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用完早膳,子衿對白秋辭道“你跟我來個地方?!?p> 白秋辭跟著子衿在宅子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會,最后來到一間房間里的隔間門前,子衿伸手過去,打開門,一陣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里面滿墻的各式武器整齊排列著,如同戰(zhàn)場上訓練有素、威武霸氣的將士,滿目堅毅與肅然。
白秋辭目瞪口呆,眼神都明亮了起來,他抬步走進去,喉間微微一動,這樣的武器庫,任哪個男人看了都會感到熱血沸騰,白秋辭也不例外。
“喜歡嗎?”子衿問。
“喜歡!”白秋辭完全不加掩飾的脫口而出,他向一柄擺放在高處的寶劍伸出手,忍不住問“我能摸摸么?”
“當然可以?!弊玉频馈澳闳羰窍矚g,我把這些都送給你,怎么樣?”
“哈?”白秋辭被她這話嚇回了神“這到不用了,本來就挺麻煩你的了,還送這么一間武器庫,我現(xiàn)在居無定所,這么多寶貝,都不知道能放哪。而且好東西不一定適合我,我要這多也沒用。”
子衿道“那我把這間屋子也一起送給你不就好了,你要是喜歡,我還可以把宅子送給你,地契改你的名字,這樣你就不是居無定所了,還有地方放這些寶貝?!?p> “不不不!”白秋辭連忙打住“子衿啊,你這動不動就要送東西的毛病還是要改一改的。”
“那怎么辦?”子衿皺眉,苦惱道“你又不要我和你一塊去,又不要我送你武器,這地方你人生地不熟的,相互連個照應(yīng)都沒有,萬一你走丟了,我上哪找你去?”
“倒也不至于就走丟了?!卑浊镛o無奈“只是我承你的情太多了,若是一味的接受別人給予的好處,卻給不出相應(yīng)的回報,我心里也是會難安的。”
子衿點點頭,想了想,覺得有道理“那你以后還情不就好了,我不急于一時。若是你不想還,那也沒關(guān)系,這都是我愿意給你的,你不必有什么負擔。如果你實在覺得心里不安,不如答應(yīng)我一個條件?”
“可以啊,你想要我為你做什么?”
“我……”子衿目光閃爍,看了一眼白秋辭,隨即道“還沒想好,等我想好了在告訴你?!?p> “好,那我等你來找我兌現(xiàn)?!?p> 子衿點點頭,她走到右手邊的墻上,從上面拿下了一柄銀色的長劍,錚的一聲響,出鞘的聲音悅耳至極,光是聽聲音都能聽出此劍不凡。
這長劍通體都是銀白的,劍柄處鑲嵌著一顆紅寶石,如同一只血紅的眼睛。子衿將劍遞給白秋辭,道“要是讓你自己挑選的話,你一定會選這里面最差勁的,不如我送你。這把劍如何?”
“很漂亮!”白秋辭苦笑一聲,他接過后,忽然想起子衿的劍“我有些好奇你的劍,可以看看么?”
“可以。”子衿道,她揮手一招,一柄通體幽蘭的劍從門外飛來,落到了白秋辭面前,悠悠于空中。
之前白秋辭就覺得這柄劍看上去很特別,外觀上有一種似成相識的感覺。它的劍身都是幽藍的顏色,像深沉靜寂的海,中心一點銀白,猶如一顆心臟,沉靜于其中。
白秋辭手指輕輕劃過劍身,問“這劍叫什么名字?”
“慕心。”
“好漂亮的劍,好有深意的名字?!卑浊镛o道。
“我見過比這劍還要漂亮數(shù)倍的劍,那柄劍,比任何劍都要好看。”
“那把劍叫什么名字?”
