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辭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趕回去時(shí),老遠(yuǎn)就聽見豆子在吱哇亂叫,像是在趕什么人。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是一位少年和一位少女,兩人眉目間有七八分相似,可氣質(zhì)全然不同。年紀(jì)看上去小一點(diǎn)的妹妹杏眼靈動,天真可愛,年長的哥哥年少老成,穩(wěn)重一點(diǎn)。
兩人見子衿過來,也不鬧了,乖乖站好。
豆子一見白秋辭回來,邁著小短腿就往他那跑,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怎么了?這幅委屈的樣子?”白秋辭瞧著他的模樣,覺得好笑“誰欺負(fù)你?”
“我可沒欺負(fù)他!”少女立馬辯駁。
“哥哥,他們說,要帶豆子去府上住一晚,我問他們府在哪里,他們說很遠(yuǎn),我就說我不去,哥哥說了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乖乖在這里等哥哥,他們說,他們就是哥哥的朋友,來帶豆子去睡覺的,豆子覺得他們是騙小孩的,然后我就和他們吵起來了?!倍棺釉秸f越委屈。
“那你吵贏了嗎?”白秋辭隨口亂問。
“沒有,我吵不過她,那個(gè)姐姐不講道理?!倍棺游桶偷恼f。
白秋辭笑了起來,把他抱起來,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對面前的少年少女說“麻煩你們了!”
少年規(guī)規(guī)矩矩的道“不麻煩,公子客氣了?!?p> 少女笑道“小事小事!為什么公子抱他,他就不鬧,我抱他他就要咬我?”
“可能,我看著面善?”白秋辭也不太確定。
“我難道看著不面善么?”少女湊到豆子面前來“我看起來不漂亮嗎?我看起來不可愛嗎?我不討人喜歡嗎?”
這時(shí),子衿在后面輕咳了一聲。
少女立馬站直。
“這是妹妹昭瑤?!弊玉普榻B道。
昭瑤笑嘻嘻的道“公子,你可以叫我瑤瑤!”
“這邊是哥哥昭玹?!?p> 昭玹規(guī)矩向白秋辭行禮。
白秋辭笑著沖他點(diǎn)點(diǎn)頭,這介紹親戚的即視感,讓他又忍不住尷尬。懷里的豆子轉(zhuǎn)過腦袋里,對昭玹兩人道“我是豆子?!?p> 昭瑤:“你好呀!”
“哥哥,我爹爹也是從那邊去的,你見到我爹爹了么?”豆子仰起腦袋看他。
“抱歉呢,哥哥沒見到你爹爹?!卑浊镛o道“豆子上次見爹爹是什么時(shí)候?”
豆子低頭想了想“昨天早上,爹爹讓我邊吃包子邊在橋邊等他回來,他說很快就回來?!?p> “那你一兩天沒有吃東西了?”子衿忽然道。
豆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
子衿道:“今晚要不要回哥哥家里?吃一頓好的,明天再過來。你除了爹爹以外,還有其他親人么?”
“娘親不要我了……”
“天底下哪有親娘不要孩子的!”昭瑤眉頭一皺,覺得不可理喻。
子衿點(diǎn)頭,淡淡的看了一眼昭玹。后者會意,上前來“公子,豆子交給我來抱著吧,您也辛苦一天了?!?p> 白秋辭剛想說不用麻煩他,衣袖就被人扯了扯,是子衿,她眼睛眨了眨,似乎有話要說,白秋辭哄了下豆子,便把他交給了昭玹。
“邊走邊說吧。”子衿道。
昭玹帶著豆子走在前面,白秋辭和子衿不緊不慢的在后面。
“還記得那個(gè)茅草屋里面的尸體么?”子衿低聲道,她看了一眼握在昭玹臂彎里的小孩,許是累了很久了,現(xiàn)在是在撐不住,便睡了。
白秋辭點(diǎn)頭“是豆子的爹吧?!?p> 子衿道“嗯,我覺得,直接告訴一個(gè)四五歲的孩子,死亡的含義,他或許理解不了。但也或許理解,卻不一定能夠接受。”
“明天打聽打聽他娘是誰,再怎么說,也是他唯一的親人了,總不能真就不要他了?!?p> “怎么不能?”子衿語氣中多了幾分輕蔑“弒子的人渣都有,在這世道上,丟個(gè)孩子,算的了什么?!?p> 白秋辭笑了笑,這話也確實(shí)無法反駁,什么樣的人都有,無論是弒父弒子還是殺妻,亦或是謊話連篇害人無數(shù),人性如何,并不能夠用一個(gè)尺度來衡量。
子衿問“若是他娘真不要他呢?你待如何?”
“也不能如何,我只能做我能做的,至于不能做的,做不到的,都不在我承受范圍內(nèi)。”
子衿眼眸一彎,微微笑道“如果是你做出來的選擇,無論怎樣,我一定會全力支持?!?p> 白秋辭怔了會“為什么……”
“不為什么。”
兩人安靜了一會,白秋辭又開了口“你是不是認(rèn)識我,在以前?”
這回?fù)Q子衿沉默了。
白秋辭趕忙改口“要是不好回答的的話,就算了……”
“認(rèn)識你。”子衿眼中盛滿了難以看清的情緒,她笑道“你以前和我訂過親,你是我千辛萬苦才追上的貴人,我是來找你成親的?!?p> 白秋辭眉毛微挑。
“哈哈哈,我和你開玩笑呢!”
