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許久的銅水區(qū),好像約定好了一樣,咆哮地槍聲伴隨著咒罵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和女人的尖叫,讓無數人從深夜的安眠中被驚醒。
敦實的手感從手掌中反饋回來,看來對方還是有實體,趁著建筑工人重心不穩(wěn)地向后倒退的功夫,羅恩將劍鞘丟在了地上,一把由矮人大師親手打造的雙手大劍,穩(wěn)穩(wěn)地垂落在了羅恩面前。
羅恩給她取了個名字潮汐,只是用來紀念一下他年輕時被老爹從網吧座位抓起來時,趁著手還沒離開完成了最后的操作,但是時至今日羅恩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取得五殺。
來不及細細品味劍身的優(yōu)雅,羅恩抬起腳就對著劍條踢了一腳上去,劍身被踢起之后早在昔日泡影中經歷過無數歷練,千錘百煉的肌肉記憶在羅恩身上蘇醒過來,雙手握劍順勢轉動大劍旋轉一圈后,之前踢起劍身剛剛站穩(wěn)的右腳,連忙跟著從同一方向自下方揮舞出去的大劍一同踏出一步。
充分蓄滿了身體從腳底到腰肢力量的一擊,宛如驚雷切開了建筑工人的肋骨和肌肉,直到最后切斷位于中心的脊柱,潮汐沒有辜負她的名字,她宛如一陣真正的潮汐一樣,卷著建筑工人的胸膛中破碎的內臟和血液,一同沖出了那個不再起伏的胸膛。
如果對手是正常人,羅恩已經可以肯定對方的死亡,但是很明顯對方不是一般人,但是也沒有強到可以完全不依賴肉身,只靠著身體側邊最后連著的那點皮,自然不足以支撐一個人類站著。
建筑工人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建筑工人麻木的表情上,先是浮現出慌亂緊接著不敢置信,最后恍然大悟后他的臉上浮現出哀求的神色。
“先生求求你不要,”建筑工人的眼角瞬間流出了大量的眼淚,“如果我不這樣做,我和我的家人都會因為沒錢,被房東趕出去的,我的兒子還在讀書,妻子還懷著一個新的孩子,求求您先生,發(fā)發(fā)慈悲救救我。”
內心已經給建筑工人下了死刑的羅恩,并沒有立刻劈碎對方的腦袋,不僅是因為對方的話語引起了羅恩的興趣,也是因為潮汐肆虐后的畫面實在過于怪誕。
巨大到將人截成兩斷的創(chuàng)面上,羅恩看見的是一副讓他惡心的畫面,腐爛發(fā)臭的爛肉居然與生機勃勃的正常血肉,用一種怪誕但是和諧的姿態(tài)生活在了一起,即便只從傷口上向里面看了一眼,羅恩也感覺到胃酸翻滾。
“有人逼迫你?”羅恩歪著頭問,“他是誰,用什么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p> “是我的老板!”建筑工人聲淚俱下地哭喊,“是巴羅那個吸血鬼,我在他工地上被掉下來的鋼筋砸斷了腰部,他居然不送我去醫(yī)院,把我的嘴堵住后將我丟進了河里!”
“所以說是巴羅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羅恩有一點頭疼地看著地上的人,“你正在和噴泉一樣噴血,如果你想活下去,就快點和我說重點?!?p> 突然羅恩皺起了眉頭,即便槍聲不斷但是火藥混著血液的味道,還是突然從前面的轉角傳來,本能的讓羅恩將目光從地上的建筑工人身上挪開,未等羅恩出言詢問。
一個帶著腥風渾身衣服破破爛爛臉上蒙著黑布的身影,從轉角沖了出來,一點寒芒好像毒蛇吐信一樣向著羅恩刺了過來。
羅恩這個時候蠻慶幸的,慶幸他在幾天前用昔日泡影消化了那顆結晶,不說效果有多離譜,至少讓羅恩的身手開始向著普通人極限前進,雖然美式居合剛剛吃了一個癟,但是以騎士身手繼承的身手可不是剛剛贏回一局嗎?
