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詭計
趙大頭眨巴了幾下小眼睛，看著章文杰卻不說話。
“只要線索有用，我們76號從來不吝嗇！”
黃曼蕓說著話，擺了擺下巴。
一個鴨舌帽，對襟褲褂，看著像是個白相人的特務，隨手取出了幾張大鈔，遞給了趙大頭。
“這不合適，這怎么好意思……”趙大頭接過了鈔票，樂得合不攏嘴。
“快說吧，別磨嘰?！闭挛慕苡行┎桓吲d地說道。
眼眶子太淺！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給你錢了？
就不能一下子說完？非要在中間拿上一下！
“幾個人都說看到了有一個年輕人，身材看著挺渾實，穿著一身灰色西裝，左手好像有傷。”
“人呢？”章文杰問道。
“被一個姓方的給帶回家了?！?p> “姓方的？”
“對啊，大家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不過都叫他方先生?！壁w大頭說道。
“進了49號？”
“可不是嗎。這些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p> “房主調查了嗎？”章文杰回頭問向周比。
“房主是一家洋行的買辦，叫張書文。他不在這邊住，房子都租出去了，除了收租之外，不怎么過來?！?p> “那個方先生呢？背景查了嗎？”章文杰又問道。
“正在查呢。”
“你們進49號看了嗎？”章文杰又問道。
“沒呢！怕驚動他們，也就沒有進去?！敝鼙扔纸又f道。
“這一片地保呢？”陳錚突然開口問道。
“正好不在！我一來就讓傳地保，誰知道這家伙出門辦事了！”周比嘆口氣說道。
“得摸摸里面情況，要不然不好行動?！闭挛慕芊路鹗亲匝宰哉Z說道。
“找個巡捕帶著，就說是例行檢查，不動聲色進去看一圈?！秉S曼蕓想了一想說道。
“不妥?！闭挛慕軗u了搖頭。
“要不然我去扮個醉鬼，就當是摸錯了門，掃一眼，確定了位置就出來?！标愬P想了一想說道。
“也不妥?！闭挛慕苡謸u了搖頭說道。
想了一會兒，章文杰回頭問趙大頭：“這個時間，有什么固定的人每天出入嗎？”
趙大頭想了想，興奮地說道：“這個時間，送牛奶的小仔應該快來了！”
章文杰眼睛一亮問道：“從那邊過來？”
福安弄是夾在戈登路和福森路之間的一條小巷子，所以章文杰才這樣問。
“福森路，每天幾乎都是這個時間，我總看到小仔騎著自行車，后架上帶著裝滿奶瓶的箱子，拐進這條弄堂?！壁w大頭笑道。
“你快點，去把小仔悄悄地帶過來，不要驚動任何人?！闭挛慕苷f道。
趙大頭點頭出去，李喜湊近了章文杰，低聲說道：“跟個人？”
“不用！咱們是生人，太扎眼。還是他們本地的巡捕好一些?！闭挛慕艿吐曊f道。
不一會兒，趙大頭帶了一個半大孩子，推著自行車進了院子。
孩子身穿粗布褲褂，看上去十分陳舊，甚至還有幾塊補丁，但是漿洗的十分干凈。
孩子看上去十分機靈，看了幾個人一眼，已經大致判斷出幾個人的身份，眼睛垂了下去，望向地面，不看他們幾個人。
自行車后架上，馱著一個格格箱子，里面有空瓶，有奶瓶。
“他就是小仔?！壁w大頭說了一句，就讓到了旁邊。
“49號有人訂奶沒有？”章文杰開門見山地問道。
“有，李家嫂子訂了?！毙∽姓f道。
“能記清49號里面什么樣嗎？”黃曼蕓突然問道。
“里面是一個天井，圍著天井都是房間，有三層樓，大概幾十間房子?！毙∽邢肓讼胝f道。
“里面有個方先生認識嗎？”陳錚問道。
“方先生？”小仔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沒訂過奶，不認識?！?p> 陳錚啞然失笑，指了指小仔說道：“你還真夠敬業(yè)，不訂你奶，你就不認識?！?p> 小仔尷尬地笑了笑。
“我進去看看吧?！标愬P說著話，就想去推自行車。
“你不行，你哪像送奶的?！闭挛慕苄Φ馈?p> “我是奶品公司經理，小仔病了，我替他跑一趟不行啊?！标愬P一本正經地說道。
“這套說辭可以，但是你不行。你怎么看都是個白相人，不像是干正經生意的！”
陳錚用不可思議而又哀怨的眼神瞪向章文杰，生氣地說道：“你敢說我不正經！”
黃曼蕓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要不然找個女隊員過去，他們警惕心會小一點?！秉S曼蕓說道。
“不用！找個模樣和職業(yè)對得上號的就行。”
章文杰一邊說，一邊看，終于把眼睛定格在了一個娃娃臉的小特務身上。
小特務長得胖乎乎的虎頭虎腦，僅從模樣上看，頗為可愛。
“你……”
章文杰一指小特務，小特務一愣，苦笑著指著自己的紡綢褲褂說道：“大隊長，我這身行嗎？”
這家伙一笑，居然還有兩個酒窩。
章文杰更加高興了，笑著說道：“就是你了！你叫什么名字？”
特務聽了有些發(fā)愣，周輝連忙說道：“他是我們組的劉賀，外號小地主?！?p> “小地主？這個外號形象?！闭挛慕苄χ恢感∽姓f道：“你倆先換換衣服?！?p> 劉賀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汗味一陣陣地飄過來，臉色很不好看。
章文杰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推上自行車?！?p> 劉賀苦著臉推了自行車，看著章文杰。
“平時不都是小仔送奶嗎？今天怎么換人了？”章文杰突然問道。
“他病了，我來替他一天?！?p> “方先生長什么樣？”
“高高瘦瘦的個子，帶個眼鏡?！?p> “目標呢？”
“年輕人，瘦高挑，灰色西裝，左臂有傷?！?p> 章文杰見劉賀對答如流，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沖著他勾了勾手，劉賀連忙湊了過去。
“挨家挨戶敲門，問問下個月還有誰訂奶！說話可憐一點，要是完不成任務，老板扣你工錢！爭取每戶都進，想辦法找出方先生住在哪一戶！”
章文杰一字一句的叮囑，劉賀仔細的聽著，不住地點頭。
“去吧，機靈點！你們組還差一個副組長?！闭挛慕芘牧伺膭①R的肩頭說道。
劉賀激動地蹬上了自行車，一溜煙地進了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