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從睡夢中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屋里一盞油燈,跳動著的火焰照的并不算明亮。盯著房頂,想著今天白天發(fā)生的事,每個人的神情在眼前重新走過。最后,定格在啞女身上,之所以婆婆對她那么反感,難道是婆婆知道了所有事?這樣想著,子佩進來我都沒聽到。直到,他吻上來,我才回過神來。子佩一邊吻我,一邊輕聲道:“好點了嗎?沒有感覺不舒服嗎?”我回應他的吻,道:“沒有,我說過,我不是那個病弱的……”被他的唇堵住,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與不是,都已經無所謂了。賀錦兒與賀錦已經合在一起,我有著賀錦的靈動,也有著賀錦兒的沉穩(wěn)。讓他更加憐愛。
這時,聽到門口有人道:“師娘,沒事的話就來吃飯吧,大家等你們兩個呢。”我點頭道:“這就出來。”于是,子佩為我穿衣。下炕才覺得自己全身酸軟。掙扎著出來,怕他們惦記。眉頭都不敢皺。
但是,還是沒有逃出子佩和朱玉的眼睛。只一出門口,就被朱玉扶住,我搖頭笑道:“哪里就用的著皇上扶著啦?呵呵?!弊优迥贸鲆患笠?,到東屋就為我披上。
夫子與雨生啞女都站在屋里,有人放上桌子,朱玉扶我坐到里面。婆婆進來,命人端了菜。見我臉色煞白,上炕摸了我的額頭,皺眉道:“不燒,但是臉色很差,吃完早點休息吧啊?!蔽倚Φ溃骸澳铮瑳]事了啊,您別惦記著了啊,累了一天,也早點睡吧。”她下炕,轉身看到啞女,啞女躲到雨生身后,怯生生不敢看她。她嘆口氣道:“不管你是真的想不起來,還是假的想不明白,我都希望你不要打擾你奶奶的生活,前生錦兒太苦了,你要理解做母親的心,好吧?!庇晟c頭,道:“太太,您放心,我不會讓她打擾到爺和奶奶的?!逼牌艊@著氣出去了。
簡單的吃了飯,大家都注意到我的神情不對。朱玉皺眉道:“不行我?guī)闳メt(yī)院吧。”子佩道:“明天吧,現(xiàn)在城門肯定關了?!贝蠹乙恢曼c頭。我只覺得全身不舒服。丫頭們撤了桌子,打上茶來。子佩為我倒了一杯茶,我接杯子時,手忍不住的顫抖著。岑先生也皺起眉頭來。問我哪里不舒服。我搖頭道:“沒有哪里不舒服,就是身上沒力氣。沒事,你們回學里吧,明天再說?!狈蜃狱c頭,但是眉頭仍然沒有舒展。
子佩送走了他們幾個,回來扶我回西屋睡下。一會兒,門口有朱玉的聲音。子佩趕緊出去,原來,他送來了藥。并且,他沒走,住在東屋。外邊又傳來公公的聲音,道:“勞煩皇上惦記……”朱玉笑道:“伯父,您就別再這樣說了,現(xiàn)在,我只是個小小的學校教務處主任。能管的也就這么點事了。呵呵?!甭犞麄內チ藮|屋。子佩端來了水,讓我吃了藥。
也許是藥的原因,也許真的就有了病。只一會就睡著了。到了半夜,忽然就高燒起來,全身火炭一樣,瑟瑟發(fā)抖,子佩為我蓋了兩床被子,還是抖得不能挺住。后來,開始說胡話。
