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佩忙著交接學校的事,朱玉忙著關停了買賣。下人都打發(fā)回了老家?岑先生把女中的事也交接了。雨生忙著把朱麗那里收拾停當。
大家又回鄭賀莊安排學校的事。教職員工也有想離開的,也有不想走的。這反而讓夫子和朱玉特別慚愧。
但是朱玉看到我,又怕來了日本人我走不了。畢竟我走路特別的不穩(wěn),還是不能算可以獨立的人。所以堅持讓我去南方。
最后,為了不太惹眼,大家說好了,分頭離開。朱玉先去上海安頓一切。岑先生和雨生隨后趕去。
賀書和嫂子去嫂子的親親家重慶。與此同時,北平城內局勢緊張,日本兵無處不在。憲兵隊到處抓人。
一天早上。晨光初起。朝霞滿天的京東大路。一輛馬車上。子佩擁著賀錦。欣賞著美麗的景色。放下了城里的所有,不再糾結任何的事。任憑云飛云去。只想與我愛同聲同氣。
也許,朱玉與岑先生雨生都已經(jīng)安頓好了吧?放下了我這個包袱,是不是很輕松呢?
難得子佩這次能聽我的,不再堅持成為他們的包袱。甚至,我幻想著,朱玉會跑去美國,和朱麗伉儷情深。雨生與啞女,會有一個美麗的寶寶。兩個人沒有了前世的牽絆,過上瀟灑的小日子。
岑先生會找一個學校,繼續(xù)他的教書生涯。再遇到一位紅顏知己,過上幸福的正常生活。
我輕輕道:“人真的有時候需要放下,放下了就會海闊天空。如今,他們該放下我們了,不是嗎?”
子佩點頭。道:“如果來生,我希望我們幾個都是男人,不再計較愛與不愛。只要開心就好。”我笑著點頭。
鄉(xiāng)下的日子。并不平靜。大路上經(jīng)常過鬼子兵。他們把賀云生帶走,威逼利誘,讓他做了偽鄉(xiāng)長。
他的腿被打斷,又不給他治療的機會。被放出來時,7人已經(jīng)不成人樣。
我和子佩悄悄給他送去了藥。他恨恨的道:“只是斷了腿就能讓我屈服?那就不是我了?!睆拇?,他悄悄拉起了隊伍。周邊的好多英雄都被他招募。
我和子佩為他擔心。但是又支持他。送去了許多錢糧。
這樣兵荒馬亂的到了四四年。一天,子佩用輪椅推我剛到學校,就聽見外邊有馬車聲。
子佩急忙出去看,進來時帶了一個人來。我剛拿起教案準備去教室。抬頭看去,卻見一個三十多歲,滿臉胡子,留著短發(fā),高挑的身材,成熟穩(wěn)重的的男人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我。
我剛要問,仔細一看,卻原來是朱玉。竟然一時沒認出他來。
我愣愣的看著他,一邊從椅子上站起身。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一年多的時間里,又見到他,心頭百感交集。
慢慢蹣跚著挪動幾步。朱玉上前擁住我,道:“師娘,你還好吧?!蔽衣劦剿砩嫌械臒熚?。那不是我熟悉的味道。
我手里的教案不知何時掉在了地上。心頭顫顫的疼痛著。道:“你這是從哪里來?。吭趺催@樣滄桑?”
又上下查看他的身體,道:“身體還好嗎?傷口有沒有疼?吃飯及時嗎?……”
朱玉微笑著,悄悄擦去臉上的淚。扶我坐下,道:“我很好的師娘。倒是你,怎么又瘦了?”
