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一次歷練(四)
在之后的五天里,蕭飛六人愈加瘋狂的學(xué)武。整個中央國術(shù)館中的人,不論是老師還是同學(xué),只要是有一手真功夫的,都被他們厚著臉皮求教。這些人或被其真誠打動,或是不耐其煩,又看在孫祿堂的面上,或多或少都指點了他們一番。
“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把老夫這張老臉都丟盡了!若是再不走,恐怕咱們師徒都要被人家給掃地出門咯!”前往鎮(zhèn)江的路上,孫祿堂笑著對蕭飛等人說。
“嘿嘿,您老言重了!”史斌等人嘻嘻哈哈的插科打諢,“以您老的江湖地位,那個武林人士敢不給三分薄面?弟子們不過是借著您老的虎威,求取個一招半式,小事、小事而已!”
“混小子!也就是現(xiàn)在,若放在以前講究門戶之見的時候,你們的做法恐怕都要被人家的唾沫星子給淹死!”
笑罵了幾句之后,孫祿堂正色道:“老夫知道你們這幾天不要臉皮、拼了性命,著實學(xué)了不少東西!但記在心里就行,現(xiàn)在還不到仔細(xì)專研的時候,千萬別忘了主次!”
“弟子明白!”蕭飛肅然抱拳,“只有根基足夠深厚,才能博采眾長,長成參天大樹!”
……
到了鎮(zhèn)江的江蘇國術(shù)館之后,孫祿堂身負(fù)重任經(jīng)常忙個不停,而蕭飛六人一天到晚努力練功,卻反而感覺輕松了不少。
“奇了怪了,我們的訓(xùn)練強(qiáng)度明明增加了,怎么反而感覺輕松了一些呢?”這天晚上練完功后,余向雪有些迷惑的問道,嚴(yán)葉幾人也有同感。
“沒什么好奇怪的。”蕭飛一邊擦著汗水一邊回答,“第一是我們基礎(chǔ)已成,練起來自然更加得心應(yīng)手。第二,我們現(xiàn)在目標(biāo)明確,心無旁騖,自然比前段時間‘什么都學(xué)、什么都不放過’的貪婪無度要輕松許多。”
李軍也點頭道:“確實,專心致志的我,感覺進(jìn)步了很多!”
“不錯!”
汗水沒有白流,每一分的努力都得到了回報,六人都很開心。
“不過我們的錢塊用完了!”大管家杜香蓮在開心之余又泛起了憂愁,“南京那邊的房子只住了半個月,剩下房租人家也不給退,這邊又租了房。所以,我們沒錢了……”
“這……”一時間眾人都有些犯難。
蕭飛轉(zhuǎn)了幾圈之后,說道:“我想,要不咱們?nèi)フ倚┩练藧喊愿缮蠋灼?,如何?一來可以‘劫他之富、?jì)我之貧’。二來也算是除惡揚善。三來,可以磨練我們的武藝?!?p> “替天行道!好!”嚴(yán)葉一聽就興奮起來,“小說中的大俠,不事生產(chǎn)卻可以瀟灑走江湖,大部分不就是靠著這‘劫富濟(jì)貧’的法寶嗎?咱們也該試試??!”
李軍卻有些猶豫:“說起來容易,真要想做,光一個情報問題,就不是我們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解決的。”
“這確實是個問題。”杜香蓮也在積極開動腦筋,“對我們來說,‘人生地不熟’這個詞都太輕了,完全可以說是‘兩眼一抹黑’!光憑我們自己,想要找到合適的目標(biāo),那非得餓死不可!”
蕭飛點點頭,看了眾人一眼:“我明天先去找?guī)煾瞪塘恳幌略僬f,以他老人家的經(jīng)驗、智慧,更重要的是人脈消息,一定可以給我們很好的建議?!?p> 其余五人相互看了看,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壓下心中的擔(dān)憂,默許了此事。
第二天,直到晚上孫祿堂才有空閑。
將事情全無保留的說了一遍之后,蕭飛問道:“師傅,您看現(xiàn)在世道這么亂,不說那些該死的洋人,就是咱們國人中的敗類也是數(shù)不勝數(shù)。
弟子們?nèi)羰钦婺艹粢恍﹩时M天良的土匪惡霸,也算是為民除害,不負(fù)您的苦心教導(dǎo)、不負(fù)一身所學(xué)?。 ?p> 孫祿堂緩慢撫摸著白色的長須,沉思不語。
六人都眼巴巴地望著他。過了一會,性急的嚴(yán)葉焦急地喊了一聲:“師傅,成不成您說句話??!”
“唉……”孫祿堂嘆息著搖搖頭,蕭飛六人頓時心都涼了。
“你們還是太年輕了?。∵@事哪有這么簡單的?”孫祿堂瞪了他們一眼,“沒錢了找為師,為師自然會為你們安排一份正經(jīng)的工作?!?p> 說著抬手打斷了蕭飛的解釋,繼續(xù)說道:“你們的想法為師也了解,以暴易暴、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以前的學(xué)武之人有不少走過這條路,但現(xiàn)在卻越來越少了。你們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槍!”史斌一臉冷靜地回答,“這個時代火器橫行,那家大一點的勢力沒有幾把槍?而有哪個武林高手可以無視槍械?”