指著門口道:“子佩,你就跟著他們一起去吧。不要管我好吧?聽話。”子佩還沒明白,我忽然瞪著眼,一句話不說,他嚇得趕緊喊朱玉,朱玉從東屋跑過來??吹缐毫撕脦讉€棉被,依然還在顫抖的我。急忙又拿來了藥。只是我的牙關緊咬,藥喂不進去,他皺眉道:“快,撬開她的嘴?!弊优逵每曜忧碎_我的牙齒。朱玉就把藥送進去。用口含了水。一點點過給我,看著我吃下了藥。子佩又緊緊抱住我。我一直在說胡話,時而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傻笑一下,時而又昏昏睡去。一時叫子佩,一時又叫雨生,忽然,又咬著牙,叨念著:“一支,兩支,三支……”他們兩個忽然都明白了,我在數(shù)什么。相視淚目。
如此,折騰到天亮,燒才慢慢退了。子佩和朱玉舒了一口氣。看著我沉沉睡去。子佩坐在那里,忽然啜泣起來。朱玉一邊擦淚,一邊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都是過去的事了,過去了。不要再傷感了?!弊优逅餍园杨^垂在他的肩頭,哭的不能自己。許久,才平復下來。顫聲道:“想起把她一個人留在敵營中,我是多么的狠心啊。她把一生托付給我,我卻不能護她周全。還弄一個妾來分出對她的愛。我真是混蛋?!敝煊衽闹募纾溃骸昂昧耍歼^去了,錦兒從來沒有埋怨過你。她真心的希望你好,你就不要總這樣自責了啊?!?p> 這時,雨生的聲音傳來,問道:“岑先生讓我來問問,奶奶昨晚上是不是發(fā)燒了?”朱玉接聲道:“昨晚折騰一宿,一會兒我?guī)爻抢镝t(yī)院看看去,你們都在學里等我們。”雨生聽完,推門就進來了,驚恐的道:“現(xiàn)在呢?奶奶,您怎么樣了?”見我沉沉睡著,不由得伸手摸我的額頭。又再試試自己的,道:“還是有點熱。”朱玉笑道:“你慢點,把涼氣帶進來了?!弊优宓溃骸澳闳ジ嬖V岑先生,別讓他擔心了,就說燒退了?!庇晟c點頭,不情愿的悄悄出去了。
九點多,我才醒了。看著兩個緊張的面孔,長長嘆口氣道:“看你們,別這么緊張。睡一覺不是就好了?是吧。”朱玉冷哼一聲,道:“是,昨晚發(fā)燒有四十度,可不是睡一覺就好了么?就是沒把子佩嚇死?!蔽仪敢獾目粗优?。朱玉悄悄出去了。子佩道:“起來穿衣服,我們去城里找醫(yī)生?!蔽尹c點頭,坐起身,身上的內衣都濕透了。子佩找出新的為我換上。我身體軟軟的靠在他身上。他就那樣像寵溺孩子一樣的摟著我,為我穿了鞋。
丫頭打了水來,洗漱了,他才扶我出來。這時,才真的需要他扶了,一點力氣都沒有。到東屋,我都覺得特別的遠。子佩扶我上炕,我就順勢歪在那里。朱玉拿過靠枕。我笑笑,道:“感覺身體里面被掏空了。呵呵?!敝煊裆钌畎櫰鹈碱^。我閉閉眼,打趣道:“瞧你那樣,我有那么不堪嗎?……”下面的話被他用手堵住,眼睛已經瞪了起來。
我苦笑著推開他的手。卻看到他已經紅了的眼。知道又觸痛了他的思緒。歉意的道:“好了,我不說了?!彼娃D過身去,背對著我啜泣起來。我剛想如何安慰他,他就下炕出去了。少時,婆婆進來。讓人端上飯來。我看到飯,差點吐出來。婆婆急忙問道:“不想吃嗎?”我點頭,道:“可能是發(fā)燒吧,不想吃?!敝煊襁@時進來,道:“吃了飯咱們就走吧?!逼牌诺溃骸盎噬?,去城里嗎?”朱玉點頭道:“伯母,我們帶她去醫(yī)院打打針,免得落下什么病根?!逼牌劈c頭。朱玉見我不吃飯,他也就沒吃。子佩更是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