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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郊外的小路

北京郊外的小路

留半白 著

  • 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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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8-27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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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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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摩托

北京郊外的小路 留半白 3555 2022-08-26 17:15:04

  那是我第一次見紫陌。我認為,那應該是她。她覺得,那好像是她。

  東二環(huán)南路,外環(huán)方向,早高峰。朝陽初升,云白天藍,干凈的空氣里飄著無色的風。

  BJ的天氣不好的時候多,所以這不多的好天氣好像也比別處更美似的。

  我坐在堵得幾乎不怎么動的車上,望著窗外賣呆。

  這時節(jié),可謂紅肥綠瘦,相比草色遙看、嫰柳如煙,已是“到處十枝五枝花”:金黃的迎春花、粉紅的榆葉梅、粉白的桃花、潔白的玉蘭……

  后方傳來一陣熟悉的馬達聲,很好聽,車不錯。

  一個騎白色踏板摩托車的姑娘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內(nèi):黑色修身皮夾克,LV小雙肩包,乳白色頭盔;上身挺拔,長發(fā)輕舞,雙臂直伸,雙腿并攏。

  英姿颯爽而又風姿綽約——科學研究表明,得出這樣一個結(jié)論,三五秒鐘足矣。

  一個美麗女子的英氣,實乃世間第一等的嫵媚。

  在四輪車走走停停,兩輪車不緊不慢的車流中,在兩者不甚清晰的分界線上,伴著發(fā)動機細密低沉的加速聲,摩托車幾個輕微的轉(zhuǎn)向,飄然遠去。

  她既沒給我留下太多欣賞的時間,也證明了摩托車的兩個特點:“不堵車”和“很拉風”。

  我常常暗自思戀那些只看過一眼的人。

  有一次,在一個咖啡館外,一個姑娘向我問路,我邊隨口回答邊抬頭看她。

  我看見了一雙“令人墜入星河的眼眸”,美得讓我的目光像遇到了黑洞一樣,陷了進去,別的什么都看不見了——我對她的模樣、發(fā)型、身材、穿著都沒有任何印象。

  我心跳加速,大腦空白,但人沒有發(fā)呆,甚至還下意識地對自己的失態(tài)進行控制、修正和掩飾。

  等我回過神來,她已經(jīng)走掉了。

  如果我坐在那輛小摩托的后座,她的長發(fā)就會不時地撩到我的臉,仿佛春天夾道的垂楊柳……或者,我想邀請你坐上我的小摩托,我可以聽你的故事寫本小說。

  我感到一陣難過,因為在這茫茫人海中,基本再也見不著她了。每當我遇見一位美麗的姑娘,而她卻與我擦肩而過時,我總有這種感覺。

  我也有輛小摩托,乍暖還寒,我沒敢騎。剛過去的那個冬天真的把我凍怕了,我清晰地記得那種穿著最厚的衣服仍渾身發(fā)麻的感覺。

  我應該屬于最后脫掉羽絨服的一批人,當然是我那同款同色不同含絨量的三件羽絨服中最薄的那件。

  我之所以羽絨服脫得晚,首先是因為騎車本來就要跟人差上半個季節(jié);其次,有一個說法,蝙蝠之所以百毒不侵,跟它的體溫達40℃有極大關(guān)系?!度梭w簡史》也說,如果人把體溫升高1℃-2℃,就能大幅度提升人體的抵抗力。

  所以,我在不熱的前提下盡量捂著點兒,保持體溫,避免感冒。

  我討厭感冒,我覺得它之于身體就像抑郁之于精神。就像里昂所說,can't afford to catch a cold(感冒了,傷不起)。

  說到同款同色,我得承認我應該多穿些款式更時尚、顏色更鮮亮的衣服。但是,我沒有。

  一方面是因為,我不想太扎眼,也不覺得需要通過穿著來加分。當然,也別減分;另一方面,我對中性化的,特別是有女性化嫌疑的東西都有些排斥。

  “玫瑰角的漢子”博爾赫斯86歲的時候(那時他已經(jīng)失明29年了),記者跟他開玩笑,說他穿的是一件粉色襯衫,博爾赫斯認真地說:“我家應該連一件粉色襯衫都找不到,我不會允許這種東西存在的。”