“昭心。”
白秋辭低聲念了一句這個名字,隨后微微笑道“能被你看中的劍,必定不凡?!?p> “……”
臨走之前,子衿強行塞給白秋辭一袋銀錢,說什么都不容拒絕。最后白秋辭沒辦法,他像第一次出遠門的孩子一般,拿著子衿送的劍,兜著子衿塞的一袋子鼓鼓囊囊的錢,去了泉溪鎮(zhèn)。
泉溪鎮(zhèn)是個不算富裕的小鎮(zhèn),落座在澧川下游一處支流邊,靠這條支流養(yǎng)活了鎮(zhèn)上的幾百口人。
白秋辭達到目的地的時候,已近黃昏,遠遠的看見有一群大爺大媽坐在河邊,七嘴八舌的說著什么。
“打擾一下,請問最近經(jīng)常有人夜里看到有人跳河的橋,是哪一座橋?”白秋辭禮貌的問,泉溪鎮(zhèn)靠水,一路下來光是橋就看見了七八座。
大爺大媽刷的一下轉(zhuǎn)過頭來,盯著他看。
白秋辭依然微笑“我是接收到委托,前來處理此事的人。”
“哦!”大爺大媽們點頭,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仙家道人!我跟你講!我最晚出門倒夜壺的時候呀!就看見那橋頭上一個人站著,撲通!一下就跳進去了!嚇得我喲!道長你可要好好除了這妖孽呀!”
白秋辭連聲道:“好的好的……”
“我也看見了我也看見了!也不止一次啦!我看見過兩次??!撲通一下就跳下去了,我在那看了一會,沒多久他有爬上來了,又撲通!”
白秋辭心想:真是心大??!見鬼了還站那看……
“我家小孩也看見了,那晚上嚇得哦!一整晚都在哭,道長你是不知道,我家孩子可是被仙人指點過的,可是有仙骨的!這要是嚇著了我家孩子,永昌國可就失去一位天縱奇才了喂!道長你一定要抓住他呀!”
“盡瞎吹,你都念叨多少次了,也沒見你家大旺飛升成仙吶!”
“那是我家大旺年紀還小,他還只是個孩子,再說了!飛升成仙哪是說飛就飛的,總得過一陣子不是!道長你說對不對!”
“你看這道長,看著年紀也不小,他不也沒飛升成仙么!”
“啊哈哈哈……”白秋辭汗顏,心道麻煩不要人身攻擊啊!“麻煩各位告訴我一下,是哪一座橋?”
“誒呦!你這道長怎么回事?怎么連那座橋都不知道?”
“是吖!這都發(fā)生多久了,你們現(xiàn)在才來也就算了,怎么連是哪座橋都不知道???”
“我看這仙門百家早點倒閉算了,要來有什么用,半天不見人來也就算了,一來就派一個啥也不懂的小白臉來,我們?nèi)?zhèn)人少,就可以不管了是吧?!我們這幾百口人就不是人了是吧!”
“……”白秋辭覺得說不通,于是默默退開,這樣的戰(zhàn)局還是不要把自己也摻和進去較好,以免引火上身。
“喂!你是哪門哪派的!這么不負責任,我非要去鬧不可!”有人見白秋辭越來越遠,指著他道。
白秋辭心中叫苦“各位稍安勿躁,仙門百家中每天都要處理很多事,能用的人手也不多,所以難免耽誤了些,還請各位耐心一些。并不是說小村小鎮(zhèn)的人就不管,這個絕對是沒有的,請各位相信!”
“哼!”
“呃哈哈哈……”白秋辭在大爺大媽的瞪視中越走越遠。
問是問不清了,一問就東扯西拉,泉溪鎮(zhèn)遠離大城鎮(zhèn)地區(qū),不清楚現(xiàn)在實時格局,思想偏激,還是不多交流的好。
白秋辭沿著河邊走,一邊打開了子衿給的卷軸,卷軸里面的信息也比較籠統(tǒng),大致說的都和百姓差不多,估計就是問到什么寫什么,匆匆寫完一封便直接呈上去。
卷軸的下方印著一個慕字,空白地區(qū)是一些獨特的花紋,這是慕家的家徽。仙門百家中,每一派都有各自獨有的家徽,每一派下都設(shè)有一個遣務(wù)司,專門發(fā)放各地妖邪怪事,供給門內(nèi)弟子或者是游歷散修一個賺錢的機會。
這個卷軸上印著慕家家徽,也就是說,這是慕家發(fā)出來的任務(wù)。子衿應(yīng)該就是在慕家遣務(wù)司內(nèi)接取的任務(wù)。
等完成任務(wù)之后,再去打聽打聽慕家遣務(wù)司在哪,直接拿著卷軸去領(lǐng)賞錢就好!
