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溪峰主殿內(nèi)氣氛顯得有些凝重,掌門尹重道面容嚴肅,在他左右分別坐著大長老,和一位紅臉老者。
考慮到事情的特殊性,押送李新成的幾位執(zhí)事在簡單敘述完事件經(jīng)過后就被暴躁的大長老趕出了殿外。
原本還邀請了清蓮峰沐晴,結(jié)果那邊冷冷回了一句“別來煩我”就再沒回復,對此尹重道也苛責,自己這個師妹是什么脾氣他最清楚不過。
此時的紅臉老者臉色陰沉盯著跪在正中的李新成,老者四周空間隱隱有漣漪波動,眼中殺意濃厚眼看就要壓制不住。
“尹掌門,貴派弟子如此辱我大河派,若是今日沒有一個交代,那么兩派萬年交情不要也罷。”
說話的正是那位即將暴走的紅臉老者,這次便是由他代表大河派來衡陽山找尹重道商談要事,順便帶了“念師心切”的白綾一起。結(jié)果……
老者越想越怒,那白綾是他大河派掌門首徒的道侶,可卻做出這等丑事,讓整個大河派顏面無存,他恨不得把這對狗男女抽魂扒皮,以洗刷大河派的恥辱。
跪在大廳中的李新成面若死灰,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師父,他還不想死。
大長老冷哼一聲,“劉師弟這話說得有些重了,兩派萬年交情豈能兒戲,再說如今那白綾已死,事情到底如何還不能確定。難道劉師弟一人便能代表整個大河派?”
兩派萬年同盟,同輩之間都以師兄弟相稱,如此更顯親密,此時大長老稱呼姓劉的紅臉老者為師弟并無錯處。
只是他的話顯然激怒了對方,就見紅臉老者猛然起身,四周天地元氣開始瘋狂躁動,首當其沖的李新成悶哼一聲噴出大口血水,眨眼間便受了重傷。
反應慢了一拍的大長老見自己愛徒受傷也是怒極,抬手便要一掌拍出。眼看著大殿之中就要掀起一場風雨,這時候一直沉默的掌門尹重道輕輕抬手虛按。
“兩位師弟還請稍安勿躁,一切是非曲直還是等李木來了再說?!?p> 尹重道看似隨意的動作瞬間壓下了紅臉老者周身狂暴的天地元氣。
老者心頭頓時一驚才想起自己如今還在衡陽山地盤上,而眼前這位衡陽掌門可是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jīng)夠資格跟大妖扳手腕的存在,一瞬間讓他脊背生寒,硬生生壓下滿腔怒意。
老者冷哼一聲再次落座,語氣森然道:“那老夫就多等片刻,只是我派掌門師兄對呂師侄疼愛有加,他若是知道了這等丑事,哼哼”
他話里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你尹重道今日若是仗著修為偏袒此人的話,那么我大河派也不是沒人能夠抗衡你。他所說的呂師侄便是白綾的道侶,大河派掌門首徒呂卯南。
尹重道笑了笑沒有計較對方的威脅,這時候李木和云寧兩人一前一后進入主殿。
“你進來作甚?還不快滾出去”
怒火中燒的大長老一看云寧竟然也跟著進來,頓時火大,說話間就要給這沒規(guī)矩的小廢物一點教訓。
只是他剛要有所動作,就見李木有意無意的橫移一步恰好擋在了云寧身前。
“回師叔的話,此事云師弟全程目睹,且事情并非表面上這么簡單,所以我才請云師弟進來說明一切?!?p> 見大長老眉頭一皺還要再說,卻被掌門打斷道:“既然這樣就由云寧來說吧。師弟還請稍安勿躁?!?p> 這下子李新成不干了,要是讓云寧把所有事情都抖出來那他就真的是十死無生了。
“師父,快把這個廢物趕出去,他想要害我,快殺了他?!?p> 此時的李新成就像一只慌不擇路的野兔,死亡的臨近讓他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惶恐的樣子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心虛了。
