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手心的溫度
大綜合考試結(jié)束。
默雨，朱玲，張紅三人都報了文科，也很慶幸，都進了文科重點班。
重點班自然是集中了全年級文理科優(yōu)等生，學習氣氛異常緊張，個個爭分奪秒搶時間學習，還有擁有超能力的同學，每天晚上在宿舍能熬到凌晨一兩點。
默雨高二了，影子、陳琴高三了。
高三學習的緊迫度和強度，個個提起來都色變自危。
再遇到陳琴，已經(jīng)是兩個月后。
遇見呢，還是在食堂，只有在這個地方，才是全校師生集中亮相的時候。
陳琴告訴默雨，影子最近很不好。
在高考的壓力下，他很不適應，開始煩躁不安，開始自暴自棄，每天渾渾噩噩。
跟著一群彷徨的兄弟，他學會了抽煙和喝酒。
默雨開始擔心和害怕，很想去安慰鼓勵他。
但是，有這樣一個人，無論多么想念，卻不敢見面。每次見面就好像在翻看一本書，翻得不經(jīng)意會錯過，讀得太認真會流淚。
張小嫻說過，愛戀本來就是虛妄的，它曾經(jīng)有多熱烈，也就有多寂寞。
“不是你對我不好，是我，猶如一只背著重重外殼的蝸牛，不敢抬頭仰望你，只好低頭爬行，想著，終有那么一天，我可以卸下防備的外殼，勇敢地迎接你的目光，但現(xiàn)在的我，只能猝不及防的逃，在轉(zhuǎn)角處背著你悄悄抹淚......”
默雨失眠了。
第二天，默雨主動給影子寫了一封書信。
影子回信了，滿紙都是思念，想看到她的影子，下課就趴在樓梯上俯瞰操場，尋找她的影子，但是一次也沒有看到過。
默雨讀著他的信箋，眼淚唰唰流，一直流到心底。
雖然明白彼此的心意，默雨駐足徘徊，她害怕心里那股壓抑的洪流會隨時淹沒自己，讓自己沒了方向，而被肆意的洪流吞噬。
最近兩次月考，默雨的班級排名，從進班前十名，退到二十幾名，再到三十幾名。
她害怕學習上分心，其實早已分心，因為那個他一直住在心里。
默雨走進高中大門，背負著全家人的期待，也背負著兩次中考的壓力。
默雨不敢過多分散精力，她再次選擇了沉默，沒有回信。
默雨又收到了他的書信，一封，兩封，三封，仍然沒有回復一個字。
“太珍惜就別輕易掏心，分不開就不要在一起，想忘記就要一切歸零......“默雨躺在床上，一遍一遍聽著周傳雄的《忘記》，久久不能入睡。
又過了兩個月，期末考試結(jié)束那天，默雨在教室里昏昏欲睡，被一個聲音驚醒。
影子突然出現(xiàn)在教室門口，默雨一陣驚喜過后，剛準備開口說話。
“你是不是變了，是不是有意躲避我，疏遠我？”堵在教室后門的影子問她。
“我，我，你聽我解釋。”聽到影子的追問，默雨怔愣了半天。
“明天就放暑假了，今晚七點你在教室等我。”影子說完就走了。
......留下原地發(fā)呆的她。
縣城周邊的同學放假就回家了，像默雨住在鄉(xiāng)鎮(zhèn)的學生，第二天才離校。
默雨在教室里刷著練習題焦急等待，教室鬧哄哄的，考試結(jié)束，是同學們最恣意輕松時刻。
晚上七點了，天漸漸暗下來，下起了蒙蒙細雨，影子還是沒有出現(xiàn)。
考試結(jié)束了，晚上呢，學校明智地停電了，說是為節(jié)約限電，所有的燈都關(guān)了。
教室里點起了蠟燭，有聊天說笑的，有刷題的，默雨還坐在那里，滿心急切，等待他。
九點鐘，影子來了，喘著粗氣，站在教室門口喊她名字。
終于盼來了，本應該是高興的，默雨竟莫名其妙的不悅。
“你若不來，干嘛不跟我說一聲？”默雨心升不滿。
“對不起，你想聽解釋嗎？”
“......”