“這玩笑可不好笑?!卑浊镛o無奈道。
一行人疲憊的回了宅院里,匆匆休整了一番,次日一早,便再度來到泉溪鎮(zhèn)上。
日光微薄,泉溪鎮(zhèn)的百姓們一個(gè)個(gè)的依舊鮮活,無論何時(shí),都會有一群閑來無事的人坐在河邊,東拉西扯些什么,比如誰家丟了一只雞,比如昨晚誰家的狗鬧的厲害,把它主子吵醒后,將狗暴打了一頓,還比如誰家結(jié)了親家,姑娘那邊要了幾十兩銀子就把姑娘嫁了。
“請問……”白秋辭面帶微笑,手里牽著豆子,走過來道。
眾大爺大媽齊刷刷的回過頭來。
“喲!”有人認(rèn)了出來“這不是昨天來降妖除魔的道長么!怎么樣?找著是哪座橋了嗎?”
“托您守口如瓶之福,受好心人指點(diǎn),找到了。”白秋辭禮貌微笑著。
“這正是有好心人幫忙,所以才得以解決橋頭的怨鬼,不至于河水受到污染?!弊玉七@時(shí)接話“您是不知道這鬼有多怨,受到他影響的水被人喝了之后,輕則腹瀉,久而久之脫水而亡,重則可是會穿腸爛肚口吐白沫!”
眾人臉色一驚,已經(jīng)開始感覺肚子咕嚕咕嚕的翻涌了,嘴里特別不是滋味。
“怎么辦?我們都是喝這水的呀!”
“哎呦,我突然感覺肚子哪里不舒服!”
“誒,這么說來我也……”
“不用擔(dān)心!”子衿道“趁著怨鬼還沒有足夠強(qiáng)大之前,已經(jīng)被我們道長收拾了,這水呀,暫時(shí)沒什么問題?!?p> 虛驚一場,眾人呼出一口氣來。
子衿道“所以,的虧有人愿意幫忙,才救了大家伙?!?p> “是是是,多謝道長了!”
“道長辛苦了!”
子衿繼續(xù)說“我們今日來呢,其實(shí)就是來感謝那位愿意相助的好心人,特意準(zhǔn)備了我們宗門上好的丹藥,服了可包治百病,沒事吃兩顆,也可以延年益壽!”
“還有這等好事!?”
“這位姑娘,我們昨天也幫了道長忙了,你看看,我們是不是也有份?”
“是呀是呀!昨天這位道長和我們搭話來著呢!”
“有這事?我怎么不知道?”子衿懷疑道“怕是你們看了有好處,就胡說吧?”
“怎么會是胡說?!”
“怎敢欺騙道長呢!”
“那我再問你們幾個(gè)問題,你們要好好回答?!弊玉茝男淇谔统鲆粋€(gè)瓷瓶。
“您說您說!我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們一個(gè)個(gè)眼神熱切的望著子衿,等到著好東西到他們手里來。
“你們可認(rèn)識秦昀這個(gè)人?”
眾人一愣,旋即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來,有人嫌惡,有人面露猶豫,有人抿唇不語。
“那個(gè)人??!他有病,腦子不正常?!?p> “哦?怎么不正常?”子衿眸子冷了幾分。
“說來不怕姑娘笑話,他呀,喜歡男人!”
子衿扯著嘴角笑了聲“那他現(xiàn)在呢?”
“死了!”
“跳河死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是?。G下他爹娘,可憐他爹娘好生給他養(yǎng)著,養(yǎng)到這么大,結(jié)果養(yǎng)出這么一個(gè)腦子有病的白眼狼來!”
“秦家那倆口子也可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什么都沒撈著,還白白賠上了一筆棺材錢!”
子衿問“那你們可知道,那座橋上的怨鬼,是何人?”
眾人遲疑,有人抽了一口涼氣,忽然覺得背影冷颼颼的“不會是秦昀那小子吧?”
子衿笑而不語。
“哎呀!這可怎么辦才好?!”
“他不會是來要我們鎮(zhèn)上人命的吧?可我看見他兩次了,道長道長!您看看我,看我是不是印堂發(fā)黑?”
“道長您也來看看我!”
“哎呦喂!這個(gè)掃把星,死了都不知道安分,還找我們麻煩嘞!”
白秋辭被他們抓衣袖的抓衣袖,拽衣擺的拽衣擺,拉拉扯扯。他眉頭微蹙,抽過自己的衣擺向后退,想離他們遠(yuǎn)點(diǎn)。
“安靜!”子衿低吼一聲,眾人立馬閉嘴。
結(jié)果沒一會,就有人哭腔哭調(diào)的道“這這這……這該如何是好呀!”
一人起,后面人也跟著,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們鬧什么?”子衿道“怎么?這秦昀是你們害死的?”
“怎么可能!”眾人一聽,激動了。
“他死和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就是,他自己腦子進(jìn)了水,要跳河,跟我們有什么關(guān)系!”
“既然沒關(guān)系,你們怕什么,又不是做賊心虛?”子衿撇他們一眼“再問你們一個(gè)問題?!彼瘟嘶问掷锏乃幤?,指指豆子“他爹娘何人,你們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