“怎么,你怕了嗎?一百年前你就與白師姐有染,那時候怎么不見你怕”云寧扭頭呲牙看了過去,此時他的笑容與魔鬼無異。
“哄~”
云寧這話無疑是一顆深水炸彈,轟得在場三個大佬腦仁直疼,其中紅臉老者反應最為劇烈,只看他胸口的起伏頻率云寧都擔心他氧氣中毒。
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任誰發(fā)現(xiàn)自己腦袋上頂著整整一百年的青青草原都得炸,紅臉老者這時候還沒出手宰了李新成已經(jīng)算是養(yǎng)氣功夫絕頂?shù)牧恕?p> “小畜生不得胡言”
大長老暴怒中就要動手,只是李木好像早有準備般一直有意無意的擋在兩人之間,而且他所站的位置跟云寧緊挨著,如果動手的話勢必會牽扯到李木。
李木的身份不僅僅是掌門首徒,還是門中執(zhí)事,同時也是被宗門當做下一任宗主來培養(yǎng)的,大長老可以很囂張,但是也分對誰。
何況他真要不管不顧的動手的話,掌門也必定會阻止他。
“胡言嗎?大長老修為深厚難道連師侄此時所說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來?”
“云師弟沒說謊”關鍵時候李木補刀,他的話無疑更具有說服力,他說云寧沒說謊,那必然就是真的。
云寧眼角帶著嘲諷,從李木身后伸出腦袋。老王八蛋,今天你徒弟完蛋了,你羽衣峰也臭定了。
其實以大長老的修為,怎么可能分辨不出來云寧所說是真是假,只不過他不想承認而已,李新成是他羽衣峰的二弟子,代表著他羽衣峰的一部分臉面。
再不濟看看此時癱軟在地上的李新成也一樣能夠看出云寧所說的都是事實。
這還不算完,只聽云寧語氣逐漸冰冷接著道:“百年前我撞破他二人的丑事后,又被李新成下了迷心丹,恍惚間才會在清心殿犯下大錯,我?guī)煾溉舨皇且驗檫@樣,也不會去前線?!?p> “我想請問大長老,難道你此時還要枉顧事實包庇自己的徒弟嗎?”
“小畜生放肆”
大長老徹底暴怒,一個他眼中的廢物教出來的小廢物竟然敢用這樣的口氣質(zhì)問他,簡直找死。
狂暴的天地元氣在整個大廳躁動,排山倒海的恐怖力量壓迫而來,云寧在第一時間把腦袋縮了回去,背上的破劍瞬間來到手中,同時低呼一聲:大師兄小心。
只是下一刻卻又風平浪靜,仿佛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大師兄昂首而立沒有移動分毫,云寧佩服的五體投地,心說大師兄好酷,要不是場合不對真想吹捧兩句。
只是目光前移看到了原來是掌門師伯的一只手不知何時輕輕搭在了大長老肩上,輕嘆一聲,“師弟,就這樣吧?!?p> 再看大師兄偉岸的背影,云寧一陣無語,緩緩收起長劍。
此時尹重道看似隨意的掃過李木身后的云寧,剛才大長老突然發(fā)難,只有他注意到云寧的劍幾乎是在眨眼之間就自行飛到手中。
事情到這里已經(jīng)徹底明了,幾人都在等著一個結(jié)果,因為其中牽扯到了大河派,所以尹重道不得不慎重對待。
只聽他沉著臉道:“廢去修為,逐出山門。”
短短八字堪比飛劍,對于一個修行者來說這簡直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一萬倍,尹重道一語斷長生。
李新成這時候早已像一攤爛泥一般,看著緩緩走來的師父,眼中滿是恐懼。