這時,上課鐘聲響起,我嘆氣道:“你回我家休息下,我去上課?!?p> 他點頭,看我坐到輪椅上,子佩過來要推。他又落淚,哽咽道:“學究,今天讓我來推師娘上課吧,好嗎?”子佩笑著點頭,道:“六年級,去吧?!?p> 子佩安排完朱玉的行李,又忙著去上他自己的課了。朱玉全程跟隨我一個上午,四節(jié)課安排的滿滿當當。
看著朗聲教學,滿臉堅定的我,不知道又流了幾次淚。又見在黑板前蹣跚著柔弱的我,心疼道:“看你教學,肯定是得了夫子的真?zhèn)靼??累了吧??p> 我搖頭,笑道:“傳遞知識是一種快樂。怎么能累呢?你,為什么又回來呢?這里兵荒馬亂,日本人隨時有屠村的可能。”
朱玉笑道:“沒有你們的日子,如同嚼蠟。只得回來了。師娘,不要趕我走好嗎?這輩子,我們幾個生在一起,死也在一起。”
話雖然不多,卻讓人感動。我苦笑,道:“這里的人。都是我和子佩的后代,我們不能逃跑茍活。你和他們也沒什么關系,何必留下呢?”他不答,推我回辦公室。
中午時間段,我和子佩總是在食堂和大家一起吃。自己帶的飯熱一下。子佩已經(jīng)讓人去家里坐飯送過來了。
誰知,剛要吃飯,大門口看門的跑來,道:“少爺,少奶奶,岑校長和雨生來了?!?p> 朱玉倒很淡定,子佩已經(jīng)飛也似的出去了。朱玉苦笑道:“你看學究,有了夫子就不顧夫人了,呵呵?!蓖浦易叱鰜?。
屋里吃的半截飯的人也都已經(jīng)出來。只見岑先生正和子佩抱在一起。雨生后面站的啞女。
我從輪椅上站起來,蹣跚幾步,眼睛已經(jīng)模糊。還沒開口,雨生已經(jīng)沖過來,跪在我的腿下哭泣,道:“姐姐,我和先生等著你們,總也不見你們。兵荒馬亂,音信全無。嚇死雨聲了?!?p> 我拍他的肩膀,哭著道:“你大哥舍不得父母,我也舍不得孩子。就回來了。怕你們也不肯走。就沒告訴你們。在外邊躲躲多好,這里多亂???何必回來呢?”
岑先生過來,拉起雨生,扶住我,道:“哪里都是日本人,在哪都一樣。是生是死就讓我們幾個都在一起吧。夫人不要把我們扔下好吧?”
我更難以自已。哭著笑道:“夫子,……”岑先生扶我到輪椅上,一邊推著我進屋,一邊悄悄抹了淚,笑道:“我們現(xiàn)在可是逃難來了,還不知道誰謝誰呢?!?p> 子佩已經(jīng)派人回家做飯去了。我把我的飯遞給啞女,道:“餓了吧?你先吃吧?!庇晟舆^來,拉她到一邊去吃。子佩也把他的飯給了雨生,笑道:“你們兩口子一起吃吧。一會兒,我們倆再一起吃”
啞女可能是餓了,坐那里狼吞虎咽的就吃。雨生看著她,嗔怪的道:“慢點吃,慢點吃,噎著了?!?p> 雖然是責怪,聲音里充滿了寵溺。這樣一說,啞女急忙停了下來,偷眼看看雨生,又看岑先生。岑先生始終慈愛的看著他們兩個。
這時,送飯的來了,公公也跟著來了。浩男一蹦一跳的跟在后面。進來就撲到我懷里。因為他已經(jīng)上學,我怕在學校他有優(yōu)越感,每天安排他回家去吃。在學校也不許叫媽媽和爹。只能喊老師。
聽著他老師老師的叫著我,朱玉笑著拉過他道:“還認識我吧?我是干爹知道嗎?”
浩男并不認生,還去摸他的胡子,道:“干爹為什么長胡子了?”朱玉用胡子在浩男臉上蹭了蹭,道:“干爹想你都想老了。哈哈。”
大家跟著笑。公公道:“快讓干爹吃飯,休息一會,我們去看看住處?!焙⒆痈B蹦帶跳的跑出去了。其他人都吃完也都離開了。只剩下我們幾個,一起邊吃邊聊。
我細心觀察大家,除了朱玉特別憔悴,還開始抽煙,其他人還行。晚上飯在我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