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夜揪出叛徒夜梟,此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渭南縣上空升起道道炊煙,需要勞作的農(nóng)戶早早做了飯食,填飽肚子后準(zhǔn)備下地干活。
“大人,現(xiàn)在怎么辦?”
晨光中劉二雙目通紅,死死抿著嘴唇,他和夜梟出生入死多年,可直到今天才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視為手足的人竟然早已偷偷背叛,這讓他如何不怒。
“涼拌”
……
易云目光陰沉,心里飛快分析著眼下的情況。
僅憑離心和另一個甲字牌根本不敢做出這種事兒,要說他們背后沒人,鬼都不信,我現(xiàn)在能確定的是,他們背后那人必然在京都,要不然姚老頭也不會急沖沖離開。
夜梟沒有傳遞消息出去,段明又被丁寧殺了,時間一久離心然而會起疑,到時候肯定能夠猜到劉二和三弦沒死,并且已經(jīng)入城。
如今想必渭南縣各個出口都被離心的人盯死了,只要劉二敢離城,必死無疑。
只不過離心不知道的是,就算劉二去了京都也不會有救援趕來,因為他們這些叛徒是姚老頭留給我的考驗。
這是一個困局,我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
如今只要姚老頭一天不在京都公開露面,離心等人就一天不敢踏入渭南縣半步。
但這也并非長久之計,早晚離心會反應(yīng)過來,到時候自己將要面對的就是兩個甲字牌八名乙字牌和一個不明身份的筑基高手。
這種完全沒有勝算的局面,說是一個死局都不為過。所以現(xiàn)在還需要一個幫手,只是現(xiàn)在無法確定那個家伙是死是活。
“丁寧?!?p> “奴在?!?p> 易云溫和道:“姚老頭以前來渭南縣除了找你之外,他是如何給信得過的手下傳遞信息的?”
聽著易云的問話,丁寧目光一亮,臉色的笑容越發(fā)溫柔。
“回公子的話,掌刑大人會讓望月樓的掌柜把醬牛肉從食單中去除?!?p> 靠,難怪這神經(jīng)病當(dāng)日一到渭南縣就去買醬牛肉,而且當(dāng)日易云也留意到食單上是有這道菜的,所以如今哪怕是姚老頭信得過的手下都無法確認(rèn)他人在不在城中。
但不管如何離心一定不知道這個暗語,因為他從來就不是姚老頭信任的人。
易云微微瞇眼,“我若是不問,你是不是就不會說?或者說這也是姚老頭對我的一個考驗。嗯?”
“奴不敢”
見易云神色不對,丁寧立即跪地磕頭,額頭轉(zhuǎn)瞬血紅。
“起來說話,別動不動就跪?!币自婆龋S即低聲道:“本就是個苦命的人,何必再作賤自己?!?p> 這一刻丁寧如遭雷擊,嬌軀微顫,起身后眼中帶淚,“公子明見,掌刑大人離開前確實(shí)告知過奴,若是公子不問那就……就……”
這個老硬幣。
“就不準(zhǔn)你說,然后讓我自己想辦法折騰,大不了等老子死了,他再回來收拾殘局,對吧。”
易云咬牙切齒,嘴里狂飆垃圾話,伸手入袖抓出往生燈籠就砸到院中。
一旁的劉二和三弦看得眼角狂跳,且不說易云敢砸姚老頭的寶物這事兒,就他嘴里那些話,換別人來說早死八百回了。
易大人果然深受掌刑大人寵愛,要不然怎敢做出這種大不敬的事兒。此時劉二和三弦對視一眼,相互在對方眼中都看到了同樣的意思。
“公子息怒?!倍幱忠蛳?,只是被耳邊傳來的冷哼聲及時制止了。
“我沒生氣,以后不準(zhǔn)你跪。聽到?jīng)]?”
“嗯”
這一次的回答,簡短,但是好溫柔。
“你現(xiàn)在趕去望月樓,讓掌柜把醬牛肉從食單上撤了,然后在暗中監(jiān)視,看那人會不會來。”
“奴遵命,只是公子要等的人可是那柳河?”
“對,去吧,如果他沒死的話?!?p> 易云輕輕補(bǔ)上一句,好在丁寧的聰慧讓他心情好了幾分。
只是一轉(zhuǎn)頭看到杵在跟前的兩個撲街,臉色微沉,“柳河必然是知道了離心叛變,又看到你們跟離心在一起,所以當(dāng)時才會對你們下殺手。如今只要他沒死在離心手上,定然會入城,到時候大家都是自己人,你們,懂嗎?”
