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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者贊歌

第二卷 第三章 永恒的詛咒

生者贊歌 海鹽味冰淇淋 4285 2024-01-12 19:34:33

  白純暗罵了一聲。

  這種恐怖的姿態(tài)實(shí)在是有點(diǎn)超過他接受程度。

  他緩緩地后退,但在看到了背后的東西后,不得不停下自己的腳步。

  這怪物之花的枝條,不知道什么時(shí)候已經(jīng)攀上了坑洞,那無數(shù)人體拼接成的枝條延伸遍布到后方整個(gè)石壁上。

  而那道白純來時(shí)的入口處,甚至還有兩個(gè)“人”守衛(wèi)著——他們兩個(gè)剛好在枝條的末端,因此保留了完整的形體。

  退路被阻攔,前方又有如此恐怖的怪物。

  就要在這里用出那一招了嗎。

  白純有些猶豫要不要就這樣無功而返,但下一秒他意識到了什么。

  “你是阿赫納?”

  “是的...陌生的...旅人”

  他居然還能正常交流?

  白純著實(shí)沒想到。

  “無需恐慌,我只是需要這樣才能活著罷了”

  對方的語氣越來越順暢,甚至聽上去還挺有活力的感覺。

  “這座城市,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來過了,你是第一個(gè)客人。旅人,請告訴我你的名字”

  像是友善熱情的朋友一樣,阿赫納請求著。

  白純頓了頓,他倒是不介意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只是......

  “我的名字叫做‘白純’。偉大的賢者,阿赫納,你能否告訴我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為何你......會是這樣的姿態(tài)呢?伊法安離開前到底做了什么?”

  聽到這個(gè)問題,對方似乎明顯愣了一下。

  “啊,真是令人懷念的名字啊,伊法安......”

  那些枝條似乎有些受到刺激,開始不安的舞動起來,那血肉的花瓣也隨之開始蠕動。

  “安靜,我的子民,他沒有惡意”

  阿赫納輕撫著那些血肉,原本開始變得狂暴的肢體,瞬間安靜了下來。

  什么?這也是子民?!

  白純有些不能接受。

  “白純,不要怕。他們只是不愿意我受到傷害”

  可怖的怪物居然反過來安慰白純,這讓他更難以理解了。

  對方有些人性化的嘆了口氣。

  “伊法安...他成功了嗎?”

  白純不知如何回答,不過看樣子對方也沒指望白純回答。他繼續(xù)自顧自的說著:

  “他取走了【永恒】,‘沙漠之花’便開始瀕臨崩潰,連帶著我也即將死去。為此我不得不分割了‘沙漠之花’,創(chuàng)造出表層和深層區(qū),同時(shí)在此之上封鎖了深層區(qū)。”

  怪物露出懷念的神色,配合著他那蒼白潰爛的臉,顯得無比違和。

  “而在你踏入表城區(qū)的那一刻,我就感知到你了。”

  “我很高興,你沒有過多的為難‘阿曼山’,他只是性格沖動罷了,本性是好的。他只是有點(diǎn)厭惡你們這些外來人,畢竟上一次的經(jīng)歷讓他......”

  阿赫納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不過白純也知道他指的是誰了。

  那個(gè)傭兵的名字叫“阿曼山”嗎?

  “是我拜托‘蒂沙’帶你來深層區(qū)的,她看著很冷淡,但私底下其實(shí)是一個(gè)熱情活潑的女孩。她故意引來‘死者’也只是嚇唬嚇唬你罷了”

  白純不知如何回答,只能轉(zhuǎn)而提問,

  “‘蒂沙’是那位無尾貓酒館的老板嗎?”

  對方輕輕地點(diǎn)頭。

  “是的,作為最后的【黃昏祭司】,只有她能穿梭在【表層區(qū)】和【深層區(qū)】之間。”

  “那么......回答我吧,白純?!?p>  怪物提出了他的問題。

  “伊法安來到這里是為了【永恒石板】,”

  “那你呢,你為何踏入這片被詛咒的土地?”

  此時(shí)此刻,名為“阿赫納”的怪物終于褪去那親和感,展露了出應(yīng)屬于他的威嚴(yán)。他明明像是一只瀕死的怪物,但此刻卻如同王座上的神明一般質(zhì)問著白純。

  白純沉默了,他抬頭望向那位賢者。他居然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期待。

  “我......”

  白純頓了頓,他選擇掀開自己身上偽裝的長袍,露出了下面數(shù)道裂痕。

  “我為了您的秘儀而來,請賜下屬于您的奇跡?!?p>  “【阿赫納的赤沙之花】”

  根據(jù)此者的描述,作為【螺旋學(xué)派】的高位秘儀,【阿赫納的赤沙之花】擁有無與倫比的治愈力。也只有這樣的秘儀才能修復(fù)白純的損壞,消除那惡毒的詛咒。

  永恒的赤沙賢者慷慨的賜予施法者力量,讓他們能夠治愈世上幾乎一切的傷口。哪怕是致命的傷,只要還未真正死去,它都能恢復(fù)。

  而令白純沒想到的是,在他說完后,阿赫納居然陷入了沉默。

  一聲虛弱的笑從前方傳來,仿佛這不是一個(gè)請求,而是一個(gè)笑話。

  白純有些沒有理解的抬頭,看到對方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苦笑神色。

  “【赤沙之花】真的是你想要的?”

