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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欣妍特地打扮了一番，戴著墨鏡，涂著口紅，穿著高跟鞋，背著最好的包，來到L律所門口。
聞老頭剛送走兩撥咨詢的當事人，坐在門口，假裝看報紙。
他看到陶欣妍，便把報紙移開，問：“你有什么事？”
“我找顏律師?！?p> “找她有什么事？”
“顏律師在嗎？我和她約好了的。”陶欣妍探頭往里看，喊：“顏律師！”
顏信佳笑意盈盈地出來：“陳女士，你來了，里邊請?！?p> 聞老頭擋著半邊門，紋絲不動。
“請讓一下?！碧招厘麑β劺项^說，有故意對顏信佳大聲說：“你們律所看門的歲數怎么這么大，反應都慢了，不知道給人讓路?！?p> “他是一位老律師?！?p> “真的呀，怎么看都不像呀?！?p> 聞老頭扎扎實實聽得一字不漏，氣得咬牙切齒。
假裝咨詢了一個小時，陶欣妍走出來，只見聞老頭拿著收據聯堵在門口：“交費?！?p> “什么？”陶欣妍沒搞明白。
“咨詢費。小顏，你不是沒跟她說吧？咨詢是要收費的，還是你已經收了？不能私下收費的，知道吧？”聞老頭似笑非笑，得意地看著她倆。
“啊，對呀，顏律師，不好意思啊，你看我都忘了，我該交多少錢??？”
“算了，”顏信佳說：“這次免費咨詢?！?p> “哎，這可不行啊。小顏，你不能壞了律所的規(guī)矩。當事人上門了，用了所里的辦公環(huán)境，怎么能免費呢？再說律師是不可以免費的，不能夠不正當競爭。我作為咨詢組組長，有責任監(jiān)督收費。”
“不就咨詢費嗎，說那么多干嘛，多少錢？”
聞老頭拍了拍墻上的收費標準：“我可不是隨便說的，墻上寫得清清楚楚，半個小時200元錢，你待了一個多小時，給你優(yōu)惠一點，按一個小時算，400元錢。”
“好，”陶欣妍掏出400元錢遞給顏信佳：“顏律師，謝謝，請收好?！?p> “哎，你不能給她?！甭劺项^從顏信佳手里拿過錢。
“我咨詢的是她又不是你，為什么不能把錢給她，你憑什么拿錢？”陶欣妍忍不住提高聲音。
“你不懂，我就給你普及一下知識，這個錢既不是給我，也不是給她，是要統(tǒng)一交給律師事務所的。你叫什么名字，我給你開正規(guī)收據。”聞老頭不緊不慢地說。
“我不要了。”
“你不要也不行，你必須得拿上。還有身份證拿出來復印一下?！?p> “干嘛？”
“誰來咨詢過，我們要建檔登記?！?p> “哼，你開什么玩笑，你以為我沒去過律師事務所？錢已經給你了，對吧？讓開，我要出去?！碧招厘麛D出門去。
聞老頭說：“這要打官司的脾氣都暴躁，可以理解，攤上事兒了，值得同情。她來咨詢什么？八成是離婚吧？”聞老頭揶揄地問顏信佳。
“當事人隱私，不能透露?！鳖佇偶衙鏌o表情的回答。
原來是前一天晚上，顏信佳對室友們說想轉所：“我已經聯系好了一家律師事務所，下周就可以辦手續(xù)了?！?p> “那太好了。愛情甜蜜，事業(yè)也更上一層樓?！崩詈贿吢槔夭恋匾贿呎f。
“唉?！鳖佇偶褔@了一口氣。
“怎么了？”李含元問。
“就這么走了吧，有一點點不甘心。我和聞老頭一個組值班，一直被他壓制著搶客戶，我走了，又全都變成他的天下了，心里真憋屈。要是來的客戶不理他，直接說找顏律師就好了，真想氣氣他再走?！?p> “那有什么難的，明天你值班的時候，我假扮當事人，去找你，不就行了嗎？我?guī)湍銓崿F這個愿望，氣氣他?！碧招厘罩R子貼好面膜，轉過身來說。
“好主意，我和含元也可以去。”王書嬌哈哈笑。
“對呀對呀，明天正好是周末，”李含元附和著說：“我們來滿足你的離職心愿?！?p> 陶欣妍匆匆走出L律所，右轉，直走，再向右轉，轉到街角處的一家休閑茶吧，找到李含元和王書嬌的桌子，坐下來，摘下墨鏡：“哎呀，快點給我一杯檸檬水?！?p> 李含元和王書嬌上身前傾，湊近陶欣妍問：“怎么樣，氣到聞老頭沒？”
陶欣妍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多半杯冰檸檬水，閉著眼睛吹了一會兒空調風，深吸了一口氣說道：“那老頭精著呢，根本沒看出來生氣，還坑了我四百塊錢。在律所里跟顏信佳說話是要錢的，你們知道嗎？半個小時200塊錢呢?！?p> “啊？”李含元驚訝。
陶欣妍把大致情況敘述了一遍之后，總結了一句：“真沒想到，還得自掏腰包進行表演?！?p> 王書嬌和李含元被陶欣妍的話逗得哈哈大笑。
