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零點之后,市政技術(shù)學(xué)院宿舍樓燈光陸續(xù)熄滅。
鄭香月也再一次進入夢境。
夢境之中,鄭香月似佛祖打扮坐在房舍內(nèi),四周坐了八九個中年男人前來聽法。
一個中年男人突然站起,嘴角彎起一弧輕蔑笑容說道:“什么都是佛祖說的,這么說,都是你聽說的,而不是自己證悟的?!币贿厯u頭一邊離去。
鄭香月反駁:“難道佛祖說的還有假嗎?”
另一中年男人也站起:“佛祖說他一句法也沒傳,也沒說,你是哪里聽來的?”
鄭香月繼續(xù)反駁:“經(jīng)書上不是有說嗎?”
其他中年人也紛紛起座離席:“要聽經(jīng)書我買個復(fù)讀機或抓只鸚鵡就行了,何必千里迢迢聽你傳道?”
又有人說:“你傳的是你的道還是你佛祖的道?”
也有人說:“傳道人不傳自己的道,傳你馬了個幣!道聽途說,拾佛祖牙惠,你親證過嗎?自己還猶猶豫豫,就算你九分堅信尚有一絲疑惑懷疑和質(zhì)疑,你就不能傳道,誤人子弟罪莫大焉!”
這些話都在鄭香月心里過了一遍,發(fā)覺都有道理,心中越漸慚愧,不敢作聲。
這時一中年人過來說:“佛祖證道是靠經(jīng)書嗎?那時有經(jīng)書可看嗎?”
說的鄭香月滿心羞愧,根本不敢抬眼看人。
最后一個中年人走過時也留下一句話:“你知道你為什么還是個尊者嗎?”
人皆走后,鄭香月就往屋外走,突然一只巨大蟒蛇抬起龐大的腦袋高過兩個成年人身高,張開血盆大口,銀絲毒液順著四個鋒利的牙齒滋溜溜而下。
鄭香月嚇得心膽俱裂,大蟒蛇一口就朝鄭香月腦袋咬去,眼看鄭香月被蛇口吞沒,這時旁邊沖出五六人手握木棍就往大蛇上敲打。
一人趁機拖著鄭香月的身體離開。
這時大表哥從旁邊沖在蛇口下,頭也不回大聲喊叫:“玉帝,快跑!”
一個強壯的男人背著鄭香月健步如飛的逃去,周邊四五人緊隨相護。
鄭香月回頭再望時,眼睜睜看著大表哥被大蛇一口吞沒!大蛇并未選擇追擊鄭香月而是盤著身子在那睡覺,實則是消化剛吞進去的大表哥。
第二日,夢醒之后。
鄭香月憶起昨晚夢境自我揣度:那條大蟒蛇在夢中寓意著什么呢?它最后吃了大表哥是什么意思?還有,我不要再看佛經(jīng)了,看的多不過是學(xué)佛祖口舌的鸚鵡,真正證道的應(yīng)該像佛祖一般無師自通!自身親證過的才是真理,未經(jīng)親證的真理不過是腦?;孟笈菽?,經(jīng)不起敲打。
一個星期很快便過去了。
在星期六下午五點,鄭香月接到了沈可玲師姐的電話,口吻平靜毫無生氣:“喂,阿月,現(xiàn)在下樓,我來找你?!?p> 鄭香月心想:今天沈可玲的心情好像不好,不知怎么了,這個點下去,應(yīng)該是要一起吃晚飯吧。
于是鄭香月揣了三百塊錢放在褲兜里就下樓了,在樓下并未等到沈可玲,正待鄭香月拿出手機要撥打沈可玲電話時。
沈可玲不知從哪冒出來,輕輕一拍鄭香月的肩膀:“阿月,讓你久等了?!?p> 鄭香月回過頭來時,還未來得及高興,就見到沈可玲旁邊站著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
沈可玲走過來拐著鄭香月胳膊興奮地介紹說:“這是我男朋友鄭香月?!比缓笠恢改歉吒邘泿浀哪猩骸八俏腋咧型瑢W(xué),叫鄧海峰,現(xiàn)在在上海復(fù)旦大學(xué)讀書,可厲害呢!”
鄭香月可是聽聞過復(fù)旦大學(xué)的名氣,那是本科而自己是??疲鲇诙Y貌只好伸手過去:“幸會幸會,厲害厲害!”
鄧海峰表情一時間不自然,眼眶一紅,也伸手過來,兩手相握:“過獎過獎,一般一般?!?p> 接著三人就去到學(xué)校對面的大排檔吃晚飯,晚飯過后,鄭香月和沈可玲就揮手送鄧海峰上公交車:“拜拜!”
鄧海峰匆匆上車,剛一只腳踏上公交車時突然停住,離著十來米遠,鄧海峰一臉笑容轉(zhuǎn)頭看著沈可玲和鄭香月并說道:“有空來復(fù)旦大學(xué)玩,我做東!”
沈可玲師姐大聲回答:“好的一定!海峰路上小心,到學(xué)校了給我打個電話?!?p> 鄧海峰:“好的!”上車離去。
鄭香月內(nèi)心也生起莫名的自卑,因為鄧海峰實在太優(yōu)秀了,而沈可玲師姐也特別優(yōu)秀,因為剛剛吃飯時鄭香月才知道,在自己大一迎新晚會上,那支孔雀獨舞就是沈可玲一人完成的,惹來全校喝彩鼓掌。
才子當配佳人,而鄭香月就是橫插在王子和公主之間的丑小鴨。要不是那晚三個損友拿自己手機跟沈可玲師姐表白,或許他們就在一起了吧。
鄭香月此刻是既自卑又自責:沈可玲,你應(yīng)該有更好的生活,何必一定要選擇我,你選擇我是個錯誤,我沒那么好,真的,真的不夠好。
鄭香月也是笑嘻嘻地向旁邊的沈可玲說:“你真是太厲害了,我說迎新晚會那支孔雀獨舞怎么那么好看,原來是你跳的!”