想到這,白秋辭心情好了起來。
“喂!”一道聲音遠遠的傳來,乍一聽還有點耳熟。
白秋辭回過頭去,見是一位身著楚家校服的少年,正在笑著向自己招手。
“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你不是住中游附近村的么,怎么在這?”楚南星小跑過來,自來熟的摟住了白秋辭的肩“那晚之后,我們?nèi)ズ舆呎夷銈?,找了半天都沒看到,想著你們應(yīng)該是先走了!”
“啊哈哈……我來這處理一個委托?!卑浊镛o尷尬的扣了扣臉。
“是橋頭夜鬼的那個嘛?”楚南星顯然聽說過。
“不錯,不過我不知道是哪一座橋。”
“我知道,我?guī)闳ィ 背闲菬崆榈牡馈澳氵@個任務(wù)是在遣務(wù)司接的吧,我告訴你,遣務(wù)司那群人只負責發(fā)放委托,不提供線索,有些名氣低的門派發(fā)放委托甚至就給你一個卷軸,把四處聽來的話抄上去就給你了,這些線索需要你自己去找,他們壓根不負責,我遇到過好幾次,他們態(tài)度也不好,還跟我討價還價,簡直氣人!”
“你是楚家的直系子弟,想來應(yīng)該是不愁這個的吧?”白秋辭說的是賞錢。
楚南星哼了一聲“是不愁,可我不想別人一提起我,就說我是靠我爹,真本事沒有,我可不想像我那個大哥一樣!”
“……”
“說起這個,那個墓穴調(diào)查得怎么樣了?”白秋辭問道。
“噢噢,那個墓穴吖!其實沒有葬人,是空的!”楚南星道。
白秋辭道:“那地上那個畫著的陣呢?還有白骨額頭上的黃符,黃符下一層可有打開來看?”
楚南星與他并肩沿著河邊走“那個陣我特地去請教了一番,其實壓根不是什么安魂陣,是與安魂陣相似的鎖魂陣,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底下還藏了一個陣,那才是安魂陣。這兩個陣疊加起來,能起到把已故之人的魂魄牢牢困在軀體里功效,并使其百年不散,說白了就是死也入不了輪回,歹毒的很!幸好棺材里面并沒有人,要是真有個人躺在里面,我真的很難想象一個人幾年或者幾十年躺在一個不見天日冰冷狹窄的棺材里沒有自我意識,是一件多孤獨又寂寥的事!”
“是啊?!卑浊镛o微微垂眸,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不過說實在的,白秋辭倒還真沒有感到多么孤獨,只是醒來之后,身邊空蕩蕩的,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不知從何而來歸于何處。
陌生的人和陌生的環(huán)境,都給一個人帶來了極大的不安。
楚南星繼續(xù)說“至于那個黃符下面是什么符,我們暫時還不知道。這種邪魔歪道我們接觸的少,知道的也不多,總的來說,那符很邪!絕對不是啥好東西!”
“想來也是?!卑浊镛o道。
“但是那個墓穴倒地是誰的,就不知道了,古古怪怪的,深山老林里面,挖了個洞,洞里放了一堆錢財珠寶,還安排了幾個妖物守著,真不知道什么人這么閑!”
“我跟你講!”楚南星話題突然來了個急轉(zhuǎn)彎,神色氣憤的道“我剛才憋屈死了!這差事一點也不好!走一家受害人家里就要遭一頓罵,唾沫星子噴我滿臉!現(xiàn)在正需要一個人聽我發(fā)牢騷!”
“……”
天際變得斜陽徹底落下,無邊的黑夜籠罩而來,家家戶戶點起了燭火,星星零零的,又朦朦朧朧的,令人看得有些不甚真切。
兩人慢慢的走到遠離小鎮(zhèn)最熱鬧最有人氣的地方,這里人煙明顯見少,昏暗的很,靠著遠處可憐的燈火和天際的月光,勉強能看到一座孤零零的橋。
“喏!就是那了!”楚南星指著那座橋道“不過接下來我不能陪你了,我還等回家呢,回晚我爹估計又得罵我!”
白秋辭笑了笑“那你快回吧!”
兩人告別后,白秋辭慢慢走過去,風聲呼嘯而過,帶起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滲人極了,涼風陣陣,吹得白秋辭略微感到有些冷。
可就是這樣的夜里,白秋辭卻看見一團小小的黑影,縮在橋邊,冷風吹過他單薄的衣衫,帶起一陣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