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之中,最強(qiáng)的是方天曉,可他不能發(fā)揮自己真正的實力;九大妖獸之中,最強(qiáng)的無疑是追月,可是她的復(fù)制品早已被朱翊鈞用殞仙戒消滅。如此一來,自這場混戰(zhàn)開始,朱翊鈞與八歧蛇就已是各自陣營中的最強(qiáng)戰(zhàn)力。
然而,八歧蛇體型碩大無朋,朱翊鈞卻只有一柄短小的滯光彌相,其余法寶為了避免被封谷宗或扶桑奪走,幾乎都留在問天閣。此外,他的左手又因為在對抗追月狐妃的復(fù)制品時使用殞仙戒打出一拳,已經(jīng)幾乎竭力。如此一來,面對越戰(zhàn)越勇的八歧蛇,朱翊鈞反倒落了下風(fēng)。就這樣,朱翊鈞與八岐蛇鏖戰(zhàn)多時,漸漸不敵。
幾人預(yù)備上前相助,方天曉卻站在幾人身前,展開血流如注的雙臂,道:“以我們的實力斗不過妖獸之王,反而會給他添堵。”
他對朱翊鈞大聲道:“畢一目,用護(hù)心劍法!”
大內(nèi)三魔劍的主人,各有一套劍法。寒聞落華的主人、前任青龍?zhí)弥魇捝盥曈惺捈易o(hù)心劍法,滯光彌相的主人、前任朱雀堂主花殘玉有花家雕龍劍法,渡冥飛泉的主人、現(xiàn)任白虎堂主郁龍庭則有郁家招魂劍法。
滯光彌相是朱翊鈞唯一攜帶的法寶,他自然使用了花家雕龍劍法。可是,注重刺與挑、劍柄剛剛可以用手握住的短劍滯光彌相,究竟要以多么快的速度出擊,才能在妖獸恢復(fù)之前將它擊敗呢?
八岐蛇最大的那顆頭高高昂起,向他咬來。面對著這險象環(huán)生、進(jìn)退維谷的窘境,朱翊鈞卻又飄飄然來到云霧靄靄之中。
他再一次進(jìn)入天池神境,事先毫無準(zhǔn)備,雙腳站立不穩(wěn),險些跌倒。抬起頭,花殘玉戴著墨鏡,冷冷現(xiàn)在身前。
“明明是你自己本領(lǐng)不夠,還怪滯光彌相太短?”花殘玉冷冷道。
朱翊鈞感到有些汗顏,正不知如何是好間,長梯連接的空中樓閣上,祖父天池釣叟、嘉靖皇帝朱厚熜推開門扉,從高空一躍而下。
嘉靖身形轉(zhuǎn)動,隨著長袍的飄擺穩(wěn)穩(wěn)落在地上。花殘玉見主人到來,便拈起指訣,身形消失在半空。
朱厚熜默默望著朱翊鈞,一言不發(fā)。
朱翊鈞見他不說話,便問道:“爺爺,感謝你又帶我來這里?,F(xiàn)在,我的兵器不夠長,你要怎么幫我呢?”
“男人做事怎么可能仰仗別人?”朱厚熜道,“我?guī)銇硖斐厣窬?,就是要你自己解決?!?p> “什么?我自己解決?”朱翊鈞低頭沉吟,片刻之后,又問道,“我想不出來現(xiàn)在的局面還有什么辦法可以化解了?!?p> “我問你,仙家門人戰(zhàn)斗的勝負(fù),最大程度上取決于哪一門功法?”
“也許……仙術(shù)?”
“不,是神魂。這世上一切仙訣、幻術(shù)、阿修羅神法,都敵不過神魂的力量。只要你的神魂足夠強(qiáng)大,就足以彌補(bǔ)修氣的量上的缺憾。”朱厚熜道,“我再問你,這幾門功法之中,你的天賦在哪一門?”
“大概是修氣吧。”朱翊鈞答道。
朱翊鈞通過寂滅先生端木滅贈送的庭葉宗法寶寂夜壺,獲得了自己三萬年前作為永夜神君時的修氣。這充沛的修氣是他行走江湖的仰仗。
然而,嘉靖竟還是輕輕搖搖頭!