沈可玲高興地說道:“你覺得好看嗎?”
鄭香月誠實地回答:“是呀!真的挺好看?!?p> 鄭香月此時已經(jīng)動了把沈可玲讓給鄧海峰的想法,于是打聽鄧海峰的消息:“你和鄧海峰認識多久了?”
沈可玲脫口而出:“認識八年了吧,我們是從初一開始認識的?!?p> 鄭香月更加覺得虛了:“哦?!?p> 沈可玲:“他在高中的成績可是很好的,我只能望其項背啊。”
鄭香月笑道:“不錯呀,又帥又高,成績又好?!?p> 沈可玲:“是呀?!?p> 沈可玲此刻也意識到了鄭香月表情的不對勁,沈可玲眉頭輕促:“怎么?你有壓力了?”
鄭香月此刻心如刀絞,身心一陣空蕩,卻還是笑呵呵裝作自信的回答:“你是我女朋友我還怕什么?”
晚上鄭香月回到宿舍之后,被子蒙頭,雙手緊捂著胸膛又撕心裂肺的無聲哭泣了一晚上。
從此鄭香月就不主動聯(lián)系沈可玲,每次都是沈可玲主動打電話和發(fā)消息,鄭香月才回應(yīng)。
就這樣的關(guān)系持續(xù)地進行三個多月,眼看學(xué)校放寒假快過年。一個上午,沈可玲打電話將鄭香月約到了學(xué)校門口旁的沙縣小吃。
兩人點了一些東西吃。
沈可玲問起:“阿月,你也太小氣了吧,那晚不過是咬了你脖子一下,你竟然生氣到現(xiàn)在。”沈可玲以為鄭香月最近三個月的冷漠,是這個原因。
鄭香月也聽出這是沈可玲的道歉,可是也不是這個原因,而是自己覺得配不上她。鄭香月哈哈一笑:“哪有!這種小事我怎么會記這么久?!?p> 沈可玲自我安慰:“哦,那肯定是你太忙了,大一功課多,也是打基礎(chǔ)的時候,應(yīng)該多花點時間在學(xué)習(xí)上,不然怎么和家里人交待對嗎?”
對于這個解釋,鄭香月只是笑一笑: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沈可玲突然問:“阿月,你家是韶關(guān)南雄的吧,聽你說你們那里的珠璣古巷還有梅嶺古道挺好玩的?”
對于她說的這兩個地方,鄭香月去過好幾次了也不覺得怎么樣:“珠璣古巷就是每個姓氏蓋個房子沒什么好看的,梅嶺古道就要下雪時,再上去看梅花就好看了?!?p> 沈可玲哈哈一笑:“要是我去你那玩,你可要做個好導(dǎo)游哦?!?p> 鄭香月本著好客的精神隨口率真回答:“好呀!”
沈可玲追問:“那你想我什么時候去?”
鄭香月沉默,一臉火熱尷尬:她要去了我家,我們的關(guān)系就是板上釘釘了!
沈可玲眼睛轉(zhuǎn)了幾圈,鼓足勇氣,然后身體前傾小聲地呼喊著鄭香月:“阿月,過來。”
鄭香月也將身子前傾,兩人臉都快貼一起了。
沈可玲大眼睛死死望著鄭香月,鄭香月被這深情的眼睛盯的發(fā)虛,只好別過臉不去接她的眼神,選擇側(cè)耳聆聽。
沈可玲輕聲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卡在鄭香月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了地,之前不好怎么跟她說,如今她自己提起,鄭香月內(nèi)心的罪惡感瞬間消失無影無蹤,只留下心中一陣陣絞痛。
鄭香月不知怎么回答,只是將身子抽回來。
沈可玲輕揩了眼角兩滴淚珠:“等下回去宿舍,想好再回答我?!?p> 飯后,鄭香月回到宿舍,躲在被窩,任由眼淚滾滾而下,顫抖的雙手輕輕捧起手機打開了qq,看著沈可玲那熟悉的頭像,自覺眼前視力嚴重下降,視物一片模糊,鄭香月忍著心中劇痛發(fā)了消息給沈可玲:“分手。”
鄭香月根本沒有勇氣來等待對面的回應(yīng)。
過了十多分鐘后,“滴滴滴”傳來沈可玲的回應(yīng),字不多,只有一個字:“好?!?p> 鄭香月可以想象此時此刻的沈可玲有多難過多痛苦,一直裝大度想發(fā)著安慰的話給她,卻寫了刪除,刪了又再寫,寫好又不敢發(fā)。
正這時,鄭香月手機響起了電話,是沈可玲打過來的。鄭香月擦盡眼淚,故作堅強的按了接聽:“喂?!?p> 電話那端卻有女子聲音:“是鄭香月嗎?”
鄭香月聽出來不是沈可玲的聲音,也輕聲回答:“是我?!?p> 電話那端女子,應(yīng)該是沈可玲其中一個女室友的聲音:“操你馬了個幣!你對沈可玲qq發(fā)了什么東西!你知道現(xiàn)在沈可玲哭的多厲害嗎?!你媽個。。。嘟嘟嘟。”電話被強行掛斷了。
鄭香月心想:現(xiàn)在過去安慰應(yīng)該還可以挽留,可是我的放手是想讓她找到更優(yōu)秀更有錢的男人,而不是我,沈可玲跟著我只會受苦,長痛不如短痛!
鄭香月打定主意,順便將沈可玲qq拉入黑名單,把電話也刪除了,強行使自己徹徹底底斷了和沈可玲的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