“師父,我大兄回山以后見不到我怎么辦?師父,我不想死?!?p> 大長老間目光冰冷的掃了一眼云寧后緩聲道:“等新文回山,為師自會與他分說這一切?!?p> 哎~你這老王八蛋這話什么意思,迎著大長老冰冷目光云寧頓時怒意橫生,打算今天回去后就閉關修行。
大長老口中那個叫新文的他有映象,是羽衣峰的首徒,天之驕子,同時還是李新成的兄長,全名叫李新文。
此人一百年前就已經(jīng)是元嬰修為,云寧從禁地中出來后一直沒見過這人,聽說是去了前線殺妖,算算時間也該攢夠戰(zhàn)功回來了。
大長老說罷抬手輕撫,李新成頓時暈了過去,與此同時一縷真元撞進他體內(nèi),不過呼吸間就把李新成全身竅穴破壞得七七八八。
看得幾步之外的云寧狂翻白眼,行刑前還要先打麻醉,這老王八蛋真尼瑪不要臉。
緊接著有執(zhí)事進來帶走了昏死過去的李新成,既然已經(jīng)被逐出山門,那么他自然不能再待在衡陽山地界。
看著死狗一般的李新成被拖走,云寧目光平靜,只覺得胸中一團無形執(zhí)念在緩緩消散。
答應你的事終究是做到了,我并未食言。這是他在心底默默告慰那個早已消逝的靈魂,凝聚了百年的冤屈終于在這一刻得到洗刷。
只是我好像又惹上了更大的麻煩了啊,云寧心頭苦笑一聲,不過他并沒有畏懼。
一劍在手我有何懼?萬般煩惱不過一劍的事,不行,那就再加一劍,這一刻的云寧念頭無比通達隱約間仿佛抓到了一絲契機,要不是還身處大殿之中他恨不得長嘯一聲,此時卻只能極力抑制著自己。
事情到了這里也算是對大河派有了一個交代,至于兩派的關系接下來會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發(fā)生變故就不是他能夠擔心的了。
紅臉老者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他雖有眾多不滿,但是這個結(jié)果勉強能夠接受,很快便有數(shù)道身影飛離衡陽山,這些都是隨行而來的大河派修士。
所謂家丑不可外揚,門中想要低調(diào)處理這件事兒,所以一些知情人都對此閉口不談,只不過世間沒有不透風的墻,消息還是在小范圍內(nèi)逐漸流傳開來。
至少如今已有小部分弟子知道了云寧當初是被設計了,而那李新成其實就是一個無恥之徒,至于已經(jīng)自盡的白綾也同樣被唾罵。
“師弟切記要加緊修行,新文師弟百年前就已經(jīng)是元嬰修士,他回山后我擔心……總之不可偷懶。”
在回小獨峰的路上大師兄李木忍不住叮囑著,對于這個陳師叔唯一的弟子他在內(nèi)心當中有種天然的親近感。
“師兄放心,區(qū)區(qū)一個李新文而已,我打算這次回去就閉關,只是修行路上多坎坷,有些地方總要有人解惑,要是師兄不忙的話,不如搬來小獨峰住個三五十年,平時可以指導我修行?!?p> “云師弟”
“咳,師兄你這是什么眼神,哎,師兄別忙著走啊,過天一起吃雞啊。”
看著大師兄快速遠去的身影云寧有些不舍,總感覺后頸涼颼颼的,縮了縮脖子化作一道殘影去往小獨峰。
與此同時被逐出山門的李新成在一處荒野中醒來,血水不停的從他七竅流出,眼中怨毒更甚,整個人顯得如同厲鬼一般。
離他不遠處有青色迷霧漸漸生成,數(shù)息之后迷霧變得越發(fā)濃郁,不時有模糊身影在迷霧中跑過,傳出陣陣攝人心魄的低笑聲。
“妖霧!”
躺在地上的李新成瞳孔驟縮想要逃離,可惜此時的他堪比重傷瀕死之人,短時間內(nèi)失去了行動能力。
隨著這道模糊身影不停地跑過,迷霧也在快速的擴大范圍,直至徹底籠罩這片區(qū)域。
很快妖霧散去,地上的李新成也跟著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