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的某一天,夏。
我和往常一樣去飲水機打水。那是一個大型飲水機,跟室內(nèi)的小型飲水機不同,那時我們每層一個那樣大的飲水機,所有要喝水接水的只能去那個飲水機。
而我們班剛好就在走廊最東頭,恰巧的是飲水機也在東面靠著辦公室。所以每次浦來接水的時候我都看見。
如果我沒有喜歡上他這當然是幸運的,因為下課時你會經(jīng)常碰見初中的老友不時可以交談幾句。
但是我喜歡上他了,這就成了我的不幸。
因為當你喜歡一個人,你會盼著他無時無刻都出現(xiàn)在你面前,你不想錯過任何一個見他的機會。
我也是一樣的。
我沾了我們班地理位置的光,所以他每次下課接水我都能看見,甚至會碰到。
我一個節(jié)節(jié)課都去接水的人還能因為喝水喝的手而上火,真是可笑。
喜歡這個東西說不清道不明,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喜歡浦。
說他帥吧,我跟他是初中兩年同學都沒喜歡上他。
說他人好,我是真沒看出來??赡芪覍Α叭撕谩边@個詞有誤解,也可能我對他了解不夠。
說他學習好,這就更胡扯了。他要是學習好就不會來職高,早去上普高了。
一直到現(xiàn)在,高中的好朋友偶爾問起我你當初喜歡他哪,我都答不出來。
感覺吧,也只能是感覺。
因為我也不知道喜歡他啥。
隱隱約約只記得,高一夏天一個普通的下午,我騎著電動車去車區(qū)停車,拐歪時不小心撞到一個人,我趕緊剎車道歉。
其實并沒有撞到,還差一段距離,那個人是猛地冒出來的,我以為真的撞到了。
我低頭道歉,聽見一陣低笑。
那個人,是浦。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記不清他當時笑的模樣,應該是好看的吧。要不然我也不會從那次之后慢慢注意他從而喜歡上他。
時間太長已經(jīng)淡忘了很多。就像被封的笑貓日記,停產(chǎn)的小洋人,以前有時感覺不到怎樣,現(xiàn)在拿出來才發(fā)現(xiàn)是絕殺。
都說靠時間忘記的人是禁不住見面的。我反而沒這種感覺,就算現(xiàn)在浦站在我面前,或說在逛街的路上遇到,我可能也只會坦然的說上一句,“好久不見?!?p> 或者視而不見,裝死是解決任何一個你不想面對的事情或處境的一個優(yōu)良辦法。
我大概率會選擇裝看不見,都靠時間遺忘了那為什么還要想起。
對得起時間嗎。
從那之后,我有意無意的會看見浦,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為之。
那時天真,傻啊。
現(xiàn)在我只會說,“我懷疑他當時圖我錢?!?p> 這一定會換來我閨蜜的白眼,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
但我當時說的是,“我懷疑他喜歡我?!?p> 是不是年少輕狂,人家都騙我錢了,我還以為人家喜歡我。
但當時被他蠱惑的不只我一個人,還有我身邊的軍師。我現(xiàn)在甚至都懷疑他把自己都騙了。
太入戲了,這哥們當初為了我的錢也是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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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晴,你在哪?”
“這學校超市人也太多了,他不能建大一點嗎?”我嘴里嘟囔著,又抬頭找人。
“肖晴,你在哪?”
“在這,在這”,肖晴從零食貨架后面鉆出來,拉著我去結(jié)賬。
肖晴,我當時的同桌,人很好。后來大學和我考的一個城市,但我們很少聯(lián)系。
我在結(jié)賬的隊伍中被擠的罵罵咧咧,校服領(lǐng)子突然被人提起,接著,慢慢悠悠的聲音響起“幫我買個面包?!?p> 擱現(xiàn)在我肯定會說,欠你的啊。但當時年輕啊,心里小鹿亂撞。
但我對自己錢的基本尊重還是有的,我說,“沒錢?!?p> 浦明顯不信,看著我懷里的一堆零食,說,“你沒錢?不信。”
“一個面包很便宜的,我今天晚上都沒吃飯,求求你了。”
于是,在他堅持不懈的嘟囔聲中,我妥協(xié)了。
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藍莓味的面包,兩塊。
我們倆在隊伍里排隊結(jié)賬,浦在我身后。
我懷里抱著一堆零食,一個男生不小心撞了我一下,我踉蹌兩步了。
浦驀地扶住我的肩膀,在那之后,直到結(jié)完賬。浦的手才在我的肩膀上拿下來。
和我同行的肖晴還以為他喜歡我,語氣驚訝的和我說,“你那個同學是不是喜歡你???”
我抬起頭,否認,“不是,他就是想讓我給他買面包?!?p> 肖晴坦然一笑,“我還以為他喜歡你呢,畢竟他看你的眼神....”她頓住,沒再說下去。
但我們都懂。
肖晴的這句話成功引起我的深思。
“是嗎?”
