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愈陷愈深,魔態(tài)驟起
鳳佑被九尾的挑性徹底激怒了,山靈一族向來都是避世修煉,無意與天靈族、亞人族,甚至妖族產(chǎn)生任何瓜葛。但,即便如此,千百年來,還是因為種種原因受到各方的襲擾。
每每遇到他族襲擾,山靈族都會選擇退讓,或干脆遷徙他處。即使遇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也只會做出有限反擊。
自鳳佑接掌山靈族,遷徙到鳴山寺以來,嚴(yán)格遵守了前輩們定下的規(guī)矩。雖然離長安城咫尺之遙,但五十余年來山靈族從未踏出鳴山寺半步,雙方各安無事。
可今日,先是有輪回臺與長安朝廷的人硬闖山門,殺死了封門的地遺,使鳴山寺大門洞開;后又有妖族九尾狐,率眾強搶山靈族的命脈——火晶石,還動手打傷了他的小妹雪姬。
種種事情撞到一塊,使得鳳佑再也按壓不住自己的怒火,他決心要讓這些人明白:山靈族從來不是軟弱可欺之輩,更不會懼怕任何人的威脅。
“你們……欺人太甚……”鳳佑放下雪姬,緩緩升到空中,兩眼紅光爍爍,四條手臂徐徐張開,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突然射出四道極強的光束。
九尾驚駭,沒料到一向謹(jǐn)小慎微的鳳佑,此時竟會不顧火晶石的安危,直接對她下死手,擺出一副要跟她魚死網(wǎng)破的架勢。那四道極強的光束,意味著對方實力非常強大,遠(yuǎn)在她的靈力之上,故不敢大意。收起火晶的同時,一個前躍,跳到了另一處樓頂上。
火公老見狀,也不失時機地放出一道光束,直沖九尾的面門。
九尾前腳還沒落地,正面又迎一道光束,根本避閃不及,只得雙臂護在身前化出一道光盾抵擋。哪知,對方的靈力也是極強,倉促間形成的光盾瞬時就被擊碎,巨大的沖擊力直接將她擊飛到幾丈開外,重重跌落,幾乎砸塌樓頂。
火公老見勢,立刻動身朝九尾那邊跑去,剛過一處樓頂,就聽見嗖嗖兩聲從側(cè)身傳來,同時兩道光束擊碎了眼前的樓頂,攔住了他的去路。剛欲反擊,才發(fā)現(xiàn)光束是鳳佑發(fā)出的,后者此時正盯著他,憤怒的眼神所傳達(dá)的意思也很明確——誰也別想打火晶石的主意!
皇甫璋征見狀,也非常識趣地停止了自己的行動,轉(zhuǎn)身去扶蘇朗。
鳳佑逼?;鸸虾螅闱皟A身體,朝九尾飛去,半路上卻遭到了其他妖族人的阻攔。
那七八個妖族人見九尾被襲擊,便同時使用靈力攻擊。鳳佑毫無躲閃之意,兩手直接接住了對方靈力的攻擊,七八道顏色各異的光在他的手中沒有造成任何傷害。于此同時另外兩只手反射出兩道光束,在妖族人群中炸開,頓時燃起一團火焰。
受傷的妖族人反應(yīng)極快,立刻四散躲避。鳳佑嘴角微揚,四手化出四柄光劍,徑直飛到妖族人群之中,左砍右劈,干碎利落。短短一瞬間,就將那些妖族人全部斬殺。
在場的蘇朗和皇甫璋征被這一幕驚住,尤其后者,劍法水平之高是公認(rèn),即便是在玄甲軍里也無人出其左右,可在他看了鳳佑的劍法后,頓覺脊背發(fā)熱深感羞愧。
殺盡天下妖族,這絕不是一句空話!