對方的第一下突擊刺得非常高,羅恩只能抬起潮汐在高位格擋,即便羅恩的身體已經達到人類的巔峰,僅僅憑借胳膊和部分腰的力量,羅恩差點沒有擋住對方沖鋒后帶來的巨大沖擊力。
竭盡全力擋住了這一擊后,羅恩沒有其他選擇他只能向后退上兩步,才完全卸掉了對方從劍身上傳導過來的力量,也讓羅恩看清楚了對方的武器,迅捷劍,筆直修長的劍身,配合華麗的護手和配重球,讓這種劍的重心完全壓在劍柄上,可以讓人輕易的操作它致命修長的劍身打在任何地方。
對于羅恩這既是一個好消息也是一個壞消息,好消息相比于雙手劍,迅捷劍的劍身比較軟,如果找準機會潮汐可以一瞬間破開對方的防御,然后終結這場戰(zhàn)斗,并且羅恩可以肯定自己的劍更長,一寸長一寸強,這將是羅恩巨大的優(yōu)勢。
但是壞消息也非常明顯,迅捷劍在無甲格斗中遠比戰(zhàn)劍具有優(yōu)勢,刺穿傷看起來只是小小的一塊,但是實際上卻更加致命,無論是內臟大出血還是內臟感染,都可以迅速地讓一個人死去。
同時羅恩很清楚,體力可能是自己的致命弱點,對方手中的劍最多只有潮汐一半重,甚至可能只有三成,所以無論對方是不是怪物,速戰(zhàn)速決都成為了羅恩唯一的選擇,但是非常明顯對方出招遠比羅恩快的多。
姑且叫他煤球吧,也不知道誰用沖鋒槍掃打了他一梭子,雖然沒有要了他的命,但是卻將他身上的衣服打成了碎布,但是唯獨沒有打中對方的腦袋任何一槍,結合迅捷劍上的血跡來看羅恩有個同行應該是兇多吉少了。
“對就是這樣,快干掉他!”建筑工人在地上的頭顱興奮地嚎叫,“我還沒死!快用他身上的零件把我修好?!?p> 無論怎么想羅恩也知道,剛剛被他砍爆身體的家伙,不可能是為他喝彩,那么他口中的零件,看起來就是要從羅恩身上獲得咯?還好羅恩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這個家伙,不然指不定氣炸了。
煤球沒有給羅恩喘息的機會,趁著羅恩接連后退露出胸口空檔的工夫,他立刻搶攻刺出了第二擊,煤球的想法非常精妙,他利用了小巷中的墻壁,極大地限制了羅恩的閃避范圍,但是他低估了從一次次死亡中成長起來的羅恩,打法的兇狠。
早就預料到對方會搶攻的羅恩,電光石火之間下定了決心,久守必失手持戰(zhàn)劍的他,不能去和一把迅捷劍比誰出手快,靈能瘋狂的涌動,羅恩早就明白自己的黑水化速度,完全是根據面積和使用靈能的多寡決定的,自然面積一定的時候靈能越多,黑水化的速度越快。
幾乎一瞬間羅恩趕在對方刺出劍刃之前,利用黑水化的兩個腳掌可以隨意移動的優(yōu)勢,向左邊滑出了十厘米,再瞬間解除了黑水化,雙腳發(fā)力羅恩利用奇跡贏得的時間和距離,揮舞這潮汐準備在空氣中滑出了一個又字。
局勢瞬間就逆轉了過來,搶攻刺出第二劍準備擴大優(yōu)勢的煤球,反而變成用腦袋沖向潮汐開刃的劍刃,速度過快的雙方讓潮汐的第一擊并不順利,從煤球臉頰切入的潮汐因為錯誤的姿勢,僅能將煤球的下顎整個從臉上劈下來,劍尖就遺憾的離開了。
但是潮汐的這一擊是完整動作,羅恩準備斬出的是一個又字,羅恩剛剛伸出去的腳,點了一下地面迅速的倒退回原來的位置,潮汐帶著血液的劍身從羅恩頭頂舞過,再次腳踏實地羅恩爆發(fā)出全身的力量,如同之前解決建筑工人一樣,潮汐的劍刃精準的劈中了煤球細嫩的脖頸。
潮汐現實的首戰(zhàn)沒有讓羅恩失望,沖天而起的頭顱,以及脖頸好像噴泉一樣噴出的血液,煤球終究沒能刺出第三次攻擊,迅捷劍停在了距離羅恩胸膛大概二十厘米的位置,失去頭顱的身體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煤球的腦袋在地上滾了兩圈,從臉上還殘留著狂喜的建筑工人面前滾過,建筑工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陰沉了下去。
彈殼撞擊地面的清脆聲響,讓建筑工人的臉色徹底變成了慘白色,從地上重新撿起左輪手槍的羅恩,熟練地給手槍一顆一顆塞進子彈,羅恩用余光看了一眼拖著半邊身子想要逃跑的建筑工人。
羅恩討厭這種作惡之后還要渲染自己無辜的人,但是很明顯現在還不是時候。
用潮汐挑掉煤球腦袋上的黑布,羅恩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一個頭發(fā)已經發(fā)白了一半而另一邊頭發(fā)禿掉的頭顱,杵著一雙毫無情緒波動的死魚眼,靜靜地在地上與羅恩對視,與歇斯底里的建筑工人不同,這個腦袋非常的安靜,倒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被潮汐卸掉整個下顎的煤球,很明顯已經沒有利用價值。
即便羅恩在保證動作流暢的同時盡可能放慢裝彈動作,但是羅恩在煤球的眼神中,居然只能看到死寂,完全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如果不是他的眼珠子一直在跟著羅恩轉動,羅恩早就以為他是死人了。
最終羅恩舉起了左輪手槍,在煤球那雙沒有任何感情波動的眼睛注視下,羅恩扣動了扳機,叮的一聲脆響,左輪手槍的槍管中沒有爆發(fā)出任何火焰,煤球的眼神也沒有任何變化。
現在羅恩可以百分百確定一件事,煤球就是一個無血無淚的怪物,他的感情似乎已經徹底枯竭。
遲疑了一陣子,羅恩最終沒有選擇結果對方,對著天空打了一槍,羅恩開始靜候總會姍姍來遲的巡邏隊。
從冒著硝煙的彈倉里小心地挑出子彈,重新給淪為補刀工具的左輪手槍補好子彈,最后回頭看了一眼身后被血液染紅的街道,羅恩感覺自己好像會被投訴了,這么糟糕的現場即便處理過,明天的味道也一定會很糟糕。
羅恩重新將目光移到了臉上濺滿了血漿的建筑工人,很明顯它被嚇壞了,顫抖的肩膀和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羅恩回味一下之前的對話又補充了句,“就是你老板把你嘴堵住丟水里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你不會想和我說你其實是游泳冠軍,靠一個胳膊也可以游回岸邊吧,說清楚你遇到了什么!”
建筑工人抖得好像一個篩子一樣,他大口喘著粗氣,豆大的汗水從濺滿血液的頭上流下來,他幾次張口好像想要說什么,但是口中卻只傳出空氣的滋滋聲,羅恩意識到有東西限制了他,讓他無法說出一些詞匯。
耐心有限的羅恩試著叩開扳機,但是這除了讓地上那攤爛肉抖動得更加激烈以外,并沒有對羅恩說出更具有價值的話,羅恩自然也沒有繼續(xù)浪費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