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小倩的家,許琳還想約徐海林去附近逛一逛,但是被他謝絕了,他不想在這些無用的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他回到了研究所,當然許琳也是和他一起回去的。一進研究所就有人對他說道:“怎么樣啊,徐主任,您和這姑娘成了沒?““主任啊,有這么個女朋友真幸福?!暗鹊戎惖脑挘旌A之斪鰶]聽見,依舊徑直回到自己的工作室,其間沒有說過一個字。
下午七點,徐海林看著那串紋絲不動的“連接丟失?!睋u了搖頭,離開的研究所,與許琳道別后,他獨自坐車來到小倩家。他敲了敲門,屋門并沒有上鎖,而是虛掩著,似乎已經為他的提前到來做好了準備,他拉開門走了進去。里面沒有開燈,很暗,徐海林的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才摸索到開燈的具體位置,按下開關后,周圍瞬間明亮了起來,猛然間他看到了斜躺在沙發(fā)上的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一一小倩。他本以為是她睡著了,但是眼前的景象讓他心中又生起了一個不安的,可怕的念頭一一個藥瓶跌落,散落一地。他下意識的趕緊抬起她的纖細手臂,握住她的手腕處,一瞬間,他整個人好似炸開了一般,但又無力發(fā)泄,只好跌坐在地。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她沒有了脈搏。徐海林不敢接受這個事實,他又嘗試的用兩根手指放在她的頸部,感受頸動脈的跳動,但是給他的反饋依舊是那么殘酷,這里也沒有了生命的跳動。
此時的徐海林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早上的沉默寡言直接煙消云散,他蹲在她的身邊,用雙手捂住臉,嘴里顫抖的不停的念叨著:“對不起....是我沒有....沒有保護....你,對不.起...我的錯,我應該早知道這件事情的,原諒...說到后來,他的聲音早已被悲傷所淹沒。
十幾分鐘后,徐海林緩緩起身,坐到沙發(fā)上,用手輕輕的撫摸著她柔軟而又細密的黑發(fā),他注意到了那張清秀又蒼白的面孔,毫無血色的嘴唇,和那雙明亮的眼睛,但是現在卻永遠的閉上了,兩滴淚珠還掛在她微紅的眼角,徐海林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大喊一聲:“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你這么小,你到底錯在哪了!”他右手順勢抄起一-個玻璃杯,用力的向對面的墻上揮去?!澳愀嬖V我!告訴我!!”這聲音刺耳,如嘶吼一般。
他勸自己平靜下來,作為一名科研主任,快速穩(wěn)定情緒的基本還是要有的。他四處打量時,似乎發(fā)現了什么,他停在那里不動了一會兒,隨后在桌幾上發(fā)現了一個包好的信封,他趕緊將其抓緊手中,幾個鮮紅的字體豁然出現在他的眼前:親愛的徐主任,請您收。
徐海林顫抖的手,翻開那原木色的信封皮紙,這種紙早在一個多世紀以前就不再使用了,原因是它太廢木頭,并且做起來十分麻煩,在之后就被信息收集庫代替掉了。
信息收集庫是一個拇指大小的黑色立方體,可以在里面發(fā)送信息,同時也可以用來接收別人發(fā)的信息,當想要查看或者發(fā)送消息的時候,只需要打開它,一個電腦顯示屏大小的全息影像就會出現在面前,實現隔空輸入文字或者語音或視頻。不僅方便隨身攜帶,而且它還擁有著500T的大容量儲存,這恐怕在早些年代連一大臺計算機都容不下的內存吧。
他慢慢的抽出那張16k大小的木色信紙,上面密密麻麻的黑色字體從頭寫到了尾,寫的是行楷,字很清秀,一筆一畫控制的非常好,每個字中間的間隔空隙把握的到位,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這樣好看的字了。
徐海林把目光看向第一行,仔細的看著上面所寫的內容:
--親愛的徐主任,我知道我這樣稱呼您是不錯的吧,我是小倩,您平時都這么稱呼我,我感到很開心,因為這個名字給我?guī)砹嗽S多親切感與安全感。
第一段并沒有留給徐海林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將目光繼續(xù)投向下一段。
--我想您在看到這份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這對于您來說應該是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但是對于我來說,這是多么的好啊,我已經受夠了無情的虐待,無數的冷漠,不盡的折磨,要在人間生存下去,真的是太難了。我很敬佩您能承受住這么多的壓力,能夠解決這么多的難題,但是我卻做不到,我太柔弱了,如同一張紙一般,輕輕一撕就破碎,輕輕一吹便毀滅。能成為您的助手,我感到很榮幸,但是現在,一切都走向了深淵。
這是第二段的內容:
--很多時候,我都在思考如何才能擺脫這個困境,但是我沒有辦法,我一無是處,也許死亡才是我真正的歸宿。您不用擔心我,我一直過得很好,這里簡直就是仙境啊。逍遙、快活,只要那個人不要來就更好了,好可惜啊。我與那個人很早之前就相處了一段時間,那個人很好的啊,善良、純真、可愛迷人,那一刻我感到我的生活充滿了希望,充滿了關懷,充滿了友誼。那一天我們分別了,分道揚鑣,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誰知一個星期前我又見到那個人了,我好開心,好激動,我感覺我們有命中注定的緣分,但是沒多久我邊發(fā)現,那個人變了,不再像以前了,我很失落,苦惱,但我人不想放棄對那個人的追求,,我想重新試一次。直到那個人干出了一件好事,我才知道我錯了,我徹徹底底的錯了,我為什么要這樣來虐待我自己,這個世界不公平,我的希望消失了,我的心碎了,我再也不想與那個人相處了,再也不想!!!
