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墟的廢墟浸在血色殘陽中,斷壁殘垣間爬滿藍(lán)茉莉的根須,每一朵花芯都嵌著半枚星錐碎片。夢行之撫過青銅棺上的情詩,指尖觸到“入骨相思”四字時,棺蓋突然浮現(xiàn)北斗七星的凹痕。
“這是瑤池西王母的‘璇璣鎖’?!鼻逄撟右苑鲏m點向天樞位,“需以七情為鑰,才可開棺?!?p> 話音未落,三生花的藍(lán)瓣驟然凋落。星錐少女的虛影自花中凝出,她腕間灼痕化作流光注入星位,棺內(nèi)響起機(jī)括轉(zhuǎn)動的轟鳴。
棺中女子睜眼的剎那,昆侖墟的狂風(fēng)驟息。
她額間綴著茉璃的星圖,發(fā)間卻別著星錐少女的茉莉簪,心口半截簪尖隨呼吸明滅:“三百年了……觀測者竟真將我的‘癡魄’養(yǎng)成了人……”
夢行之的誅邪劍忽地哀鳴——女子抬手輕撫劍身,劍脊上的《度人經(jīng)》竟褪為情詩:“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童郎當(dāng)年刻這詩時,說愿以千年修為換我一世笑顏?!?p> 幻境隨她嘆息展開:瑤池蟠桃宴上,茉璃為護(hù)童夫子私放靈雀,被西王母削去仙骨;童夫子盜取昆侖鏡逆轉(zhuǎn)時空,卻誤將茉璃的“癡、怨、嗔”三魄打散。觀測者趁機(jī)攝走癡魄,煉成星錐鎮(zhèn)守歸墟……
“所以你是茉璃的‘怨魄’?”清虛子掐訣護(hù)住靈臺,四周藍(lán)茉莉已扭曲成毒藤。
“不,我是她斬不斷的‘妄念’?!迸虞p笑,昆侖墟的地脈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沸騰的熔巖,“童郎以為封住歸墟就能贖罪?我要這三界眾生,都嘗嘗愛而不得的苦!”
巖漿凝成九只金烏撲向眾人。夢行之揮劍斬落火羽,三生花的白瓣卻突然灼燃——茉璃的神性在抗拒怨魄的侵蝕。
“阿行,殺了她!”星錐少女的虛影在火中搖曳,“怨魄若融了癡魄,歸墟之門將永世洞開!”
誅邪劍刺入女子心口的瞬間,夢行之看清她眼底映出的畫面:三百年前的月夜,童夫子顫抖著將癡魄封入星錐,淚珠墜地成茉莉。而那茉莉的根須,正連著自己靈臺深處的三生花……
“明白了么?”女子化作飛灰前,指尖點向他眉心,“你才是童夫子為師姐種下的‘情蠱’……”
昆侖墟在崩塌中墜落。夢行之抱著漸透明的星錐少女沖向瑤池殘跡,池中枯死的蟠桃樹忽地開花結(jié)果——每一顆桃實都映著觀測者的機(jī)械瞳。
“檢測到情劫峰值,啟動最終清理。”
無數(shù)星錐自虛空刺落,卻在觸及三生花時驟停。桃樹轟然倒塌,樹根處露出一面刻滿卦象的石壁,壁中傳來童夫子最后的傳音:“師姐在歸墟之門等你們……帶著‘情蠱’……”
星錐少女的虛影徹底消散前,將茉莉簪插入夢行之發(fā)間:“下一世……別再摘我的曼珠沙華了……”
瑤池水干,皓月當(dāng)空。清虛子拾起地上的半截情詩,嘆道:“西王母的‘絕情咒’要應(yīng)驗了——七日內(nèi),你若動情,三生花燼,歸墟重臨?!?p> 夢行之撫過簪上余溫,望向東海方向。那里新生的茉莉漫山遍野,而最高的那株藍(lán)瓣上,凝著一行以夜露寫就的詩: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