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共情模擬實驗

　　自從三人組恢復了聯絡后，對于虛擬與現實的法案被推進了不少。而這一天分明是個周末，隋欣像往常那樣去明源家里聚會，卻得知凌遠被臨時拉去警局加班了。

　　“要不，我們做個小實驗？”

　　少了平時催進度的凌遠，明源顯然是放松了不少，開始放飛自我，“試試唄，說不定就能得到什么啟發(fā)呢？”

　　“那你說吧，怎么做？”

　　隋欣哭笑不得地讓他接著解釋。雖然跟明源兩人的聚會有些奇怪，不過以明源的性格，倒是不大可能冷場的，而且轉頭就走也太不禮貌了。

　　“我們這次以虛擬角色的視角，直接代入。哎你玩過那種文字游戲嗎？我給你出一些場景，然后你反饋你的選擇去決定角色的命運?！泵髟春俸僖恍?，拿出紙和筆。

　　隋欣搖搖頭。末世生活的人類連活著都是一種考驗，又哪有玩這種游戲的經歷？

　　“試試嘛，我盡量保證足夠有趣！”明源直接將一支筆塞到隋欣手里，“中間有什么感想你隨時記錄。唉不過嘛，沒有劇本，我隨機發(fā)揮，也不確定會往什么方向發(fā)展，我……盡量扣題哈?！?p>　　“得，那你開始吧?！彼逍赖惯€真有點興趣，想看看明源在整什么幺蛾子。從虛擬角色生活的視角，確實可能會碰到很多平常容易忽略的問題。

　　明源興沖沖地提筆在紙上寫下標題，“好我宣布，第一次共情模擬實驗，開始！”

　　“啥玩意兒啊，你居然還給起了個文縐縐的名？”

　　“百年之后，虛擬角色已經走入現實生活。而你，作為某個作品的靈魂人物，也即將取得現實準入資格，邁向人類世界。如果你是一名虛擬角色，你希望你是什么形態(tài)？”

　　明源難得沒有理會隋欣的吐槽，廢話，都開始實驗了，當然要嚴肅，“A，普通人形；B，改造人，帶有機械零件的那種；C，動物或怪物形態(tài)；D，你自己想?！?p>　　“這個……要不我選改造人，帶個可以裝機械臂的武器那種？”隋欣想了想，好不容易有成為虛擬人的機會，光是人類似乎有點無聊。

　　【以后實驗嘗試其他形態(tài)?！棵髟刺峁P記下。

　　“好嘞！帶有機械臂的改造人，其他外觀和你保持一致，特異之處在于機械臂可以拆裝各種武器，你覺得怎么樣？”

　　“沒問題。”隋欣點點頭，靈活拆裝各種武器對于末世來說，確實是個不錯的自保條件。但她突然想起明源說的背景是百年之后，發(fā)現自己似乎又習慣性地往末世代入了。

　　“好的，你來到現實世界之后，你要去找一份工作，你會選擇？”明源本來想要繼續(xù)給出選項，卻發(fā)現自己有點卡殼了，他也不知道未來虛擬人應該去找什么工作，“額，你想去做啥？”

　　【補充思考，未來虛擬角色可以從事的工作類型?！棵髟丛诩埳喜莶萦浵?。

　　“既然我有一條可以拆卸武器的機械臂的話，我去當特工？可以靈活變換武器的話，應該還挺適合的。”

　　“……大姐，您饒了我吧，我真沒辦法隨口給你編出個結構完整的特工任務，而且現在研究特工也意義不大。要不您找點常規(guī)工作？”聽到這么個刺激活，明源選擇直接躺平，讓隋欣換工作。

　　“那我去武器加工廠吧，幫他們測試武器火力和靈活性?！?p>　　“這個可以，很適合。那么你去面試輕型武器測試員崗位，現在面試開始，請你向面試官進行自我介紹。”

　　明源有模有樣地將手肘撐在桌面上，十指交叉撐著下巴，微微一揚頭示意隋欣開始她的陳述。

　　嗯？我靠！他咋還面試起來了？！

　　隋欣瞪了“面試官”一眼，不過出于對所謂的“共情模擬實驗”的尊重，她還是妥協了。

　　“您好，我是來自某某作品的隋欣，如您所見，是一名帶有機械臂的改造人，機械臂是我最大的優(yōu)勢特色，我可以隨意拆裝武器進行測試，對于武器性能做出最真實的來自體感的反饋?！?p>　　“嗯……某某作品，我記得是一部影視??？好像當年風評不是特別好呢?！泵髟囱壑樽右晦D，故意刁難道。

　　【虛擬角色的職場歧視，作品的三六九等？】

　　隋欣心想，謝謝，有被共情到，已經在生氣了。她憤憤在紙上記下幾筆，抬頭朗聲回答。

　　“關于您的疑問，我想說，這部影視劇風評不好的原因在于演員的尷尬演技，而不是劇本的角色設置，我作為英雄主題劇本的正面人物形象，本身的性格與能力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職場歧視反派？作品主題也會和錄取結果掛鉤？】

