臉殺氣的盯著她,恨不得透過眼睛射出兩道利箭。
沐云庭見過黎書殺人的笑,不屑的笑,譏諷的笑...可從未見過她在一個男人面前如此舒心愜意、開懷自在的笑容。
兩人肩并肩手挨手說說笑笑,而身邊能讓她如此放松愉悅的男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