倒在地上的九尾,看到自己的兄弟在一瞬間就落了個尸骸滿地的下場后,心中驚駭不已,卻還要強裝鎮(zhèn)定地說道:“世間都說山靈族都是魔的化身,此言果然不虛~”
聽到魔字的一剎那,鳳佑眉頭緊皺,眼中殺氣更足,手中光劍瞬時刺向九尾。
九尾強撐身體,捂著胸口,急忙朝遠(yuǎn)處逃走,身后光劍依次排開緊追不舍,直沖她的后背刺來。
眼見九尾就要被鳳佑的光劍刺中,突然一塊大石板從天而降,擋在她身后,四把光劍登時擊中石板,一同化為了灰燼?;覊m消散后,眾人看到一個身影站在九尾旁邊。
“狐德旺?!”蘇朗第一時間認(rèn)出了那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同福鎮(zhèn)的狐德旺,狐子。
狐德旺草草地沖蘇朗點了點頭,之后便神情緊張地盯著鳳佑的一舉一動。
“快把火晶石還給山靈族!”狐德旺一面防備著隨時可能發(fā)生的其他攻擊,一面勸著九尾。
“橫豎都是一死,我偏不給!”九尾昂著脖子回應(yīng)道。
“只要交出火晶石,我之前的話說到做到,放你活著出去。”鳳佑不想把事情做絕,有心留有一絲余地,便收回了手上的靈力,。
“呵呵呵,把火晶石還給你?那我萬妖國成千上萬的妖族人的性命怎么辦?你不殺我,輪回臺一樣會殺我!”九尾嘲諷的語氣變得十分激動。
“把火晶石交出去!其他的事總會有辦法的!”狐德旺也加重了語氣,眼神確實萬分著急和關(guān)心。
“能有什么辦法?像你這樣一輩子躲在什么同福鎮(zhèn)嗎?!算了吧!我死也不會向輪回臺低頭!”九尾吼道,言語里愛恨交織。
這番話對鳳佑的觸動很大,突然間他覺得自己對九尾生出一些理解和認(rèn)同。同樣是面對輪回臺,山靈族選擇了世代躲藏,而眼前這個妖族人,一介女流之輩,竟然選擇公然對抗,這讓他甚至有些敬佩她、羨慕她……
現(xiàn)場的焦點轉(zhuǎn)移到了火公老的身上,因為九尾已經(jīng)明確說了輪回臺要殺她和她的萬妖國,這是她搶火晶石的原因。
事情竟然又與輪回臺相關(guān)!每個人似乎都在等火公老的解釋……
“輪回臺確實在準(zhǔn)備圍剿萬妖國……”火公老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一個小小的妖狐,狂妄至極,竟然收留一眾流亡的妖族人成立什么萬妖國,輪回臺自然要出手剿滅你。你若是現(xiàn)在回頭,我用輪回臺公老的身份保你一命。”他這句話即是開出他的條件,也是發(fā)出他的威脅。
“什么狗屁公老!收起你的保證吧,姑奶奶我不需要!憑什么你們天靈族生下來就高高在上,我們妖族人就活該被奴役,這個輪回世界必須要改變了!就從我萬妖國開始!”九尾將立在身前的狐德旺一把推開,直面于火公老和鳳佑。
九尾激憤的心情已經(jīng)平復(fù),將生死置之度外,以十分灑脫的姿態(tài)勸起了鳳佑:“你們山靈一族也是世代被壓迫,像老鼠一樣躲躲藏藏不敢見于世人,比我們妖族人還低賤。索性我們聯(lián)手,這火晶石就算是你我聯(lián)手的見證,先殺了這火公老,再一起打破壓在我們頭頂?shù)妮喕嘏_!”
鳳佑的眼神飄忽在九尾和火公老之間,事關(guān)全族人的性命,他猶豫了……
火公老自然覺察到了鳳佑心態(tài)的轉(zhuǎn)變,以及皇甫璋征看自己的怪異眼神。此刻他的心里十分煩躁,本想偷偷借助山靈族的火晶石救治麗婭,沒想到突然殺出了萬妖國的九尾,她的出現(xiàn)讓事情變得復(fù)雜,矛頭直指輪回臺,而這一切都與他火公老脫不了干系,他將被萬夫所指……
該如何制止事情惡化,讓事情重回正軌?火公老快速地思索著:鳳佑的態(tài)度至關(guān)重要,只要他不受九尾蠱惑,他們聯(lián)手在這里將九尾殺死奪回火晶石,一切就都還在正軌……
“鳳佑,山靈族跟妖族可不一樣……你可要想清楚些……”火公老把目光投向了鳳佑,直直地逼視著他。
“你以為誰都樂意做你們輪回臺的奴隸嗎?”九尾也插話道。
“鳳佑……”火公老直視著鳳佑。
“好了!我山靈族……無意與輪回臺,還有什么萬妖國產(chǎn)生任何瓜葛……你們就算斗破天,我也不關(guān)心!我只要本就屬于我們山靈族的火晶石!無論是誰,今天不留下火晶石,誰也別想活著出去!”