  看來博爾赫斯先生跟我的想法頗有相似之處;但是“山東漢子”莫言好像不以為然,他52歲的時候,在香港書展上就穿了一件粉色襯衫,讓人印象深刻。

  當時,我和鄭凱瑞正在香港,于是煞有其事地去聽了莫言先生的講座。那時,他尚未獲得諾貝爾文學獎。

  那是2007年,iPhone橫空出世,鄭凱瑞作為發(fā)燒友,非要第一時間入手,于是我們在暑假的時候去了一趟香港。想想那手機的設計、功能和體驗,真是革命性、劃時代的變化。

  拉康認為,對成年之后的男性來說,女性的形象既是愛慕對象,也是焦慮之因。根據(jù)他的觀點,我嘗試做如下解讀:

  從愛慕方面來說,如果覺得女性越美好,就證明自己越正常。說白了,就是越好色越有理。所以,每當我看見漂亮姑娘而又有所心動的時候,總有幾分私心竊慰。

  從焦慮方面來說,如果能在心理上成功地把女性視為一個明確的異己性的他者,或者反過來說,自己相對于女性來說,衣著、生理、性格都不同,那他是有安全感的。所以,我固執(zhí)地偏愛黑白灰的衣服。

  不過,朱迪斯·巴特勒認為,性別不是個事實,而是個行為,即“性別角色扮演”。

  按其說法,我的性取向是喜歡“具有女性氣質(zhì)”的“女人”,所以我要扮演和模仿一個“具有男性氣質(zhì)”的“男人”。

  如此說來,我是過分在意服化道,演技有點流于表面了,也就是個偶像派。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想我是犯了矯飾之罪,試圖避免被認為是一個好色之徒。

  說實在的,我本人立身挺謹慎的,如果為文放蕩了些,那也不是我一個人在寫作。畢竟,我國歷朝歷代文人騷客創(chuàng)造、繼承和發(fā)展了悠久的歷史和光榮的傳統(tǒng),我浸淫其中,自然耳濡目染。

  另外,莫說是過干癮,就是付諸行動,外國同行們也已打好了理論基礎,并美其名曰artist licence(藝術(shù)家許可證)——對普通人和藝術(shù)家,道德是不一樣的。就是說,藝術(shù)家的生活方式并不妨礙他們的名譽。

  閑話少說,言歸正傳。

  后來,應該是在一周之內(nèi),我又見到了那輛摩托車。幾乎相同的時間——都是上班時間,自然差不多;幾乎相同的情景——如果是拍電影的話,這兩天的畫面剪輯在一個場景(scene)里,都不帶穿幫的。

  在以往每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里,我都會感慨,只有“自由”才不辜負這樣的好天氣。

  如果說我時有“悔恨”和“羞愧”的話,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比例是因為“虛度年華”和“碌碌無為”,又有多少比例是因為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

  在這方面,古今中外的同行們有不少看法和觀點:

  有人說: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有人說:自憐無舊業(yè),不敢恥微官。

  有人說:平庸的生活使人感到一生不幸,波瀾萬丈的人生,才能使人感到生存的意義。有人說:有時候,人生是動不得的,稍稍一動,就如滾石下山,變化便要連接不斷地發(fā)生。

  對于變化,我本無所謂喜歡,無所謂不喜歡的,稱心如意的就喜歡,相反的就不喜歡——這也是人之常情。然而,現(xiàn)實(或曰人生)是,“半稱心”難求,“不如意”常八九。

  現(xiàn)在我是個全職作家了。我不揣冒昧自稱作家,希望您有個原諒,就當作者、寫作者或文字工作者聽。

  就像嚴格來講,不是每個宦官都有資格叫太監(jiān)。

  這好像不是個恰當?shù)谋确?,換一個。

  就像嚴格來講,不是每個僧人都有資格叫和尚。

  這個比方不錯,因為對于寫作,我算是半路出家。

  也正因如此,我雖沒有機會享“年少成名”之譽,倒也少了“悔其少作”之虞——可能這也是人之常情吧,此刻深沉的自己,看不上彼時矯情的自己。

  我準備寫一部長篇小說,完成自己由來已久的一個心愿。

  糾結(jié)了一番之后,我決定把之前的一個短篇擴充為長篇,通過一個人的視角,把這座城市中各色人等——既有市井,也有江湖,廟堂就算了——或平?;蚓实墓适氯跒橐粻t。