“我下午去送陳琴和周萍了，你都認識的，她們?nèi)ボ囌咀?，我?guī)兔Π釚|西?！?p> 這個解釋，讓默雨更有些不悅，甚至有些氣惱。
“你不會連這個都吃醋吧，她們兩個時常給我們之間傳信箋，我必須得去幫忙。”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默雨憤憤轉(zhuǎn)身，不想一頭撞到門上。
“哎呀......”默雨怕引起同學們注意，眼淚都出來了，只是低聲呻吟。
影子快步走過來，扶起她：“對不起，撞的很疼吧？”
默雨想用力推開他的雙手，這是吃醋，還是因為等的太久，默雨自己也分不清，就是不開心。
影子雙手拉著她：“別走，別丟下我?！睉n傷的眼神，還有帶有磁性的男音，讓默雨瞬間沉淪。
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手還在影子手里握著，一股暖流通便全身，四肢僵硬。
第一次兩個人離得的這么近，能真真切切地聽到彼此急促的的呼吸聲。
“我在扮演什么角色，你為什么不把我忘了？”默雨哽咽，明明是自己在逃避，還要違心去問他。
“我每次麻煩她們給你送書信，我沒有不去幫忙的道理??！”影子接著解釋。
“你看，我衣服都淋濕了，我怕你離開教室，一路狂奔過來的?！?p> “......”抬頭看看他淋濕的衣服，莫名其妙的生氣開始消退些。
“陪我站會，我們一起吹吹風，聽聽雨，好嗎？”
“嗯”。她瞬間乖巧地點點頭。。
兩個人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柔柔的夏風撫亂了默雨的短發(fā)，涼涼的雨絲隨風飄過來，落在雨的頭發(fā)上，衣服上，臉上，感覺舒服極了，心情也舒緩了很多。
“默雨，我給你唱首歌，好嗎？”影子望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燈光。
默雨點點頭，靜靜地望著他那雙略帶憂傷的眼睛，很想伸手去觸摸他的臉。
“一個人想，一個人走，一個人傷心，我最想的人，我最愛的人，但你卻不是......；一個人從有心到無心，一首歌從有情到無情，這是我現(xiàn)在的心情，也是我對你執(zhí)著的感情......”
這是任賢齊的傷感情歌《一個人》，當時風靡校園，有股少年不知愁強說愁的彷徨無措。
“這么傷感的歌，聽的我都想哭。”默雨打斷了影子的歌聲。
“那你給我唱一支，我從來都沒有聽過你唱歌，我很想聽?！?p> “我......”默雨正在想唱什么歌呢，她喜歡的也都是低沉傷感旋律，想起了最近正在學的一首。
周傳雄的《心太亂》，響徹大街小巷的歌曲，她很喜歡歌詞，有洶涌的思念，又有瞬間的清醒，還有綿長深遠的期盼。
“夜里難以入睡，用什么可以麻醉，情緒太多，怎堪面對，不是不要你陪，有些事你無法體會，卸下了防備，孤獨跟隨，我想要一個自己的空間，能夠好好想想我們之間的明天，如果愛情不如我們想想的甜美，那么所有的罪讓我來背......”