我自己琢磨,“不可能吧?!?p> 我倆可是初中就認識了,要喜歡早喜歡了。
“不可能?!蔽揖o著否決了肖晴的提議。
但從此我就格外注意浦。
不知是緣分還是有意為之。
有時候太巧,我10次接水9次都能碰見他,甚至是10次。我知道我們班有地理優(yōu)勢,但也倒不必如此巧。
所以我的軍師團出動了,開始分析。
當時,軍師團的知情者都說浦喜歡我,于是我們開始觀察。
接水還是一如既往的碰到,還是10有9次。甚至還發(fā)展到去食堂,超市,回教室,浦好像無處不在。
跟個幽靈一樣,幽靈都沒有他會碰。
這讓我一度懷疑人生,是不是巧的地方也太多了。這也太太太巧了,真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連軍師團都無語了。
直到運動會,那是第一個轉(zhuǎn)折。
我踴躍的報名了運動會的鮮花隊,就是在運動員入場前活躍氣氛用的。還有打鼓隊,舉旗隊。
鮮花隊的報名表是從班東頭開始填的,我并不知道浦也報名了。
“下午吃飯的時候去樓下集合,鮮花隊的老師要統(tǒng)計人數(shù)。”學生會的人在門口說道。
下午吃飯的時候我準時站在樓下,沒一會老師來了,開始點名。
“李存鈺?!?p> “到。”
這是我的朋友?,F(xiàn)在我可能會說,“她是我的知己?!?p> 我遇她,如伯牙遇鐘子期。
“郭倩倩?!?p> “到?!?p> 這是我。
“浦xx?!?p> “浦xx?!?p> 沒人應,老師除名,直接念下一個。
李存鈺趕緊扭頭問我,“他也報名了?”
“你知道嗎?”我皺著眉搖頭,說不知道。
誰知道他也報名了。
李存鈺一臉審視的表情看著我,我無辜的開口,“我真不知道?!?p> “我現(xiàn)在心里也亂的很,容我想想?!?p> 但想了一晚上也沒個所以然。
于是機會來了。
我成功的進入鮮花隊,列隊行排練時老師跟我們說要統(tǒng)一服裝。
當時我們這一屆剛軍訓完沒多久,還沒發(fā)校服。
老師讓統(tǒng)一服裝時,我們只能借比我們高一年級的校服。
我和李存鈺靠著關(guān)系借到兩件,但有一件的拉鎖是壞的。以為沒事的,可是不行。因為運動是全程錄像敞著懷不好看。
老師讓我們再去借件好的。
我知道浦有一件,但是我不太好意思去借。
我也不知道他那件校服在哪弄的,只是偶爾看他穿過。
我不好意思,但是李存鈺好意思啊。
李存鈺:“我?guī)湍闳ソ?,這有啥不好意思的?!?p> 于是乎,她幫我去了。
那天的天氣很好,太陽暖洋洋的,不溫不燥。
照在身上很舒服。
偶爾有陣風吹來,讓人放松的很。
我們是在飲水機碰見浦的,我當時在接水,一回頭看見李存鈺在和浦說話。
他倆是不認識的,除了借那身校服。
李存鈺和他說了我要借他校服的事。
他不驚訝,也沒什么表情。
靠在走廊的墻上一幅淡淡的模樣。
見我接完水走過來看著我問,“你要用校服?”
我說對。
“什么時候用?”
“明天吧?!?p> “行,明天來找我拿?!?p> 我點頭,心里還挺高興的。
浦:“你干什么用?”
我還沉浸在喜悅里,沒反應過來。
李存鈺幫我答道:“鮮花隊?!?p> 我回過神,跟著點頭,“對...鮮花隊要用...”
他不再倚在墻上,直起身,皺著眉問我,“你鮮花隊的?”
我點頭,應著。
他沒再問什么,說了句行就去接水了。
回到教室李存鈺神秘兮兮的問我,“你說他是不是后悔沒去鮮花隊了?”
我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誰知道呢?
鮮花隊光女生,他不去也正常??赡軋竺仓皇菫榱藢纷?。
后悔嗎?那就更不知道了。
別說當時,就是現(xiàn)在我也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后來,我苦心專研心理,揣摩人心。
當軍師,猜舍友關(guān)系,干的事越來越多,猜的也越來越準。
可是我還是回答不了這個問題。
別說現(xiàn)在,就是再過二十年,我也難說。
不知道為什么,我能猜透所有人的心思,唯獨猜不透他的。好像在他身上,我學的所有心理知識對他都起不了一點作用。
在他身上,我唯一能說的和說的最理直氣壯的就是,“為什么”和“不知道?!?p> 誰知道呢,可能等到垂暮之年就知道了吧。
浦憶意
最近在聽《青梅引》,能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