“屬下明白”
劉二和三弦躬身回答,易云此時在他二人心中已經(jīng)被歸為姚老頭跟前紅人,哪里敢有半點(diǎn)意見。
現(xiàn)在緝偵司密探中敢入城的人也只有柳河一人了,那我就賭姚老頭信任人是柳河。
易云輕輕握拳。
“還杵在這里做什么,門口望風(fēng)去,我要閉關(guān),丁寧回來后再叫我?!?p> 指派劉二和三弦去守門,易云快走兩步把丟出去燈籠撿起,仔細(xì)拍干凈上面的灰塵才收回袖中。
這兩個家伙目前也只能負(fù)責(zé)看大門了,要是讓他兩去守著柳河的話,估計還沒等解釋清楚就被柳河一手一個捏死了。
現(xiàn)在只希望那個老硬幣別在京都瞎晃悠,多勻出一點(diǎn)時間來給自己。
與此同時,在遠(yuǎn)隔渭南縣數(shù)萬里之遙的京都,一幢鬼氣森森的老舊宅院內(nèi),笑瞇著眼的姚老頭正顫巍巍站在一個半人高的瓦崗前仔細(xì)清洗著雙手。
瓦崗里冰涼的雨水一片暗紅,姚老頭腳面前此時正橫七豎八躺著五個被剝了皮的修士,其中有男有女。
駭人的是,這些修士竟然都還活著,五人血肉模糊的胸口處微微起伏著,看樣子離死也不遠(yuǎn)了。
“造孽喲,燈籠也不在,剝了皮要咋個用嘛。”
一邊擦拭著雙手,姚老頭隨意揮手,地上五個血肉模糊的修士連同他們被剝下的人皮突然冒氣陣陣火光。
這火光,只燒固定目標(biāo),而且溫度極其恐怖,四周空氣都在不停扭曲。
五個修士連慘嚎都來不及發(fā)出就盡數(shù)被燒成飛灰,一陣清風(fēng)拂過,地上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跡。
“氣消了沒?爛賭鬼。”
一個平淡聲音傳來,一身老農(nóng)打扮的老張坐在廊檐下的臺階上,正“吧嗒吧嗒”抽著旱煙。
“沒消,沒消。把你手上那個王八蛋也讓老夫剝了皮再說?!?p> 姚老頭賭氣似的盯著老張腳下躺著的一個中年男子,那人此時全身僵直,只有一雙眼睛能夠轉(zhuǎn)動。
聽到姚老頭的話后,男子目光中帶著驚恐,努力想要開口求救,然而只能發(fā)出些許嗚咽。
“那不得行,這人是主人指名要的人,給你宰了,老子咋個交差嘛?!崩蠌埮み^身子,繼續(xù)抽煙。
“姬牧那小子不是最討厭這座城市的嘛,咋滴,打算回來了?”
姚老頭眼睛一亮接著道:“回來好啊,這譚死水就等著他這根大棍子來攪一攪呢,嘿嘿嘿?!?p> “說話注意點(diǎn),老子脾氣不好,還有,主人的事,關(guān)你屁事。”
老張把煙桿在鞋底使勁磕了磕,別在腰眼處,隨手提起腳邊的中年男子,一個百十斤的男子在他手中輕若無物。
“人,老子要帶走,你到底咋說?”
顯然兩人因為這人已經(jīng)僵持了好一會兒了。
“還能咋個說嘛,總不能咱兩打一架啊?!?p> 姚老頭皺著眉頭,臉上的皺褶越發(fā)深刻了。
“你燈籠都沒了,老子瞧不上欺負(fù)你?!崩蠌堔D(zhuǎn)身,在煙霧中一步踏出,隨即消失不見。
“咋說的?有本事別跑,老夫跟你練練,沒燈籠一樣打死你個肺癆鬼。呃……是有東西落下了?”
正跳腳的姚老頭突然一頓,還未散去的煙霧中老張再次出現(xiàn)。
“老子回來是告訴你,悠著點(diǎn),你今天殺的人越多,你看好的那個小家伙以后的日子就越難熬,這是主人讓我提醒你的,愛聽不聽?!?p> “呸,老子要你提醒,老子看著像傻子?”
直到煙霧徹底散盡后,姚老頭目光急速轉(zhuǎn)動,再次恢復(fù)往日的笑臉。
只見他對這墻角處招招手,那里原本空無一物的地方,空氣中突然有透明身影在扭動,隨后從中走出一人,身著黑色錦袍,衣角處暗金紋繡,一頭猙獰獬豸。
這人剛一出現(xiàn)就跪下行禮。
“還有幾人?”
姚老頭語氣森然。
“回掌刑大人,還剩六人,其中四人進(jìn)了那處別院。另外兩人在東城一處民宅?!?p> “那就是還能再宰兩個咯,京都往外的一切傳信給老夫盯死了,出了紕漏剝了你的皮?!?p> 姚老頭目光深邃輕聲嘀咕道:小王八蛋,老夫最多還能藏三天,三天后你小子可就自求多???,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