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柯，起來吃飯了，吃了飯還有事呢?！别B(yǎng)民媽在灶房喊。
“啊，來了。”楊楠珂掙扎著起來，感覺頭還有點暈，但是又比昨天好多了。換了件破秋衣，穿好衣服出了門，外面的太陽特別刺眼。
“趕緊吃，吃了今天還得到杜村給你爺打一次針，我今兒不去了，你到那給他說一下就行了，等下我把錢給你?！?p> “哦，能行，我吃了飯就去?！睏铋婵戳搜?，菜還是涼拌胡蘿卜絲，他把一個饃放在菜里，叼了雙筷子，又端了一碗玉米糝粥坐在灶房門口臺階上吃飯。
“奶，給我們舀三碗飯。”小芬在前院喊。
“啊，你叫你爸過來端?！?p> “天天都是玉米糝稀飯，”李養(yǎng)民在外婆的廚房抱怨，“你把我三口子當(dāng)牲口么？”
“哎，明天我給你熬大米稀飯?！别B(yǎng)民媽的語氣有了點不好意思。
“我爹咋樣了么？”
“昨晚說好點了，今天再去打一回針。你地溝挖了么？”
“沒有，昨天三娃拉著我打了會兒麻將，我今下午去。”
“那我下午跟你一塊去么？”
“吃了飯再說，媽，你再給我拿三個饃?！?p> “鍋里有哩，你吃自己拿？你看你，又穿秋褲出來了，你先回屋里把褲子穿上，飯和饃我給你們端過去。”
養(yǎng)民媽說完后，李養(yǎng)民就跑回屋里了，一切都那么和諧溫暖，母慈子孝，讓坐在臺階上的楊楠珂很羨慕。
“柯柯，你給你舅把飯端過去?！?p> “哦，來了。”楊楠珂到了灶房，一個大木盤里，已經(jīng)排好了三碗飯，一盤饅頭，一盤炒土豆絲。
“舅，撩一下門簾，飯來了?！睏铋娑酥P子到前院。
李養(yǎng)民撩開門簾，把盤子接過去，楊楠珂習(xí)慣性扭頭離開，還是不敢往屋里看，那間屋里擺的很多家具都是從自己家拉過來的。
楊楠珂去灶房準(zhǔn)備再拿一個饃饃，可是鍋里的熱饃已經(jīng)沒有了，他只好拿了一個冷饃，掰成塊泡在粥里。匆匆吃完了一切，他把碗放在洗碗盆里趕緊收拾一下準(zhǔn)備出門。
“奶，我給我爺喂，你先去吃飯?！?p> “就剩幾勺了，你喂一下?！?p> 楊楠珂把最后幾口喂給李立新，用搭在門上的毛巾給擦了擦嘴。把臟碗送進灶房。養(yǎng)民媽坐在灶坑前，地上擺著半碗土豆絲。
“媽，還有饃嗎？”李養(yǎng)民把三個空碗扔進洗碗盆。
“熱饃沒有了，蒸籠里還有涼的?！?p> 李養(yǎng)民直接把手里的筷子扔地上說：“這天氣吃涼饃，你叫我吃到肚子里面把饃弄熱么？”
“今天熱饃少了，明兒我多熱幾個，你先拿上個在爐子上烤一哈吃。”
李養(yǎng)民沒理他媽說的話，轉(zhuǎn)身走了，不一會兒，前院就傳來重重地摔門聲。養(yǎng)民媽像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吃飯。
“你去把架子車準(zhǔn)備哈，我把這兩口飯喝了就過來幫你?！?p> “哦，那我去準(zhǔn)備。”
一直到他們出門，李養(yǎng)民就沒再露過面。
今天的巷子里還和昨天一樣，昨晚的洗腳水凍上冰，今早的熱洗臉?biāo)譂娫谏厦?，化開了一點凍土，被來來往往的車碾成泥。巷子的北邊臺階上，一串吃完早飯的閑人又開始了一天的日光浴。走過半條巷子，后面?zhèn)鱽砝铕B(yǎng)民站在門口喊人打麻將的聲音。
“爺，你去哪了？”
李立榮嘴里叼著煙桿，兩只手揣在袖筒里朝他們走過來。
“我到地里看了一哈，你跟你爺?shù)蕉糯宕蜥樔?？?p> “啊，今天再打一次?！?p> “你舅呢？昨天罵了一頓，今天還不管他爹？”
“說是去收拾地溝。”
“羞先人哩，哎，毛病慣的么眉眼咧。你趕緊去，路上小心點?！崩盍s扒開被子看了一眼他哥哥說，“哥，你看你屋里的貨，讓你慣的?！庇职褵煑U又叼嘴里，雙手揣在袖筒，和剛才不同，現(xiàn)在更生氣，喘氣更粗，脖子上青筋都出來了。
到了診所，安頓好外公，他趕緊去把錢交了。
交完錢，一分沒剩下。昨天的蔥香一直饞著他，他決定去吃碗刀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