  說實話,此時,我認為現(xiàn)在的寫作者應該更多地書寫當下,書寫時代——最遠寫到自己剛記事兒就差不多了。

  寫現(xiàn)代、近代、古代的人(包括屬于那個時代的人和不屬于那個時代的人)已經(jīng)夠多的了,相關(guān)的東西也夠多的了。

  當然,那些東西還是可讀、應讀和必讀的。

  我不太清楚自己為何有此“偏見”,我想我可能為這個變動不居、日異月更的時代所裹挾,有點浮躁。

  悲觀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絕對悲觀,不相信這個世界美好;另一種是相對悲觀,不是不相信這個世界美好,而是覺得這美好與你無關(guān)。

  我想,我大抵是偏向于后者的——這“無關(guān)”,有主動的選擇也有被動的無奈。盡管如此,我仍然冀望這個世界美好。

  不過,回頭來看,大概我對某些東西還是過于樂觀了。

  幾年后,我重新確認,歷史從未過時,也未遠去,好的故事無關(guān)乎時間、地點、人物,只關(guān)乎人性——人性從來相通,甚至從未改變。

  而且,歷史更豐富,更浪漫,也更真實,更自由。

  說干就干。我進一步構(gòu)思了一下主要人物和核心情節(jié),建了個word文檔,把以前的存貨一股腦兒都扔了進去,并按照故事線大致排列組合一下,開頭很好、起點很高的樣子。

  兄弟能否青史留名,全靠它了。

  我寫作的同時,繼續(xù)大量閱讀小說、戲劇、理論書籍,其中大部分都是名著——所有人都不想讀卻又希望自己讀過的東西。

  羅素說,一切偉大的著作都有令人生厭的章節(jié)。要我說,何止“都有”,很多簡直“都是”。

  當然,我之所以這么認為,一個很大的可能是我欣賞不了,不是人家的問題,是我的問題。

  我懷疑,對于名著,很多人有這樣一種心思:我讀完了,就是邁過去那個門檻了,我就有了優(yōu)越感,就不那么討厭它了,而且它越難讀我的優(yōu)越感就越持久、牢固。

  我還看作家、編劇們的講座、訪談,從他們的“成功”中學習經(jīng)驗,從他們的“痛苦”中獲得安慰。

  此外,我也抱著學習的心態(tài)看電影。

  可能是我這段時間的閱讀喜好較為集中,常用的一個讀書App給我推薦了一本以BJ為背景的書,名字叫做《BJ風情畫》。

  我翻看了一下,心中一沉。

  這故事梗概跟我要寫的多有重合,比如摩托車、網(wǎng)約車、文玩、飯館老板等;甚至,結(jié)構(gòu)都是福斯特的“長鏈”模式。

  我了解了一下,著作權(quán)侵權(quán)遵循“接觸加實質(zhì)性相似”原則。

  一般而言,如果他人作品公開出版的時間早于被控侵權(quán)人,即可推定為“接觸”,如果雙方的作品又有實質(zhì)性相似的內(nèi)容,基本斷定構(gòu)成侵權(quán),除非被訴侵權(quán)人另有充足證據(jù)。

  雖然我的想法確實是自己想的,但是現(xiàn)在,我這“接觸”和“實質(zhì)性相似”兩條都占了,萬一寫的過程中再“莫名其妙”來點參考和引用,那就更坐實了。

  如果以后我的小說火了,有人告我,那可就麻煩了?,F(xiàn)在不是很多這樣的新聞嗎?真真假假,有維權(quán)的,有碰瓷的。

留半白

他們說:得主動,要推薦,要收藏。   唐僧代看官說:你要是想要的話你就說話嘛,你不說你想要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想要了?   升職、加薪,撒嬌、求愛,……這世上的事大抵皆如此。   我說:我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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