“我的心太亂，要一些空白，你若是明白，讓我暫時的離開，我的心太亂，不敢再貪更多的愛，想哭的我，卻怎么哭也哭不出來......”兩個人一起唱著，默雨的眼角噙著淚水。
她使勁揚起臉，凝望著了無邊際的漆黑夜空，以為這樣，淚水就不會流出來。
“叮當，叮當......”全校都停電了，但是鈴聲沒有停，學校可真細心。
是宿舍熄燈的鈴聲，再不回去，就進不去了。
“我得回宿舍了，你怎么辦？”默雨問。
“我......”影子猶豫了會，這時候影子的手機響了，是影子的媽媽問他放假了怎么還沒回家。
影子故作輕松回答：“跟同學在學校聚會，不回去了，晚上住宿舍?！?p> “我不想讓你走，你能陪我在教室里坐一夜嗎？”影子懇求。
“你瘋了，我們會冷死的?！蹦赍e愕。
“那......你回宿舍吧，我也去宿舍找同學擠擠?！?p> “明天早上，我等你，送你去車站?！?p> “好的?！蹦赀@才松了口氣。
宿舍要關(guān)門了，她開始狂奔下樓，影子跟在后面追，一直把她送到女生宿舍樓下。看著她上了樓，招招手才轉(zhuǎn)身離去。
默雨那一夜睡的很安慰，帶著甜甜的夢，一覺睡到了天亮，匆忙收拾完，下樓。
影子已經(jīng)站在女生宿舍樓那個拐角邊上了，眼睛紅紅的。
“一夜沒有睡覺嗎？”默雨急忙問。
“是啊，同學們在宿舍唱歌，斗地主瘋狂了一夜?！庇白記]精打采。
“啊，這樣啊......”
“真后悔讓你回宿舍了，沒把你留下來，昨天晚上聽說我們教室里也熱鬧，通宵聊天說笑?！庇白右荒樅蠡诘臉幼?。
“你們高三學生真是瘋狂?！?p> “是啊，再過一學期，不，幾個月，我們都要離開這里了，甚至各奔東西，再也不見面了?！庇白诱f這話時候，滿臉的感傷和不舍。
“走，我們先去吃早餐?！蹦昀陆牵噲D掩飾自己也跟著難過的情緒。
學校在縣城郊區(qū)，距離車站還有段距離，沒有直達公交，只能坐個蹦蹦車過去。
“那我去喊車?！背酝暝绮?，影子一把接過默雨手中的書包。
蹦蹦車在放假的時候，能在校門口排長長一隊，兩人先后上了車。
車的空間很小，剛好坐下兩個人，這是兩個人第一次緊挨著坐，離的很近，默雨有些不習慣，想往邊上挪挪。
郊區(qū)的路凸凹不平，每一顛簸，都能清楚地感覺到近在咫尺的碰撞，遇到一個大坑，默雨一個重心傾斜，栽進影子懷里。
她害羞了，慌忙起身做直，他順勢把她的手攥到手心里。
周圍空氣瞬間停止流通，她臉紅到了耳根，渾身發(fā)熱，一會手心就出汗了，影子只好慢慢松開。
從背后環(huán)著她的肩膀，空氣里像是安靜地爆炸了一個小煙花，到處彌漫著微妙的氣息。
她心臟狂跳，不敢和他對視，撇了他一眼，迎上他注視的眼神，她倏地錯開他那注視的目光，渾身冒汗，那種好像感冒發(fā)繞的癥狀，憋的難受。
“快到了?！彼统恋纳ひ羧缤筇崆俚男愿休p撩她敏銳的耳朵。
“哦”她微微一笑，眉眼溫柔羞澀，在他耳邊低語：“開學前一天，中午，你來車站接我吧?！?p> “好?！彼⑽⒁徽?，隱隱帶著幾分期待，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攬的更緊了些。
車站到了，她坐上了車，隔著車窗，揮手，他默默離開。
假期結(jié)束時候。
默雨提前一天到了縣城，在車站等了很久，卻沒有等到影子。
......
時而親近，時而遠離，他們彼此喜歡，又心照不宣，以為是兩人之間永恒的默契。
她還是有些失落，有些難過，這樣也好，一個人傷心好過兩個人煎熬。
后來默雨才知道，影子那一天去參加同學聚會了。
在聚會上，同學們都起哄，要求影子開學必須把默雨介紹給兄弟們認識，大伙都想知道，是什么樣的女孩，捆綁了影子整整快5年了，竟然還沒有說破，還沒有給出一個戀人明確的身份......
聚會上，影子喝了很多酒。
自然就忘記了那個約定，來車站接她的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