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怡,或者說那位小藝,被帶到此處見到了大家,悲喜交加、喜極而泣,本來還以為要上刑拷問呢。安潯拉著她說明了來龍去脈,她惶恐萬分的看著李見微,感激之色不言而喻,感激之詞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表達(dá)的,不知所措之間只想到下跪來道謝。李見微忙拉起來說:“我們也算是好朋友,那晚要不是你拉著我去放燈,很可能就在爆炸的瞬間死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來保你自然也是應(yīng)該的?!?p> “不不不,是公子洪福齊天,若非公子,媽媽、小姐怎么會允許小的離船呢?”
她性格如此,李見微只好眼神示意安潯好生安慰,別哭哭啼啼的,離了此地再說。王故原見狀沒忍住湊到李見微耳邊低聲說:“公子,貧道有一言想說?!?p> “道兄直言不妨?!?p> “聽聞天行健、地勢坤,陰陽各有其德,陽亢而不群,坤凝而相聚。公子孤陽入于群陰之中,縱有六二之德、九五之尊,仍不免失亨、利之道,唯貞而已。”王故原瞧了瞧李見微的臉色,看他是否明白自己的話。繞了一大圈,主旨無非就是李見微身邊娘們太多、男兒太少。
李見微低眉順眼,不敢看他,顯然是聽懂了。王故原等他反應(yīng),他才說:“兄長忠言,小弟銘記于心,即刻就改?!?p> 所以從現(xiàn)在起,一直到離開府衙的大門,李見微一句話也不敢和幾個女孩子說,尤其是金怩喜歡問東問西,非常不理解男伴的忽然變化。到后來上車的時候,李見微還特地討了兩輛車,打算和這些人分開坐,但是金怩才不管,直接就和他同坐了。
回到院里,在安潯位于漸園后面的小山洞府之中,給許君怡接風(fēng)洗塵,進(jìn)門的時候還跳火盆去了去晦氣。
當(dāng)著李見微的面,安潯鄭重的詢問許君怡是否參與了煙花湖魔教刺殺事件,是否和魔教有牽連。她當(dāng)然否認(rèn)了,李見微給出的態(tài)度是,不管以前怎么樣,只要以后乖乖的,都可以安然無恙。
“還有就是,不可以和那位小枝女士有任何聯(lián)系?!?p> 安潯替她答應(yīng)下來。
李見微沒有坐多久就要離開,離開時問安?。骸瓣P(guān)于魔教,姑姑了解多少?”
她說:“自古正魔敵對,生死相逼,水火不容。神州道的魔教分部極廣,大的魔教勢力極大,雖然遠(yuǎn)不如玲瓏月宮威震天下,但像摩坨山、掩月宗、吸血月天、靈鬼符地等都是不弱于中華城的巨大教派,莫說元嬰修士,就是更高境界的魔道巨梟也是大有人在。”
“你想問的是王故原說的氓江山靈鬼符地吧,他們是很大的一支魔門教派,不過一般不在中華城一帶活動,我們這附近主要是摩坨山。不過魔教修士詭異難測,出現(xiàn)在這里也不奇怪。”安潯說,“中華城內(nèi)外那么大,人那么多,要說人人正派,你信嗎?”
李見微說:“正魔相推,正如陰陽輪轉(zhuǎn),存亡一體,不可斷絕。但小弟又怎能讓魔教盤踞十步之內(nèi)?臥榻之側(cè),豈容他人鼾睡?”
安潯雙手抱胸于前,無奈說:“怕只怕魔教中華城哪里都不去,就喜歡羽化院?!?p> “此話何意?”
她說:“兼包并容,匯百川于大海,羽化院想成就學(xué)術(shù)上的大進(jìn)步,這是不可避免的。那些思想深邃、造詣深厚的大家,會是簡單的愛憎分明、是非分明之輩嗎?”
李見微莞爾一笑,不想再談了,在門口說:“小弟今日最暢懷的事,就是和姐姐重逢。見微駑鈍,希望姐姐不要避諱,若能奉教,三生有幸?!?p> 她點了點頭沒說話,李見微轉(zhuǎn)身離開。
第二天直奔碧青潭,李見微向徐婧匯報了替她向秦心月道歉的事,然后說:“這是我自作主張,是我不該。但本公子待人真誠,絕不藏著掖著,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你要是不爽,就來吧。”
閉上眼睛,開始擺爛。
徐婧雙手叉腰,清晨的微風(fēng)把一縷青絲吹到唇邊,她咬住。都說“料峭春風(fēng)吹酒醒”,這冬風(fēng)拂人面,又如千里白雪一點朱紅,生氣蓬勃出來。
輕輕的打了他一巴掌,觸指溫潤,忍不住又打了一下,手都還停著沒放下,李見微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無言無語。
冬天的清晨很冷,偏偏就在這里,他們的心砰砰的跳,臉?biāo)茻t的云。
小孩子的心思,誰知道呢?;蛟S他們自己都是不明白的,加上肢體不協(xié)調(diào)、語言組織能力差,往往詞不達(dá)意,或者動作夸張,總把不喜歡表達(dá)成心愛,喜歡的偏偏又不表達(dá)。
“以后在外面,不許不聽我的話?!毙戽赫f,還不等他回話,“我也再也不打你了,我們做朋友。”
“好,”李見微點頭,然后一指湖邊,“那我們?nèi)ツ沁呁姘伞!?p> 他們一起走到了灘上,脫了鞋子和長裙,雙足浸在水里,踩著石頭走路。但是并沒有同齡人該有的嘻嘻哈哈,顯得非常刻意、非常正經(jīng)。他們遇上不好走的時候,還會互相攙扶,有一定的身體接觸。
她問他:“你真的有五條靈根,都像天靈根一樣?他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身體恢復(fù)能力極強,并且會自然而然的聚集靈氣?!?p> 李見微目瞪口呆,怔怔的看著她,仿佛一記晨鐘暮鼓打在了心間。頭一個身體特征她應(yīng)該不知道才對,后面兩個則是相處之間有所透露。是乘云透露出去的嗎?三個都知道的,應(yīng)該只有他一個人。
徐婧微笑一下,緩解他的震驚,輕輕說道:“你不必驚訝,我對你絕沒惡意?;蛘哒f,從某種程度上說,我比你老師更值得信賴,當(dāng)然你肯定不相信。”
“你到底是誰?”
“哈哈,”她笑了,她說,“以后你就知道了,現(xiàn)在說出來怕嚇?biāo)滥?。?p> 她換了個話題說:“氓江山的那具僵尸是魔教人士的練尸,應(yīng)該是出自靈鬼符地,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找點事做,看看這背后到底是怎么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