“不,你又錯了,孩子?!彼恢獜哪睦镎獊硪恢ι讲?,輕輕吸嗅,道,“你并非千年一遇的靈脈,卻是亙古未有的最強(qiáng)神魂的擁有者?!?p> 朱翊鈞微微一怔:“我的神魂……亙古未有?”
“沒錯?!奔尉更c點頭,“仙家苦苦修行,最終的目的無非是快樂。神魂的修煉登峰造極,就可以隨心所欲?!?p> “可是,我手中只有短劍滯光彌相,現(xiàn)實既然已經(jīng)確定,神魂再強(qiáng)大又有何用?難道一柄短劍也可以斬殺萬獸之王?”
“誰說你手中劍是滯光彌相?”
朱翊鈞恍然大悟:“爺爺,謝謝你,我明白了。”
嘉靖微微一笑,右掌燃起火焰,將那一枝山茶燒毀。天池神境破除,朱翊鈞又回到靈隱寺地下迷宮的第五層。
八岐蛇的復(fù)刻品扭動身體,八顆可怖的頭顱各自為營,毒牙上下翻飛,向朱翊鈞襲來。
然而,面對這樣的危險情境,朱翊鈞竟然手持短刃,閉上雙眼,背對著八岐蛇的復(fù)制品。
“他在干什么?”鄭錦瑤一皺眉。
“我相信他一定有自己的解法?!辟Z晴雪笑道。
“是的,我們看著就好了。”方天曉道。
朱翊鈞閉著眼睛,察覺到八岐蛇進(jìn)攻的方位,右手劍向后一挑,依靠劍氣直接斬落了一顆蛇首。蛇身回縮,傷口處在瞬息之間愈合,又長出了一顆新的蛇頭。
就在這時,淺藍(lán)色修氣在滯光彌相的鋒鍔上流動,凝聚為劍鋒的形狀。短小輕巧的滯光彌相,也由此加長了劍刃。
而眼下這半是滯光彌相、半是修氣的劍,其長度剛好與現(xiàn)在被孫海所持有的寶劍——寒聞落華一致。
八岐蛇嘶嘶叫囂著,從八個不同的方位向朱翊鈞咬噬。
朱翊鈞卻仍然閉著眼睛,轉(zhuǎn)過身,單手一劍橫斬。
這一劍并非蕭家護(hù)心劍法,也不從屬于天下仙家任何一套劍訣。它只是心無旁騖的一劍。
而八岐蛇如老樹盤根般錯綜的蛇身,也被這一劍斬成數(shù)段,灰飛煙滅。
“厲害,厲害!”岡崎息吹嘶啞的笑聲從腳底傳來,“既然如此,就快些下來吧!我在第六層等你們?!?p> 幾人都不約而同地猜到,岡崎息吹是單憑意念感受到了上方神魂的變化。
“我們走!”方天曉毅然道,“我名列仙家許多年,還從來沒有會過這么狂的人?!?p> “方大哥,你就不要去了吧?!笨鲁式軇竦溃拔矣X得你該回問天閣好好休養(yǎng)。”
“不管他多強(qiáng),我也不會回去?!?p> “你已經(jīng)受傷了?!编嶅\瑤道,“如果再出手,你的傷勢會更重的。而如果你不出手的話,岡崎息吹也許會會把柄要挾大家?!?p> 方天曉搖頭嘆息道:“我明白我的傷很重。但是,我又怎么能把天靈放在這種人手中!”
朱翊鈞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方世兄,請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把天靈救回來。如果你有了什么閃失,她又該怎么辦呢?”
“好吧,好吧……”方天曉沉吟片刻,還是只有答應(yīng)了。
他緊鎖雙眉,望了一眼通向第六層的入口,忽然意識到一件事。
也許,岡崎息吹在第五層布置的這九只妖獸的困境,并非是為了殺死眾人,而是要引導(dǎo)他們激發(fā)各自的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