鳳佑確實對九尾的話心動了,但也只是短暫的心動,理智讓他重新考量了和輪回臺對抗的后果——山靈族無一幸免,只因輪回臺的實力太強大了。況且,天靈族、妖族、亞人族都把山靈族視為魔、邪祟、鬼魅一樣的存在,無論他們誰來主導(dǎo)輪回世界,山靈族都會是被壓迫的對象,既然如此,又何必卷入其中。
蘇朗對輪回臺圍剿萬妖國的行動絲毫不關(guān)心,眼見事情越來越復(fù)雜,生怕耽誤救治都司的時機,便也站出來放狠話道:“我看明白了,山靈族、萬妖國都需要這塊火晶石。那我也把話撂這了,今天無論如何,必須先拿來救治都司,否則,別怪我也不客氣了!”
對于蘇朗突然站出來放狠話的行為,鳳佑和九尾并未放在心上,在他們眼里,還輪不到一個唐國人瞎跟著起亂。蘇朗也看到了他們鄙夷不屑的眼神,心中非常不爽,支開皇甫璋征后便運行起了元力。
鳳佑和九尾看到蘇朗身上出現(xiàn)五彩光芒后,都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就像火公老初次知道時一樣——這世間真有人修成了元力!
“竟然……真的存在元力?!兵P佑情不自禁嘆道,傳說竟然是真的,這是所有山靈族人夢寐以求的事,也是救命的終極辦法。
“看到?jīng)],這個世界真的要變了!區(qū)區(qū)亞人族竟然修成了元力!你們輪回臺五個老匹夫,以及天靈族人做不了人上人了!哈哈哈哈哈哈!”九尾不失時機地揶揄火公老,內(nèi)心同時也是極為興奮的——世界真的已經(jīng)變了!
蘇朗對大家的反應(yīng)很是受用,但他卻把火公老之前叮囑過的話給忘了——越多的人知道他的元力,就越容易給他招來殺身之禍。
蘇朗的莽撞,讓火公老非常氣憤,但又無可奈可。他開始擔(dān)心鳳佑和九尾會因此生出邪念。元力出世這個消息很快便會傳遍輪回世界,屆時各方都會尋求元力修行之法,輕則只是蘇朗區(qū)區(qū)一人損命,重則可能會引發(fā)輪回世界的劫難。他本想掩飾這件事,可終究還是出了紕漏,一切都在失去控制。事到如今,他只求能救好麗婭,其它的事情只能盡力而為,一切交由上天安排吧。
鳳佑將注意力重新轉(zhuǎn)移到了九尾身上,眼下奪回火晶石才是他首先要考慮的事情。出自對九尾的理解和敬佩,這一次他沒有直接發(fā)動攻擊,而是選擇了緩緩向她走去,希望通過施壓的方式逼迫她放棄火晶石。
蘇朗跟和火公老見鳳佑如此,便從另外兩個方向逼近。三個人無形之中形成了三角攻擊陣型。
九尾頓時笑不出來了,眼前的三個人全是動了真格的,自己無論如何也是插翅難逃了。她再次將火晶石拿在身前,假裝要摧毀火晶石,想以此嚇退對方??沙嘶鸸细K朗猶豫了一下外,鳳佑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神情舉止反而更加果決。
看似波瀾不驚的鳳佑,其實的內(nèi)心早已忐忑不安——因為他在賭。賭九尾不會在這里喪命,因為她不會丟下萬妖國不顧。還有一個更深次的原因,讓他堅定賭這一局:這個世界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元力,如果能夠掌握修煉元力的方法,便能一勞永逸地解決山靈族的致命威脅。
九尾這次真的害怕了,她還不想死,也不能死,萬妖國的兄弟姐妹還在等著她。情不自禁中,她緊緊握住了狐德望的手,后者毫不猶豫地再次站到了她的身前,準(zhǔn)備為她抵擋一切傷害。
“狐德望!你躲開!”蘇朗一直覺得狐子這人還不錯,跟他挺對脾氣,見要以性命保護另一只瘋狐貍,便趕緊勸了起來。