孫祿堂點點頭,神情落寞。史斌接著說道:“但人始終才是最重要的!而且現(xiàn)在的社會雖然亂,但還存在著一定的秩序,有槍械的勢力也不能無所顧忌的使用。所以我們武人還是有用武之地的!”
孫祿堂慢慢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們都考慮好了,老夫也不攔著?!睂O祿堂起身踱步,“有人說過‘國術(shù)是殺人技’,這話雖然片面了些,卻也有其道理。
畢竟,光靠練,是永遠(yuǎn)練不出真正的高手的!只有在實戰(zhàn)搏斗中,才最容易發(fā)現(xiàn)自身的弱點與不足。而且想要登上武學(xué)的高峰,沒有生死之間的刺激與感悟,是千難萬難的!”
“真的!您答應(yīng)了?”蕭飛一臉驚喜。
“罷了罷了……”孫祿堂有些猶豫,最后還是說道:“你們確實讓老夫刮目相看!短短半個多月,你們的進(jìn)度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老夫的預(yù)期!既然你們都不會繼承老夫的衣缽,那么現(xiàn)在出師也不算勉強(qiáng)?!?p> “出師?”蕭飛一驚,連連擺手,慌忙道:“師傅,弟子才剛剛?cè)腴T,您老人家的本領(lǐng)還沒學(xué)會萬分之一,哪里談得上什么‘出師’?”
“呵呵……”孫祿堂拍拍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又抬手打斷了其他人的話。
“吾一身所學(xué)有三:形意、八卦、太極。后經(jīng)數(shù)十年磨練,融百家精華,自創(chuàng)孫氏太極,自信不弱于人!
老夫今年六十有八,一生所教弟子無數(shù)。然論心性、論資質(zhì),幾無一人可出你之右!可惜,你與老夫緣分淺薄,不能傳承老夫一身所學(xué)……”
說到這里,孫祿堂失望遺憾之色溢于言表。
“緣分不可強(qiáng)求,你們有你們的道路?!睂O祿堂很快收斂情緒,慢慢說道,“適合你們的東西,老夫這里已經(jīng)差不多掏空了,是時候出去看看了。
你們?nèi)ド虾0桑戏驎謺环?,去找你們的師兄孫存周與鄭懷賢,他們會幫助你們的。另外小飛你這里,老夫曾答應(yīng)將你推薦給李書文,已經(jīng)傳信讓你的眾多師兄去留意尋找,到時候自然會聯(lián)系你的?!?p> 蕭飛不舍:“師傅,弟子還想多聽幾天您的教誨。而且,關(guān)于南京國術(shù)館,弟子還想給您爭口氣!”
“習(xí)武之人,何必婆婆媽媽?”孫祿堂灑脫一笑,揮揮手道:“其他的事老夫自有安排,你們專心練武即可。明天你們就動身,路程老夫會安排妥當(dāng)?!?p> 蕭飛感動之極卻無以為報,只能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
兩天之后的上海車站。
“你們一定就是蕭師弟、李師弟等人吧?”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精壯漢子迎了上來,熱情地說道:“我是你們的師兄鄭懷賢?!?p> “鄭師兄好!”蕭飛六人連忙問好,之后就是相互介紹。
“你們一路辛苦,咱們先回家,孫存周孫師兄還在家等著啦。孫師兄和我一直記掛著師傅的身體情況,他老人家近況如何?你們正好仔細(xì)給我們講講!對了,孫師兄是師傅的次子,武功高強(qiáng),正在指點我練武。”鄭懷賢將他們安排上了幾輛黃包車。
一路上車水馬龍,比他們所見過的任何地方都要繁華。趾高氣昂的洋人、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面色兇惡的幫派人員,以及衣衫襤褸麻木不仁的難民苦力……三教九流各種各樣的人,匯聚在上海這個充滿魔力的大染缸!
“孫師兄,我把蕭師弟他們帶回來了。”
鄭懷賢第一個下了黃包車,對著等在門口的一個中年男人喊道。蕭飛六人跟在后面陸續(xù)下車,連忙上前行禮問好。
“哈哈哈……前天收到家父的電報,我就在滿心期盼,終于盼來了各位師弟師妹,好啊!”孫存周滿臉高興。
蕭飛一邊寒暄一邊打量,只見孫存周三十多歲的樣子,中等身材,樣貌酷似其父孫祿堂,只是鼻梁上多了一幅黑框的圓形眼鏡,讓他多了幾分文氣,更像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文化人,而不是一代武學(xué)大師!
“怎么,是不是孫師兄不像是個武夫?”鄭懷賢玩笑道,“有沒有見面不如聞名的感覺?哈哈……”
孫存周笑著用手指點了點他,搖搖頭,將眾人帶入家門。
這是一個很大的院落,一條石板路直通正前方的正屋。左右兩邊都是練武場,左邊擺放著石鎖、石墩、木人樁等練功用具;右邊則有兩個大大的武器架子,上面放慢了刀槍劍戟等各種長短兵器。
“哇,真是練武的好地方!”嚴(yán)葉叫了一聲,其余五人也都是雙眼放光的左看看右瞧瞧,一幅心癢難耐的模樣。
“哈哈哈哈,不愧是老爺子的好徒弟!”孫存周大笑道,“先讓我夫人給你們安排好房間,休息一番之后,我和鄭師弟再陪你們玩玩!”
六人大喜,趕緊去拜見了師嫂錢氏,匆匆放好行囊之后,便迫不及待的來到了練武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