三個感嘆號被格外的加重,徐海林接著向下看:
--親愛的徐主任,如果您是我,您應該早就可以擺脫那個人了吧,但是我太笨了,我太過天真,太過愚蠢了,我把這副爛牌徹徹底底的砸在那個人的身上,也不能饒恕我的罪過。哼,好吧,以上訴說的只是我的故事而已,您不用放在心上,您也不要在意它,就把它忘記就好了,我相信您也不會去在意它的吧,那我就安心了。接下來讓我們聊些愉快的吧,您知道我的父母嗎?他們都是很好的人,我們一直相處的很好,他們很愛我,疼我??墒?,可是,他們?yōu)槭裁匆獟仐壩?,把我拋棄到無人問津的墻角,他們怎么這么狠心?但是我想,他們這樣做也許是有意義的,他們不會平白無故就放棄自己的女兒,難道全天下的父母都是這樣的嗎?我想知道。您知道他們離我而去我的感受嗎?我恨那個人,我為什么當初要相信那個人;我也恨我自己,為什么我當初要選擇這條路;我其實更恨的,是您,徐主任,您當初為什么要選擇我,我一點也沒有用處,我能為您干些什么?如果我您當初不選擇我,我也許會活的更好,至少比現在好!徐海林,你個渣滓!!!
面對她的如此辱罵,徐海林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覺得有些疑惑,平時的她可一向不是那樣的人,甚至不會隨意吐出半個臟字,這點徐海林十分清楚。
--對不起,我侮辱了您,如果您覺得不順心了,您可以打我,對著我罵,反正我已經自由了,我感受不到任何的痛苦了,我就在你身邊。好了,我的故事就到此結束吧,我沒有任何的遺言,我已經對生活失去了信心,感謝您能夠耐心的讀完我的書信,謝謝您。我親愛的徐主任,這份書信,請您保密。落款:您的助手,愛您的小倩。
全文都讀完了,徐海林無力的靠在沙發(fā)上,腦子里非?;靵y。
經過鑒定,小倩是自殺,服毒身亡。
警方在調查事情的時候,問徐海林她有沒有留下什么遺物,徐海林如實將那封信交出,然后說明了原因,警方就沒在多看一-眼,將它還給了徐海林?;氐郊液蟮男旌A郑呀浭稽c了,他再度思索著那封書信中的話語,多個疑問不停的在他的腦海中回蕩:為什么她會自殺?究竟她想要表達什么?“那個人”全文中只字未提起他的姓名,到底是誰?
思考了良久,還是未能得出結果,經過了一天的勞累,渾身已經疲憊不堪的徐海林倒頭就睡。
第二天一早,觀測所內沒有別的事情,總之還是那幾個字掛在全息屏幕上,由于中國天眼依舊保持著那個方向全功率運行著,所以許多工作人員便沒了別的事情,大多數都回家休息去了,只有一些值班的工作人員依舊在電腦前坐著。徐海林來到觀測所內,許琳早已經站在他的辦公室前等待了,見到徐海林走進了工作室的門,她便快步上前打招呼:“徐哥,早上好呀,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咩?”