  阿赫納反問道,而白純不知這是什么意思,只能硬接下去

  “是的,只有它才能治愈我了?!?p>  “那么,你為何而恐懼呢?”

  白純無法理解的歪了歪頭。

  “既然你渴求的正是【赤沙之花】,你又為何恐懼呢,白純。我能看到你眼中對我身軀的畏懼,對我的子民們的敵意?!?p>  阿赫納終于說出了那個(gè)結(jié)論。

  “我正因這罪惡的秘儀,才能得以存活?!?p>  “我們...吾等正是【赤沙之花】的具現(xiàn)?!?p>  白純瞳孔微縮,他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再次自我介紹一下吧,吾乃...”

  “沙的賢者,永恒之王,最后詛咒的看守者,”

  “背負(fù)【赤沙之花】之名的,”

  “阿赫納”

  ......

  ......

  隔了很久很久,白純終于理清了一切。

  “這是【赤沙之花】的真相?”

  “是的,從來沒有任何救贖?!?p>  阿赫納的回答看似沒有關(guān)聯(lián),但白純也明白了。

  不愧是【螺旋學(xué)派】的秘儀,探尋對立的邊界,尋找萬物的統(tǒng)一。

  【阿赫納的赤沙之花】的本質(zhì),居然是吞噬施法對象的生命,轉(zhuǎn)變?yōu)椤境嗌持ā康囊徊糠帧?p>  這種融合而成的怪物,永生不死,死亡和存在在它的身上達(dá)成了統(tǒng)一。

  “那么,為什么這個(gè)秘儀的傳說會和它的本質(zhì)相差如此之大呢?”

  白純對著名為阿赫納的“赤沙之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對方居然露出了驕傲的神色。

  “因?yàn)槲艺业搅似平馑姆椒ā!?p>  “雖然我是創(chuàng)造它的人,但我也無法擺脫它的束縛?!境嗌持ā空纫磺械耐瑫r(shí),也會吞噬一切。獲得新生的代價(jià)就是成為它的一部分,這既是代價(jià),也是饋贈。”

  他輕輕扶過那不安躁動的血肉花朵。

  “但我找到了拖延融合的方法,那便是【永恒石板】”

  “如果個(gè)體的存在被無限的延長,那統(tǒng)一的整體便不會出現(xiàn),【永恒】正是阻止【赤沙之花】完全誕生的手段?!?p>  “在【永恒石板】和【赤沙之花】同時(shí)的作用下,被施法者將獲得新生,但卻不會變成【赤沙之花】的一部分。”

  “被吞噬的命運(yùn)被無限的滯后了?!?p>  白純點(diǎn)頭,感嘆這真是絕佳的組合。

  “但是......”

  白純開口道。

  “命運(yùn)沒有被抹除,而是停下罷了?!?p>  阿赫納低頭看了白純一眼。

  “沒錯(cuò),白純你說的對。我一直維持著兩者之間那脆弱的平衡,直到...”

  “直到伊法安取走了【永恒石板】”

  白純替他說出了那句話。

  對方沉默了一瞬,然后點(diǎn)頭表示同意。

  “是的,他取走了石板,于是平衡被打破了?!?p>  “一切都開始融合,完整的【赤沙之花】即將誕生?!?p>  “奇跡的秘儀變成了災(zāi)厄的詛咒,真是...有趣?!?p>  阿赫納低語著。

  “我很好奇,你為何會允許他取走石板?”

  白純突然開口。

  是的,他明白。如果不是有阿赫納的默許,即使伊法安再強(qiáng)大,他也無法在赤沙賢者的面前偷走【永恒石板】。

  對方又陷入了沉默,仿佛在回憶著什么。

  “白純,你知道為什么會存在‘沙漠之花’嗎?”

  白純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而是選擇說出了自己收集來的那些有關(guān)“沙漠之花”的傳說。

  阿赫納聽完后,居然笑了。

  “原來外界還有這樣傳說嗎?”

  “無限的財(cái)富,希望的方舟,黑王國度的救贖?”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肆意地笑了起來,連帶著那些血肉都瘋狂了。神廟在它們的蠕動間顫抖著,整個(gè)深層區(qū)都發(fā)出絕望的哀嚎聲。

  隔了一會,他終于冷靜下來了,發(fā)現(xiàn)白純居然站在原地沒有移動一步。

  “不好意思,白純,讓你看到了我失態(tài)的一幕。”

  白純搖頭,示意阿赫納繼續(xù)。

  “白純啊,“沙漠之花”之所以存在,便是因?yàn)樵{咒呀?!?p>  出乎意料的回答。

  阿赫納繼續(xù)講述著那隱秘的故事。

  “黑王隕落后,他的氏族分裂成五個(gè)團(tuán)體?!?p>  “繼承了黑王名號的領(lǐng)導(dǎo)者【黑土之王】,釋”

  “掌握黑王遺留下來的科技造物的【黃巖之王】,何塞”

  “擁有無限化身的【沙暴之王】,梵”

  “以及終末的象征者,【焚日之王】,法難主”

  “當(dāng)然,還有我?!?p>  阿赫納無奈的一笑。

  “背負(fù)永恒的詛咒的【赤沙之王】,阿赫納?!?p>  白純抓住了那個(gè)名詞。

  “永恒的詛咒?”