　　【還有哪些方面容易造成歧視？比如年齡，作品里的老齡角色是不是天生就不適合社會上的工作？】

　　明源也記錄下了他在意的點。

　　“我看到您在劇情中是沒有感情線的，那么您將來有戀愛和生育的計劃嗎？”

　　明源知道，這種問題放在面試里是不合規(guī)的，卻不乏有時會被提起，或者作為不擺在明面上的一條橫線，直接把人砍掉。

　　他本身相當尊重女性，但為了實驗效果，他刻意往社會敏感問題那邊引了引，關于女性在職場的隱性歧視，放在虛擬角色那里是什么感覺呢？

　　為虛擬角色掃平這些可能存在的歧視點，也是重要的工作吧。

　　“不是，我插一句啊，我能生嗎？”隋欣跳出角色，直接把自己的疑問拋了出來，“那啥，我應該跟誰生，虛擬角色嗎還是正常人類？”

　　明源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臉上。

　　“……好問題，先記錄吧?！?p>　　【虛擬角色的婚姻與生育（？）問題。】

　　“那么，你如何證明你的工作能力呢？”

　　“如果您允許的話，我可以為您簡單測評一下武器庫的幾樣裝備?！?p>　　“行了，就當你試用了他們的武器，然后通過了吧?！泵髟磾[擺手，“我們繼續(xù)?！?p>　　“盡管百年前便出臺了虛擬人的保障法案，社會上還是有人對這一群體抱有偏見，比如說跟你合作的同事A，他天天對你的機械臂冷嘲熱諷。然而，他的嘲諷沒能持續(xù)太久，由于你的工作能力出眾，他被辭退了，這個位置已經不需要那么多的勞動力?！?p>　　隋欣無奈地點點頭，似乎這就是未來要面對的現實。

　　【虛擬人上崗后，人類失業(yè)下崗問題?！?p>　　“為了發(fā)揮最大的潛能，你希望和什么樣的同事一起搭班工作呢？”明源繼續(xù)問道，“A，跟你工作性質互補的人類；B，同樣能力出眾的虛擬人?！?p>　　“我選人類?！彼逍篮敛华q豫地答道，“和同類工作會比較枯燥吧，而且還有競爭壓力，會被比較。”

　　“你有了一位人類搭檔，他的工作是機械零件改裝，他負責與你對接，你對武器性能做出反饋后，他會就此進行修改。你覺得如何？”

　　“這不是挺好嘛?！?p>　　“嗯，挺好的話……”明源忽然就有了主意，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你們工作非常默契，天衣無縫，他是個對工作極其負責的人，從不拖延。”

　　隋欣覺得這個設定貌似有點似曾相識，仿佛身邊確實有這么個人，既視感很強。

　　隋欣想起，那個人工作起來就會忘記時間，自己卻有時又不忍心打斷他的狀態(tài)。曾經有一次，自己放任他把手頭的事情做完，卻沒想到早晨看見他還在奮戰(zhàn)，眼角全是血絲。愧疚之后，她便會在他有刷夜傾向的時候，毫不留情地把他塞到被子里去。

　　“他總會非常認真地對待你的性能反饋，不確定的地方會反復詢問你的體感，來獲取建議?！泵髟唇又榻B。

　　隋欣想起，那個人一旦遇到不確定的點就會深究到底，直到獲得一個準確無誤的答案。她被那一連串的追問煩透了，卻永遠能答就答，答不了就陪他一起查。論求知欲，隋欣也是堅持在探索路上的人啊。

　　“他作為人類，也發(fā)揮了自己的創(chuàng)造優(yōu)勢，他改裝的武器永遠帶著他的風格特色，你欣賞他的奇思妙想。”

　　隋欣想起，那個人的思路永遠能夠帶給隋欣無限的啟發(fā)，有時一句話就能破了她一直想不明白的局，自己有時候還會跟不上他思維翱翔的速度。正常人是從A推B，從B推C，而那個人則是從A假想到Z，然后反過來一步步證明，有時候聽他的思路，會覺得有趣極了。

　　敬佩之余，隋欣覺得自己對他的情感絕不簡單，似乎還帶了些更私人的部分。向往？偏袒？或者說他的一舉一動都能有牽動人心的力量。

　　隋欣已經分不清這是她自帶千古留名的名人濾鏡，還是單純被生活中的他所感染。

　　分不清就分不清吧，她很高興身邊有這樣一個人陪伴。

　　“你，愛上了他?！?p>　　明源輕飄飄的一句話讓隋欣瞪大了眼睛。

　　看到隋欣的異常，明源也是心中咯噔一下。完了，自己這么神的嗎，真的共情共進去了？

　　啊，這個實驗……比想象中還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