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手里拿著收發(fā)機的聽筒,整個人愣在白鹿禮車的主駕駛上,過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恢復清明。
怪不得那么多人找了一整天都沒有找到那位失蹤的使團成員,原來一開始的情報就是錯誤的。
“那位使團成員的情報不是九州使團提供的么,他們?yōu)槭裁匆`導我們?”
艾伯特通過收發(fā)機和拜倫聯(lián)系,呼呼的風聲從聽筒那頭傳來,拜倫似乎正在街道上疾馳。
“這是一個局,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想這位使團成員被找到?!?p> 奧古斯都的聲音突兀的從拜倫那邊響起來,他正坐在拜倫的副駕駛上,眼睛盯著手里真正的使團成員的素描。
“少校,你怎么會在拜倫的車上?”
艾伯特沒有想到連奧古斯都也加入了這場搜尋中來,奧古斯都沒有回答他,只是聲音平穩(wěn)的繼續(xù)說話。
“你現(xiàn)在在哪?”
“翡冷翠中央廣場?!?p> 艾伯特略微停頓了一會兒,隱瞞了自己其實是來陪泰絲看露天音樂表演的事實。
“我把使團成員的相貌描述給你聽,你務必要記清楚?!?p> 奧古斯都找著手上的素描畫,盡可能詳細的把畫中少女的相貌描述給艾伯特聽。
素描畫的手法不算精致,但也足夠彰顯出畫中少女的美麗。她身上的古袍衣訣飄飄,有絲帶纏繞在她的手腕上。
艾伯特掏出隨身的紙筆,一點一點記錄下奧古斯都所說的話。每記一點他內(nèi)心的不安就多一分,因為奧古斯都所描述的人,和李秋池如出一轍。
“聽著,現(xiàn)在許多人都在搜尋這位使團成員。有的人想讓她活著,也有很多人想要她死。”
奧古斯都的話中藏匿著腥風血雨,沙沙的無線電干擾聲讓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
艾伯特把記錄完畢的紙塞進口袋里,手指無意間觸碰到了某個東西。
他下意識的掏出來看,花朵形的紫羅蘭糖躺在他的手心,那是李秋池給他的見面禮。
“少校,我們屬于哪一邊?”
艾伯特長呼一口氣,對著話筒詢問奧古斯都。
無線電收發(fā)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奧古斯都的聲音被收發(fā)機轉(zhuǎn)化成無線電信號,被白鹿禮車中的車載收發(fā)機接收,回蕩在艾伯特的耳邊。
“我要她活著。”
結(jié)束無線電通話之后,奧古斯都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的建筑和人群飛快地后退。
“少校,為什么九州使團一開始不想讓那位使團成員被找到?”
拜倫駕駛著禮車,在車流中穿梭。他是開快車的好手,總是能從看起來完全無法通過的車輛縫隙中擠過去。
“第一種可能,九州使團想故意讓她失蹤,從而可以利用這個借口向帝國發(fā)難?!?p> 奧古斯都的瞳孔呈現(xiàn)出水面一般平靜,可拜倫知道在那如水面一般的平靜之下潛藏著不為人知的東西。
“可是他們完全沒必要這么做,在萬國博覽會期間挑起戰(zhàn)爭是很理虧的事情,這不符合九州的價值觀?!?p> “那第二種呢?”
拜倫接下了話茬,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路面上的車輛也多了起來,以至于平日里寬敞的干道都變得擁堵起來。
“第二種可能,這位使團成員身份特殊,九州不想讓她暴露出來。”
昏黃的路燈打在奧古斯都的側(cè)臉上,描繪出他堅硬的面部線條。拜倫猛踩油門,借機超過了擋在他前面的車輛。
凱撒坐在辦公室里,還沒來得及褪去身上白色的圣袍。
桌面上有兩杯已經(jīng)徹底涼了的清茶,茶香彌漫在辦公室里,像是油墨暈染畫布一般,難以消散。
這是李空庭從九州帶來的茶葉名種,銀針白毫。幾分鐘前他剛剛離開凱撒的辦公室,只留下這兩杯清茶。
班森推門進來,滿房間的香氣撲了他一個滿懷。
“銀針白毫,李空庭竟然會送你這樣的茶葉?!?p> 班森聞出了銀針白毫的味道,凱撒這才想起來他是翡冷翠出名的茶藝大師,對九州的各種茶葉都非常了解。
“有什么特別的含義么?”
凱撒不懂茶藝,也不懂茶葉。事實上作為法蘭克帝國皇帝的他極其無趣,基本上沒有個人愛好。
“銀針白毫被九州人稱作茶中美女,他這是送了一個美女給你?!?p> 班森看著桌面上那兩杯已經(jīng)涼了的清茶,眼神中有別樣的情緒。
“他確實送了一個美女,只不過不是給我的?!?p> 凱撒聽懂了班森的言外之意,他從抽屜里拿出兩包用絲綢絹布包裹好的茶餅,從桌面上滑給班森。
“他送了我兩包,我喝不慣,給你了?!?p> 班森如獲至寶的捧著茶餅,包裹茶餅的絲綢絹布技藝高超,其上紋著青綠色的山峰。單單這一塊絹布,就能夠在翡冷翠賣到不菲的價格。
“謝陛下?!?p> 班森動作輕柔的呵護著茶餅,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把茶餅磕碎。
“李空庭,很有意思的一個人?!?p> 凱撒萬年冰封的臉上出現(xiàn)了罕見的笑意,班森也極度驚訝,他從來沒有從凱撒的嘴里聽到過這樣的評價。
“你就不懷疑他對你所說一切的真實性?”
“他可能會拿其他事說謊,但這件事,不可能?!?p> 凱撒站起來,轉(zhuǎn)身看著墻面上那幅巨大的世界地圖。
地圖上,法蘭克帝國的首都翡冷翠,和九州的王都朝歌城遙遙相對。
李空庭此刻正坐在使團禮車上,閉著眼睛養(yǎng)神。開車的特使助理通過后視鏡觀察他的表情,似乎有話要說。
“有是什么事情就說,憋在心里做什么?”
雖然閉著眼睛,但是李空庭還是通過副手的呼吸聲。和禮車的輕微擺動察覺到了異樣。
“殿下,我們這樣做真的好么?難道不應該先向陛下報告之后才做打算么?”
副手的眉頭緊鎖,似乎在擔憂著什么。
“這件事情就是他安排的,為什么要向他報告?”
李空庭依舊閉目,他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窩在禮車后排,全然沒有剛剛離開國王街區(qū)時,那股睥睨天下的神情,更像是一個專心混吃等死的紈绔。
“陛下?陛下怎么會安排這種事情?”
副手忍不住回頭,李空庭咳嗽了兩聲,示意他還在開車,不要分心。
“他等不及了,朝中那些腐朽的老家伙已經(jīng)擋住他的去路了。所以他才要這么做,雖然這樣很冒險,但是現(xiàn)在看起來結(jié)果不錯。”
李空庭的話在副手聽來簡直就是謎語,云山霧罩的意境讓副手腦袋都快想爆了。
“算了,想不通就別想了。我先睡一會兒,和皇帝見面可太累人了,下次不去了,”
“你說送銀針白毫會不會太奢侈了,畢竟那家伙看起來可不想是會喝茶的主。要不下次送綠茶算了,那玩意兒便宜多了…”
他閉著眼睛,輕聲的說著,似乎在和什么人說話。
很快,他就窩在禮車后排入睡。睡夢中他的風姿依舊瀟灑,宛若天上的仙人一般,遠離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