  阿赫納無比冷靜的回答著白純的疑問。

  “沒錯(cuò),永恒的詛咒。”

  “黑王之所以會隕落,便是因?yàn)檫@永恒的詛咒。因此我不得不背負(fù)著一切,帶著我的子民,將自我封印在這虛幻的空間——‘沙漠之花’?!?p>  “我原本以為,脫離了永恒的詛咒,黑王國度便能獲得真正的救贖?!?p>  “但沒想到,過去了這么多年,黑王國度沒有迎來新生。反而是在內(nèi)斗、天災(zāi)間愈發(fā)衰亡?!衬ā炊蔀榱藘敉梁途融H?!?p>  “真是諷刺啊?!?p>  “伊法安手持【黑土之王】的秘令,以他的名義向我取回封存在此地的【永恒石板】,因此我便允諾了他。”

  白純有些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真相。

  “你就這樣給他了?你明明知道自己需要【永恒石板】來平衡【赤沙之花】的融合,你為什么就這樣給他了!”

  “為什么,阿赫納!”

  白純的語氣不自覺的變得有些激動。他無法理解阿赫納的做法,寧愿毀滅自己,毀滅“沙漠之花”也要交出【永恒石板】。

  血肉的觸手在一瞬間舞動起來,眨眼間就來到了白純的面前,無數(shù)的手臂揮舞著即將吞吃他。

  “住手!”

  阿赫納呵斥著他的子民。

  血肉的觸手有些不甘心,但在阿赫納的命令下還是緩慢的退去,選擇放過了白純。

  “白純,不好意思,你沒受傷吧?!?p>  阿赫納報(bào)以歉意。

  白純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位赤沙賢者,居然如此的溫柔,以至于剛剛自己都有些為他不鳴。

  他已經(jīng)犧牲了太多太多了。

  “那么回答我吧,阿赫納,你是為了什么?或者說【黑土之王】是為了什么?”

  白純堅(jiān)毅的眼神看向阿赫納,他想要知道。

  阿赫納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他居然覺得對方和自己有些相似。都是那么的純粹、那么的執(zhí)著。

  那雙目光,他在自己的子民中也時(shí)??吹?。

  他笑了笑。

  “因?yàn)樗枰晕医o了?!?p>  “什么?”

  白純沒有明白。

  “因?yàn)槲以敢?。伊法安帶來的手令上記錄的消息如果是真的,那黑王的國度現(xiàn)在正是需要【永恒石板】的時(shí)候,所以我給他了?!?p>  “即使我會被【赤沙之花】吞噬,即使‘沙漠之花’會瀕臨崩潰,我和我的子民們都愿意?!?p>  “我在數(shù)百年前,選擇背負(fù)石板放逐自我,也會選擇在數(shù)百年后犧牲自我,歸還石板?!?p>  “因?yàn)檫@是我們的使命,也是我們的詛咒。”

  他環(huán)抱自我,閉目虔誠。身體下的血肉花朵和那扭曲的枝條似乎也在回應(yīng)他的話語,輕輕的舞動著。

  白純有些不忍,這就是一位賢者最后的歸宿嗎。

  在寂靜的陵墓中,成為血肉的怪物。

  “【永恒石板】到底是什么?”

  白純問道。

  “外來之人,這個(gè)問題我無法回答,這是我們黑王國度背負(fù)的秘密?!?p>  “但我可以幫你最后一個(gè)忙?!?p>  “什么?”

  阿赫納睜眼,看向白純。他那蒼白無光的瞳孔中居然出現(xiàn)了一絲亮光。

  “擁有【賢者】之名的我能預(yù)見你的未來,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希望?!?p>  “但我也能看到你身上的詛咒和代價(jià)。”

  “瀆神之牌·魔術(shù)師、瀆神之牌·愚者?!?p>  “我也看見了它們?!?p>  白純聽聞,心中一驚。自己最大的秘密被暴露了,他下意識的把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隨時(shí)準(zhǔn)備發(fā)起攻擊。

  但下一刻,他又意識到了什么,放下了手,看向阿赫納。

  對方微笑著,似乎并未對他剛剛的不敬有所不滿。

  “即使沒有【阿赫納的赤沙之花】,我也能替你拔除你身上的詛咒,白純”

  白純眼神一亮,似乎找到了轉(zhuǎn)機(jī)。

  “但我希望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什么事情?”

  阿赫納莊嚴(yán)而鄭重的宣誓著他的契約。

  “我希望你能拯救這個(gè)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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