“有消息，”陶欣妍拿出手機看了一下：“顏律師把四百元錢轉給我了?！?p> 陶欣妍在群里說：“聞老頭果然討人厭?！?p> 顏信佳回：“不好意思呀，我也沒想到他能來這手。不過，欣妍，你的表演很精彩，錢花得值，超出預期效果了，哈哈，給你點贊。么么噠。”
“含元和書嬌還在這呢，還讓她們過去嗎？”
“都演習一個晚上了，來吧，所有的費用我報銷?！鳖佇偶鸦?。
“那我跟書嬌一起去，我聽著聞老頭有點嚇人，我不敢一個人去?！崩詈f。
“等著，”王書嬌說：“姐爭取把錢給你掙回來?！?p> 王書嬌帶著李含元走到L律所附近，拉住李含元說：“站在這等一會兒?！?p> 只見王書嬌在向路上張望。李含元不解其意。
站了二十分鐘，只見三四個人朝L律所走去，站在律所門口猶猶豫豫。
王書嬌拉著李含元快步走過去，趕在聞老頭拿開報紙，慢悠悠開口說話之前，高聲說道：“找律師呀，就得找L律所的顏信佳律師，人好，辦案水平高。今天運氣好，碰上她值班，平時人可忙了，想找都找不到！”
幾個人被王書嬌的話吸引了注意力。
王書嬌看也沒看聞老頭，站在門口高聲喊道：“顏律師，顏律師，我到門口啦，你在不在呀？”
“你們有什么事情，不要大聲喧嘩?！甭劺项^一摔報紙站起來。
“哎呦，不好意思啊，沒注意您，這不是找顏律師太激動了嘛，見諒，見諒?！蓖鯐鴭尚χf。
顏信佳出來了。
聞老頭問后面的幾個人：“你們不是和她們一起的吧？”
那幾個人說：“不是。”
“是要法律咨詢吧？來，跟我來，我給你們做咨詢?！?p> 幾個人互相看看，說：“不，我們還是等顏律師吧?！?p> “哎呦，我這有個電話，我得先接一下，要不你們先咨詢吧?！蓖鯐鴭尚χ鴮δ菐讉€人說：“不著急，我在你們后面等著?！?p> 那幾個人說：“那謝謝了。”
王書嬌佯裝著打電話走出門去，李含元挽著王書嬌，憋著笑，低著頭，跟著走出去。
“書嬌，聞老頭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我看著頭皮發(fā)麻?！?p> 王書嬌姿態(tài)自然滿不在意地東張西望?？吹接诌^來兩個人，主動打招呼到：“你們也是來法律咨詢的嗎？我們也是，我們在這排隊呢?！?p> “咨詢的人有這么多嗎？”
“找顏律師的人多，我們也是專門等顏律師的，別的律師就不用等?！?p> “哦，那我們也等顏律師吧?！眱蓚€人站在王書嬌身后。
過了一會兒，顏信佳送上一撥咨詢的人出來。王書嬌又假裝說：“哎呀，我忘了個事兒，我得回去取份材料，一會兒再過來。顏律師啊，這還有兩個人是等你的。”她轉頭對那兩個人說：“你們先咨詢吧。”
“謝謝了?！眱蓚€人和顏信佳打招呼。
王書嬌拉著李含元往休閑茶吧走，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好運氣，一切順利?！?p> “書嬌，我真服了你。”
“也算是幫信佳小小地反抗一下吧，她也就是要走了，要是不走，真的不好辦，這招兒也就能用一兩次?！蓖鯐鴭尚χ纯词謾C：“值班時間差不多快結束了，信佳讓我們在這等她一起回家?！?p> 她和李含元在陶欣妍對面坐下來，陶欣妍正閉著眼睛，戴著耳機聽音樂，陶醉地微微搖晃著身體。
這間休閑茶吧里有不少可以免費看的休閑書籍和繪本。王書嬌和李含元各自選了幾本書，在沙發(fā)里坐下來閱讀。
一個多小時以后，顏信佳滿面笑容地走進來，說：“姐妹們，謝謝啦！我來買單，我們打車走，去飯店，吃大餐！”
“你回本了嗎？”李含元問。
“托你們的福，”顏信佳笑著說：“不僅回本了，還賺到了一小筆律師費?！?p> “怎么賺到律師費了？你這一會兒開庭去了？”
“沒有，我?guī)彤斒氯藬M定了一份合同。律所扣去一半，我還剩一千多塊錢，夠我們今天晚上瀟灑的了?！?p> “哇，你這錢賺得也太輕松了吧?！崩詈w慕地說。
“輕松？你忘了她在宿舍頭懸梁錐刺股的天天從早到晚看書了？”王書嬌接過話頭。
“也偶爾輕松一次吧。又不是天天有，今天要不是你們幫忙，就都被聞老頭擋住了。不過他咨詢的不好，也就光能收到基礎咨詢的費用，沒有人找他做進一步的項目?！鳖佇偶研Α?p> 陶欣妍像一只貓一樣懶懶地伸了個懶腰，摘下耳機，嗲聲嗲氣地問：“你們在說什么？今天晚上能玩一下嗎？那太好了，包間KTV唱歌吧，還可以跳舞?！?p> “當然沒問題了，走吧。”
四個姑娘走出門去，接近黃昏的陽光柔和，剛剛好，風在樹梢，鳥兒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