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來外出聽師兄弟姐妹們叫多了“師姐”“師妹”之后突然想到,這家伙都沒叫過師姐?
我找去他院子里時候他在掃地,我道:“在我山門呆了有些日子了,叫聲師姐來聽?!?p> 他說:“我不是淘漉山弟子,不會叫的?!?p> 不是淘漉山弟子,那就是別的門派了?不認還留著干嘛,我連著他的草窩一起,同他扔出了淘漉山。
不論他多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我,我也沒心軟,只想著聽他叫我?guī)熃?“不然你闖闖山門,拜個師父?!?p> 他也不拜,而后就是夜以繼日不辭辛勞的想要破我山護山結界,直到今日。
我同師父在山中修煉數日,師弟又闖進來跟我說:“信潮聲來了?!?p> 我收了氣息出門關鎖落了結界:“師父在修煉,別吵?!?p> 師弟擔憂道:“人快不行了?!?p> 我大驚:“前幾日不是還好好的嗎?”
立刻跟著師弟下山去看,一灘血,就那么亂七八糟的擺在那里,看起來有些……粘稠了。
通常人看見這樣的場面一般會心疼這孩子,但我沒有,反而有些嘲笑的沖他道:“早跟你說了拜我門中人為師,我門罩著你,非要一意孤行,不知道你在執(zhí)著個什么勁。”
通過氣息我很清楚知曉這家伙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我也不著急,轉身往山門里走。
師弟倒是顧念舊情:“隨垣師姐,此人怎么辦?”
我攤手:“我剛被叫去梧桐山罵了一場,你還敢摻和他們宗門的事?”
師弟低著頭不知道該作何評價,但又于心不忍,正我們還沒上山的空檔,梧桐山弟子又來了:“妖女!交出信師兄!”
我說什么來著,“看吧,還好你沒把人拖進來。”
那些弟子一看信潮聲的模樣,紛紛被嚇得后退,口中還咒罵道:“妖女,你好歹毒!”
我無語,轉身進山門懶得同他們多說,信潮聲一字一句道:“信潮聲被梧桐門人所害,幾次三番死里逃生,幸得淘漉山隨垣救治,收留,若生,愿為隨仙友肝腦涂地在所不辭,若死,愿做隨仙友器靈永生相護,再有胡說八道者污蔑栽贓,我信潮聲作厲鬼也絕不放過?!?p> 底下的人沒了聲音,我呢,也不在乎他們怎么想,只是師弟想救此人,我也就順手扔他一顆仙丹:“送你了,愛怎么處置怎么處置。”
師弟趕緊樂顛顛給信潮聲送去,送到半路被一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仙丹一浮,順山階飛上,穩(wěn)穩(wěn)落在師父手中:“別人門派的事,我門弟子管什么管。”
信潮聲見到師父羞愧難當,緩緩撐著石階抬起臉道:“見過前輩,多謝淘漉山仙友照拂,我只是怕撐不了多時,來同隨垣道別,還請前輩體諒?!?p> 一段話說得好不悲切,誰聽了也要動容,但事情都鬧到這步田地,道不道別也不是那么重要,而且我們家向來仙丹妙藥多,說不準就是來裝可憐的。
反正我是不吃他這一套,乖巧湊去師父面前,又叫師弟回來:“祁言,聽師父的?!?p> 師父一言不發(fā),我也沒功夫聽他煽情:“最后一句,給過你機會了,自己不珍惜,誰也救不了你。”
說罷率先轉身走了。
他是來同我道別,我都走了,這戲自然就沒法唱,是生是死都是他的命。
正一步一步往上,身后猛然發(fā)出光亮,信潮聲在散自己的修為,修為一點一點融入淘漉山結界,被整座山吸收得一絲不剩。
他虛弱著聲道:“這些修為來自于貴派,自當奉還于貴派,污了大家的眼,在此抱歉?!?p> 底下人皆驚呼,金丹瓶頸的修為,如此磅礴,散得毫不留情,剛才還退避三舍的梧桐門弟子紛紛上前想要分一杯羹,誰知信潮聲意念之強,所有修為寸寸歸于淘漉山,竟一絲也沒外泄。
修為散盡,他便是廢人一個,但受了這么重的傷,他連廢人也做不成,馬上要成死人了。
我回頭看師父的神色,師父情緒不明,準確來說,相伴兩百余載,我從未看懂師父的情緒,而此時,他靜靜的站在那里,一刻,兩刻,三刻,我逐漸察覺出師父的動容,立刻道:“祁言,救人!”
我飛下山門落在信潮聲面前,他抬起臉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緩緩閉上了雙眼。
我先用隨身帶的銀針給他止血,又掏出一堆傷藥給他糊上,最后用術法從山中抬了一張厚點的木板,一床棉被,一張黑布,四根木棍。
木棍扎進土中,木板放在四根木棍正中,黑布搭在其上,做了個簡易的床,然后便連信潮聲帶棉被扔了上去。
師父見狀轉身扶額,我疑惑看他:哪里不對,明明都是按師父教的做。
做好這些我便吩咐祁言一日三餐給這小子灌些清水,再撒些藥,其他的,看他自己造化,那么多人看著,我一沒把人弄進去,二沒避著他們,今后的一切,總不能賴在我身上。
那些人不知道該說什么,很快散了,信潮聲就在我淘漉山山腳下躺著,日日奄奄一息,但就是沒死。
仙門百家不少來看他的,都說我淘漉山狠心,把人打成這樣又扔出來示眾,也有一兩個知理的說:“既然是梧桐門的弟子,為什么梧桐門不來人領回去?!?p> 也有的說:“梧桐門那么多年出過什么天才,你們看看淘漉山,守門的都是金丹?!?p> 祁言祁安被罵得夠嗆,我站在一邊拍拍他們的肩:“別氣別氣,現在重要的不是他們說了什么,而是在不牽扯自身的情況下,能不能讓這小子活過來。”
按道理說,我撿到他時他還沒丁點大,就算是相處這么些年,也至多二三十歲,若是死了也是可惜。
師父難得出來遛彎:“這小子天賦確實不錯。”
我哀怨看著師父:“你以往都說我天賦不錯的。”
師父搬出了一個不爭的事實:“他才二十歲?!?p> 我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了,“你金丹時候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