徐海林看了一眼她,她今天換了一件黑色的裙子,大波浪似的頭發(fā)依舊披在肩上,還是那么的漂亮,魅惑。他轉身招呼了一下昨天的那一位四十多歲的大叔,說道:“老張,幫我照顧一下她,看好她就行,我今天請個假,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被徐海林稱為“老張”的那位工作人員從躺椅上一個骨碌爬起來,笑著說道:“能為您的助手,許小姐服務是我的榮幸,我會把她照顧好的。
徐海林又拉過今天值班的樊東小聲說道:“今天沒什么事,記住,她是新來的,沒有經過我的允許,請不要讓她動這里的任何設備,你是個明白人,聽明白了嗎?“樊東一臉的平靜的回復:“我明白了。
“那好,我先走了,拜拜?!靶旌A执蛲暾泻艉?,大步踏出觀測站,乘車一路前往葛森,葛教授的家中。
飛機開始緩緩下降,劉乾瞟了一眼左手邊的全息顯示屏,一條黃色的折線在不斷下降,同時還有一條藍色的線也在隨之下降。一旁的標識牌上寫著,黃色折線表;示速度(speed),藍色則是高度(high),飛機下降的過程需要在天空中作一定的盤旋減速,才可以精確的落在相應的跑道上。
距離目的地還有十公里,兩個小時的行程并不是太久,但是他們卻足足跨越了幾千公里的路程,卻是相當的長了。本次飛機的降落地點是臨時建造的,為HLBE大草原飛行器著陸起飛站,降落地點的經緯度為:東經118'31北緯49'06。NMG的HLBE的時間與BJ時間不同,這里白天四點鐘天就亮了,晚上八點才天黑,所以劉乾不用擔心隊伍會因亮度的影響而在草原上迷路。
到達目的地已經是下午的六點零五分了,飛機從一萬米的平流層開始盤旋減速,到距離地面五干米的時候速度就與很久以前的噴氣式飛機的速度差不多了,八百公里每小時,兩千米的時候只剩下五百公里每小時了,-千米的時候,飛機停止盤旋,開始向指定跑道飛行,光子發(fā)動機的優(yōu)點便是,加速與減速都非??欤@對減速翼來說就沒有什么必要性了。
五百...四..三百米,不斷的下降與減速使劉乾又恢復了聽力,超音速的過程一過,周圍外界的聲音就都顯示出來了:飛機與空氣之間的摩擦聲,發(fā)動機的聲音都有。本次飛行并沒有產生音爆的現象,這說明了科技在光子推進發(fā)動機的制作過程中基本成熟,可以大概率的保證不會出現這種超音速常有的正常現象。
飛機在距離地面五十米的地方,全新的一項實驗技術啟動,在機場的跑道下方,建造了一個巨型的電磁懸浮場,飛機底部在被受到同極磁力的時候就會相互排斥,以這種無接觸的方式為飛行器快速減速帶來一定的效果,八百米的電磁懸浮跑道過后,飛機開始啟動降落輪胎支架。
十分鐘過后,飛機的實心輪胎總算是落了地,又過了五分鐘的時間,飛機才停止向前,轉向停機位。
經過董處長的最新指令,隊伍將在機場集合,隨后前往距離這二十公里的地方集合,整個過程都要全程徒步行走,沒有任何的交通工具。要說這二十公里,劉乾又不是沒走過,對于他來說這些路程應該不是什么問題,但是考慮到要帶上整個軍營893號人長途跋涉,他有些犯難了。
下了飛機后,劉乾迅速問李中校與方中校,他們都很無奈的搖了搖頭,三支隊伍都要跋涉二十公里的路程,誰也不多誰也不少,但是他們的路線卻都不一樣。劉乾是向北偏東=十五度的方向前進,而李中校與方中校的路線分別是北偏西十五度,北偏東四十五度。雖然看,上去路線不一樣,但根據方向來判定,劉乾心中總有一個數,目的地一定在北的那一片區(qū)域。
望了望四處沒有董處長的身影,劉乾嘆了一口氣,率先站在自己的隊伍前大喊道:“全體都有!現在整隊,向北偏東十五度方向步行前進!目的地在我們的二十公里處!不得有誤,迅速前進!”當劉乾吐出“二十公里”的時候,難免引出隊伍里的一片哀嚎聲。劉乾聽到后,又加上了一句:“聽見了嗎?剛剛坐了兩個小時的飛機,兩小時前又做了車,你們想想有多久沒有舒活舒活筋骨了啊,我的隊伍可不允許這么久都不鍛煉運動的,平時的訓練量,你們自己應該都清楚,不用我再多說,那么接下來的一段路程將是對我們這一支,號稱全國上下無人能敵的野狼陸軍戰(zhàn)隊的一次考驗,可不要給我丟了面子!聽清楚了嗎,我期待你們的表現!“
待聽到隊伍一齊的應答聲之后,劉乾微微送了口氣:“出發(fā)吧,時間不早了,NMGHLBE的日落日落時間是晚上的八點,現在是六點十八分,也就是我們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夠我們行進,雖然說夜里我們仍可以繼續(xù)前進,但是我相信你們一定不會等到天黑的吧。
詒音剛落,隊伍就迅速站成了四列,開始向指定方向走去。一出了機場,眼前便是一片碧綠的大草原,上面有稀疏的動物,還有一些地表起伏的輪廓,那是丘陵。劉乾沒有指南針,但是他可以根據日落的方向來判斷東西南北。
眼前如一張綠地毯一般的草原,毫無標志物,這很難分辨出到底在哪個方向走,好比于沙漠,只不過比沙漠更好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