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陽光暖暖,我和子佩信步來到梅園。穿梭于其中,白色的裙擺,映著綠色的葉子,抬頭看子佩,面色雖然憔悴,依然擋不住他俊郎的容顏。他看向不遠處的亭子。
我也跟他一起眺望,輕輕問道:“表哥,我一直想知道,你到底是真的想娶我,還是被皇上逼婚的?我一直想知道,表哥?你心里什么時候才開始有我的?!?p> 子佩緊緊拉著我的手,悠悠的道:“我給你講個我的故事吧。我在十來歲時候,喜歡上一個扎著小辮子,追著我學(xué)寫字的小表妹,她天真活潑,可愛到我想去保護她,心里想著要和她一輩子,只是,我要比她大幾歲。只能在心里想。
后來,艷珍表姐和我定了親,我開始有病,病在哪里我自己知道。更還敢奢望小表妹能看我一眼。直到,有一次,在一個生日宴會時又看到她。
那是的她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美麗的如同不然人間煙火的仙女。清純淡雅。
我更是不敢想與她能有什么未來。后來,艷珍入了宮。其實,我并不為她離開我而難過,反而如釋重負(fù)。這樣,我可以把想念小表妹的心再拾起來。
直到有一天,那個小表妹來看我,對著我說:要我好好養(yǎng)病,她要嫁給我。
呵呵。我的心在那一刻,就被她融化了。于是開始努力吃藥,鍛煉,騎馬,打獵。
我要活得像個男人,不管她有沒有嫁給我,我都要對得起他說要嫁給我的那句話。我知道我也許傷了她的心,但是,她永遠在我心里占據(jù)最大的一片。
直到有一天,皇上下旨賜婚,我絕望的都沒聽到說的是誰?頭腦里都是,這下,小表妹該咋么辦?聽到我定了親,她該多傷心???到后來,皇上做媒的就是我的小表妹。”
子佩看著遠處的亭子,失笑道:“當(dāng)我知道,那個小表妹真的要做我的新娘,我看到天空的云都是笑臉。我的心像吃了蜜糖,甜到心底。
你不知道,錦兒。那是我一生的心愿。小表妹。我一生的珍愛。我藏在心底,從來不敢讓它萌發(fā)的種子,雖然她已經(jīng)生長在我的每寸肌膚里。但是,我都不敢讓它生長,忽然一旦得到了指令,它就迅速地發(fā)芽,長大,開出美麗的花朵,填滿我的心房?!?p> 他的眼神溫柔如水,無比遐想的看著遠處的靜亭。我也看向亭子,夕陽散散的撒在亭子上,為它鍍上一層金黃。
他拉著我一起繞過梅樹,信步上了亭子。我坐到石凳上。靜靜地看著亭子外的梅林。
是?。∥覀儽舜硕荚?jīng)苦戀著對方,一旦到了一起,兩團烈火,互相纏繞,像火龍卷一樣橫掃一切。
只是,同時也在燃燒著彼此。會有一天,他會沉重的背不動這個火球,被它拖的體無完膚。
我低下頭,悄悄擦去眼角的淚。悠悠的道:“表哥,我,我想放開你了,我想放開你的手,不再拖累你。再這樣下去,我會把你拖垮的?!?p> 不敢去看他,繼續(xù)道:“盡管你們都在我面前掩飾我的病,但是我知道,睡著的我一定特別可怕。特別可怕,可怕到非要把我的手綁上。
我一直都害怕會有這么一天?,F(xiàn)在看來,這一天真的來了,來的這么快。明天你就帶著孩子們走吧,我怕孩子們看到我那樣發(fā)瘋,他們會多么害怕啊。我不敢想象,真的不敢想象。”
子佩一直這樣聽,不說一句話。聽我說完,慢慢蹲在我面前,抬頭看著我,道:“錦兒,如果這樣就拖垮我了,那垮就垮吧。
我不會離開你一步的,垮咱倆就一起垮,立咱倆一起立。沒有什么能分開咱們的。你不要氣餒,一定要堅強,一定要堅強?!?p> 我呆呆的看著他,他的眼睛里除了憐惜就是真誠。我該怎么辦?我能怎么辦呢?把頭靠在他的肩頭,不再說什么,多余的話只能讓彼此更難過。
這時,有個丫頭過來叫我們回去,說老爺太太讓來尋姑娘姑爺,回去吃飯呢。子佩就拉起我要一起走,我卻不愿回去,道:“你先去,我去二嫂那吃,晚點回去,你去吧?!?p> 子佩點頭,道:“那你隨后就和二嫂快點過來??!我會擔(dān)心的?!蔽尹c頭。他又輕輕抱了我一下。我看著他下亭子,進入梅林的身影,心就來回的翻騰。
我的子佩,怎么辦?我們這對苦命鴛鴦。為什么不愿意放開我的手?
忽然就悲從中來,開始只是流淚,慢慢啜泣,最后索性痛哭失聲。天快黑時,我才慢慢平靜下來。
身后傳來腳步聲。我想一定是二哥來找我的,慢慢道:“二哥,我沒事,馬上就好,我這就來,這就來?!?p> 一方手帕遞給我,我接過來,擦了臉,抬頭剛要把帕子還回去,卻看見不是家里人,定睛看去,原來是世子。吃驚的道:“世子,你怎么在這?”
世子嘆氣道:“我是來看少師的,他請了好幾天假,說生病了。我去鄭府,說是在這呢,我就過來了,結(jié)果,看到一個哭天抹淚的人。鄭夫人,是不是鄭少師欺負(fù)你了?你告訴我,我和賀書教訓(xùn)他去。”說著向我伸出手,
我只得把手給他,站起身行禮。道:“世子可是在笑話我了吧?少師不是欺負(fù)我,是我欺負(fù)他,欺負(fù)了他,又心疼他,所以在這傷心難過,呵呵,脾氣上來控制不住。讓世子見笑?!?p> 世子道:“說不上笑話,只是覺得你是因為太壓抑自己了,為什么要這樣壓抑自己?歸根結(jié)底是你太逞強了,總想做一個完美的人,卻總是忽視自己,忘了自己。我怎么說你才明白呢?鄭師娘,你們倆就像兩棵樹,根都長在一起,一旦一棵死去,另一棵就經(jīng)不起風(fēng)雨了,所以,彼此都要保重才是對對方的成全?!?p> 我聽了覺得一下很明白,仔細想又很糊涂。他看我的樣子,呵呵笑道:“因為你不快樂,那個愛你的人也會不快樂,呵呵!”
忽然就不說話了,呆呆的借著太陽殘留的最后的那點光看我。我看他那眼神,火辣中帶著柔情,心疼中帶著憐愛。啊?這個眼神可不應(yīng)該在他臉上吧?忽然心里就緊了。一絲直覺讓我感到,世子你想多了。
急忙低下頭,道:“世子,天色已晚,臣婦告退?!闭f著轉(zhuǎn)身下了亭子,一路繞出梅園,心里想著世子語無倫次的話,他的意思我也明白,但是他的比喻竟有點深奧。不由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