“蘇君,今日之事,完全是我狐德望一人的私事,與同福鎮(zhèn)無關(guān)。還望日后不要找他們的麻煩,這里狐某先謝過了!”狐德望心知蘇朗是一個仗義的人,便趁機交代一番,撇清同福鎮(zhèn)的責(zé)任。
鳳佑跟火公老見對方不肯就范,便開始運行靈力,準(zhǔn)備發(fā)動攻擊。就在這時,整個峽谷突然開始地動山搖,眾人腳下的樓閣也突然開始劇烈搖晃。
在其他人陷入驚慌時,鳳佑急忙扭頭望向山谷最里面的崗坡,一眼便看到飛頭扇著一對大翅膀朝向這里飛來,而他的身下一個巨大水團正從河里形成。
鳳佑當(dāng)即便知曉是怎么一回事了——閉關(guān)修煉的人里,有人進(jìn)入魔態(tài)了。
魔態(tài),是山靈族每個人必須面對的致命威脅。他們體內(nèi)的玄魂珠里天生帶有一種叫魔白的東西,會隨著玄魂珠能量衰退而生長,一旦魔白的能量大過玄魂珠的能量,就會被喚醒,進(jìn)而讓他們進(jìn)入魔態(tài),失去心智,能隨意變化成金木水火土五種形態(tài),攻擊所有體內(nèi)有玄魂珠的人。魔白的能量雖強,但被喚醒后必須靠玄魂珠維持,否則很快就會衰竭而死。
山靈族人所謂的閉關(guān)修煉,其實就是采納天地間的玄明珠,不斷修補增強體內(nèi)玄魂珠的能量,以此壓制魔白的生長,這就是他們棲居與鳴山寺的原因——因為這里有輪回子塔,含有的玄明珠最盛。
通過修煉來抑制魔白的效果雖好,但只靠修煉抑制魔白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修煉本身就是一項高難度的行為,并非人人都能習(xí)得,或者立刻見效。數(shù)千年前,幾近滅亡的山靈族在意外中發(fā)現(xiàn)火晶石的能量具有抑制魔白的作用,自此火晶石便成為了山靈族性命攸關(guān)的存在,讓他們得以維持至今。
一邊是有族人進(jìn)入魔態(tài),正在攻擊族人;一邊是妖族人占據(jù)火晶石,隨時準(zhǔn)備逃走。在情感上,這是個兩難的選擇,但在理智上,這不難選擇——全族的存亡高于一切。
鳳佑果斷放棄阻止魔態(tài),轉(zhuǎn)身向九尾沖了過去,他必須全力搶回火晶石,將危害降到最低。就在他要沖過去時,面前突然崛起一個土石堆,橫亙在他跟九尾之間。
土石堆在冒出來的同時,迅速變成一個身高近十丈的石頭巨人,幾乎同時揚起拳頭朝鳳佑砸去。
鳳佑避閃不及,用四臂硬生生接住了石頭巨人的拳頭,隨即提起靈力就要進(jìn)行反擊。
不料,石頭巨人竟然主動將那條胳膊卸下,被卸下的胳膊登時變成一道火龍,傾瀉在鳳佑身上,幸好他反應(yīng)快,及時用靈力將自己護住,才免遭灼傷。
一波剛平,另一波又起,石頭巨人卸下胳膊的同時肩膀上又生出一條胳膊,趁鳳佑抵擋火龍時,又揮了過來。不過這次不是砸,而是抓。
鳳佑始料未及,一下就被石頭巨人抓在手中,體內(nèi)的靈力也被石頭巨人的靈力一時給壓制住了,左右掙扎不開。
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蘇朗見鳳佑被困,就有意自己出頭奪回火晶石。不料,他剛要動身,就發(fā)現(xiàn)自己也被石頭巨人給盯上了。
石頭巨人的肚子上忽地生出兩根石藤,像蟾蜍捕食蟲子時吐出的舌頭一樣射向了蘇朗,根本沒給他反應(yīng)的時間,就把他給緊緊裹住了。但往回拉的時候卻發(fā)生了異樣,因為根本拉不動。
蘇朗將元力運在兩腿之上,牢牢地扥住了石頭巨人射出的石藤。雙方同時用力,一時間竟僵持不下。
“看我給你來個厲害的!”蘇朗得意一笑,雙手運起了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