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北門西街黑市
白沙市有一條老街叫北門西街。
這條街東至北大街，西至西營街。
以唐子巷為界，又分為北門西東段和北門西西段。
北門西街之所以名聲遠(yuǎn)揚(yáng)是因為它是改革開放后AY市第一個小商品市場，也就是所謂黑市。
葉回舟抽著煙眼睛盯著丁明心里頭感慨。
自己心里所想，還想怎么樣去黑市上賣山地車。
居然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晚上去城區(qū)的北門西街黑市打探一下具體的價格，就這么決定了。
于是葉回舟笑著點頭說道：“雞屎那就說好了，吃完晚飯在這里等！”
丁明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張波要跟我們?nèi)?，你記得去樓下喊他！?p> “那好吧，我喊張波！”
葉回舟、丁明、張波他們?nèi)齻€都是坐在小組最后一排。
期末考試班上全年級都是倒數(shù)1、2、3名，是高一三個班有名的倒數(shù)鐵三角。
抽完煙他和丁明打了一聲招呼就往右邊走。
打電話的地方右手邊靠近圍墻，是供銷社菜場站專門搭建的一溜長板凳，供大媽們歇歇腳。
現(xiàn)在長板凳上倒是沒人坐，大媽們都在排隊，“嘰嘰喳喳”吵鬧喧嘩聲此起彼伏。
賣豆腐的攤位有十幾個人在排隊，彼此相互地打個招呼，問著家長里短。
葉回舟打的哈氣排隊前面還有十幾個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跟在大媽們后面的眼見柜臺上的，雪白的豆腐越來越少。
即將到葉回舟的時候，他的身后一個帶著白色胸花右胳膊上綁著黑布的，十七八多歲的女人插到他的前面。
對的后面鞠了一躬，也不說話，買走了最后幾片豆腐。
后邊的大媽們都默不作聲，任由姑娘買豆腐。
葉回舟也看到女人胳膊上的黑布也不好意思阻攔。
看到裝豆腐的木板里，還剩下一些邊角料，葉回舟身后的大媽就問葉回舟，要不要？不要的話她全部收了！
葉回舟搖搖頭，只見他身后的大媽，“嗖”了一下就插隊了。
“哎！”葉回舟拿菜籃子出了隊列，只得轉(zhuǎn)去下一個地方肉攤。
那個面色憔悴的姑娘插隊的原因暫且不提，但是有一點葉回舟是知道的。
供銷社能供應(yīng)的豆腐確實太少了。
現(xiàn)在整個市場上，不僅僅是食物缺少，幾乎所有的物資都缺少。
葉回舟覺得，一定要買到豬肉，沒有葷菜也沒有油水，刮腸子一會兒就餓了。
想想昨天炸豬油，他只吃了一小口豬油渣，其它的都給老妹和盼盼吃了。
盼盼人不大，但確實很能吃，趕上他一半的量了。
而盼盼的姐，這兩天守在醫(yī)院里她們的父親病危了，一直沒有回來！
昨天晚上吃完晚飯以后，褚盼盼就回家抱著葉回舟送的小豬佩奇的小枕頭來到他家，可憐兮兮的要和老妹睡。
今天是暑假最后一天，葉回舟起來時，她們還在睡覺。
他又去豬肉攤排起隊。
今天很巧肉店里新進(jìn)了兩頭膛好的豬，屠宰場開車的師傅拿黑色的大鐵鉤掛起來。
四扇豬肉，引得一群大媽們在那里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紛紛指著這一扇豬肉哪里最肥，肥肉很好吃。
現(xiàn)在肥肉賣得好，不僅僅是因為便宜，還因為可以增加脂肪和熱量。
因為肥肉沒那么餓，肥肉會讓脂肪變成油渣，肥肉煉出來的油也可以炸著吃。
現(xiàn)在的豬不像往后吃，豬快長，胖乎乎的。
現(xiàn)在人吃得少，別說豬了，豬吃得很不好，200來斤就算是很大的豬了！
所以豬身上一直沒多少肉，大媽們買心頭肉也沒那么容易。
在這時從樓上下了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婦女，戴著白帽子，手提著各種刀具用刀。
看到排隊的隊伍把豬肉攤圍得水泄不通，有沒好氣地說：
“你們讓一讓，干什么堵著，我今天又不賣豬肉了，讓老娘進(jìn)去！”。
排隊的隊伍硬生生給白大褂讓路，白大褂走進(jìn)了豬肉攤，把刀具一放。
他摸了一下口袋里多了一斤肉票還和兩塊錢。
嘆了口氣。
心想：“這年頭賣肉的真的有地位?。 ?p> 白大褂用幾分鐘從黑鐵溝上，庖丁解牛似的把豬肉按到部位割了下來，擺在豬肉攤上。
“喲，安師傅這么早出攤的了！”
廠子弟學(xué)校的李老師為了豬肉陪著笑臉打起了招呼。
穿白大褂的阿姨抬起頭一看：“喲，這不是李老師，我家張波在暑假沒惹事……現(xiàn)在還在校辦工廠打零工……?！?p> 他聽聞聲音朝前望了望，看到是班主任李老師，尋思要不要上前去打個招呼。
轉(zhuǎn)念一想班主任是張阿姨的丈夫，又是住隔壁房，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是算了。
白大褂給了班主任一塊最肥的五花肉，一邊收錢，一邊抱怨地說：
“我跟張波孤兒寡母的，現(xiàn)在準(zhǔn)備開學(xué)了，要是在他學(xué)校里惹的事，李老師你一定要幫我好好的教訓(xùn)他。
但是，要是張波在學(xué)校受了欺負(fù)，哼哼……！”
李老師為了一塊豬肉低聲下氣連連答應(yīng)，這樣的場合學(xué)生和老師見面很尷尬??！
為了一斤豬肉折腰，白大褂自然也就沒有脾氣發(fā)了。
李老師買完豬肉往門口走，看見了正在排隊的葉回舟。
表情郁悶的李老師，看見他之后就陰轉(zhuǎn)晴了。
來到葉回舟的跟前，不由分說把一張肉票塞進(jìn)了他的手中，然后也沒說話徑直往門口走了。
按照不成文的規(guī)矩，一斤肉票可以買到兩斤沾滿瘦肉的筒子骨。
兩斤肉票可以買四斤筒子骨了，夠兄妹倆吃上一個星期了。
筒子骨那可是肉店最稀罕的東西，價錢低，營養(yǎng)卻十分豐富。
在后面排著隊的葉回舟一邊美滋滋地想，回到家后就把骨頭放在一個大的蒸缽里，用煤火慢慢地熬。
肯定肉香撲鼻！
想到美妙處，口水就流了出來。
物資匱乏年代可以品味到的最美味最實在的幸福了！
嘴饞流著哈喇子，快要輪到他了。
那個穿的白衣服的胳膊上綁著一圈黑布的姑娘又要插隊了。
那個女子面無表情的對著身后的人一鞠躬，然后在葉回舟默默的哀嘆聲中。
姑娘買光了所剩不多的筒子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