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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fēng)浮夢二三事

第二十四章 大夢千秋

清風(fēng)浮夢二三事 弓滿風(fēng)起 3518 2022-08-19 15:00:00

  少女看起來仍舊嘴硬,艱難開合幾下嘴唇,卻是沒有半分聲音發(fā)出。

  “規(guī)矩……”

  少年輕蔑冷笑,抬手就給了少女一個大嘴巴。

  “是誰告訴你,譚家有了規(guī)矩了?”

  “嗯?”

  譚夢生見晴空動手,提著的心卻已是放下,只是呆坐在軟凳上。

  癱倒的譚云尹卻不知是從那里來的勇氣,竟然擋在譚云寧面前,艱難的說道:“先生,您要打就打我,我妹妹不吃勁,打一頓就會落下一場病的?!?p>  “啊……”

  泛著清光的眸子平靜至極,晴空的表情也漸漸冷了下來,看著擋著譚云寧的譚云尹,沉默良久。

  可就在譚云尹以為就此揭過的時候,少年白皙的手掌卻再次揚起,一巴掌將少年抽進了墻里。

  “轟?!?p>  煙塵揚起,晴空看了一眼嚇呆的少女便回頭看向了譚夢生。

  “譚夢生,譚家祖訓(xùn)多少字?”

  譚夢生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少女不明所以,但仍然堅定點頭。

  “一百零三字。”

  晴空回頭看著滾落在地的精致甜點,冷聲問道。

  “我再問你,祖訓(xùn)是誰寫的?”

  “曾祖譚浮云?!?p>  “那他,有說過規(guī)矩么?”

  “祖訓(xùn)一百零三字,字字無規(guī)矩,字字皆規(guī)矩。”

  少年看著甜點出神,譚夢生一邊回答一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

  “那……”

  少年轉(zhuǎn)過身來,瞥了一眼已經(jīng)嚇呆的少女,便鄙夷的轉(zhuǎn)向譚夢生。

  “你告訴我,你們譚家,什么時候出了下家的別稱,還是用來稱呼先生的?”

  “這……”

  “譚家的威風(fēng)……呵,譚浮云都不敢在我面前耍威風(fēng),你一介小丫頭,在我面前掀了我的甜點,罵我的屬下,還想教我規(guī)矩?”

  少年俯下身子與少女對視,泛青色的眸子里倒影著少女此時的臉龐,驚恐且無助。

  “你的規(guī)矩,我沒猜錯的話,是你母親教的吧……”

  “譚夢生,你知道我意思的?!?p>  譚夢生鄭重點頭,聲音鏗鏘有力。

  “譚家譚云寧,自即日起,禁足百日,無先生令,不得外出?!?p>  “譚云寧母魏凝雁,記大過一次,再有一次,撰休書,逐出譚家。”

  “先生,您看如何?”

  少年看著少女慢慢猙獰的臉龐,緩慢點了點頭。

  “還不錯……”

  “記得去請一位禮部的先生,好好教教她規(guī)矩。”

  譚夢生聞言點頭,看了一眼身側(cè)的祁鎮(zhèn)。

  只見祁鎮(zhèn)朝他豎了個大拇指,然后小步跑出門外,叫來人拉出被晴空抽進墻里的譚云尹,又帶走了譚云寧。

  一番忙活下來,這間屋子只剩下晴空與譚夢生兩人。

  如果不帶上門口偷聽的少女的話,確實是兩人。

  “譚夢生,我不希望譚家再出現(xiàn)這種人,你明白的,我很怕麻煩。”

  “而譚家,已經(jīng)是個大麻煩了?!?p>  譚夢生一愣,心中思索著,嘴里卻是應(yīng)道。

  “明白了,譚家始終是先生之譚家,而非譚家之先生?!?p>  “先生此次教誨,夢生必讓云寧銘記于心?!?p>  “相……”

  但譚夢生未能說完,晴空卻已是擺手示意他停止。

  “魏家的陳澤,知道么?”

  譚夢生點頭。

  “知道?!?p>  “夢生,這個陳澤,你知道多少?”

  譚夢生認(rèn)真思考,久久不語。

  “澤,雨落地而積洼者,久不干為澤?!?p>  “陳,耳東知名,可易水入夢者為陳。”

  “你告訴我,陳澤,是什么人。”

  譚夢生身軀陡然顫抖起來,他抬起頭看向少年,卻見少年泛著清色的眸子平靜的令人恐懼。

  “魏家供奉陳澤,字知夢。”

  門外的少女卻是一臉疑惑,少年所說,她概不知曉……

  “豐善德基,手執(zhí)治也。萬里天晴,然,卻損知陳?!?p>  “毋忘初心,奉皇為皇。國之幸也,然,夢中邀死?!?p>  “你知道的,我做的批言,大概是能實現(xiàn)一部分的?!?p>  “然而,自從夢云入了內(nèi)閣,你接管了譚家之后,譚家似乎很久沒有來過我那里了?!?p>  少年看著面前的老人,清冷的聲音凌厲起來。

  “我已經(jīng)不知道譚家的未來了?!?p>  “大概是你們都長大了,或許不再需要我的庇護了。”

  “澤寧已經(jīng)快到大宗師了吧,恰好能頂替掉先生不在的空缺?!?p>  譚夢生艱難的抬頭看向晴空,雙腿一軟,竟直接跪下了。

  “先生,譚家只是先生的譚家,沒有先生的譚家就不再是譚家了?!?p>  “今日之事,夢生保證再無下次,還請先生莫要再提拋棄譚家之事?!?p>  “至于批言,夢生保證譚家每一人出生百日,必請您入目批言。”

  說罷,譚夢生便一頭磕在地上,顫顫巍巍,渾身冷汗。

  想要侍奉晴空的世家很多很多,若是譚家失去了侍奉的機會,那么譚家必然會被想要得到先生庇護的世家群起而攻之。

  他們可不管有沒有仇恨,先生是神境,神境壽元150載,起碼能保世家三世榮華富貴。

  而譚家的先生是特殊的,這在世家間都是知曉的,因為先生庇護譚家已經(jīng)庇護了兩百多年了。

  這么長時間的庇護,傻子也能猜出來譚家的先生有問題。

  要么譚家的先生不止是神境,要么譚家的先生不止一位,要么譚家的先生無需擔(dān)心壽元問題。。

  譚浮云出名的時候他們就知道第二條猜想壓根不可能,所以只有第一第三種猜想才是最接近的。

  而就是這兩種猜想,才是其他世家們所畏懼的。

  誰也不想自己死后,自己的親人也一塊下去陪自己吧……

  當(dāng)然,情況特殊的除外……

  少年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譚夢生。

  “那……希望你能記住你自己說的話。”

  “至于批言……不要也罷,每個人的未來都是不同的,而我的批言也只會讓最好的留下?!?p>  “準(zhǔn)備房間吧,今晚就歇在這了?!?p>  譚夢生如釋重負(fù),連忙點頭離開。

  門口的祁鎮(zhèn)看著老爺子遠(yuǎn)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晴空的狀態(tài),見他沒事,也松了一口氣。

  然而此時轉(zhuǎn)過身來的少年也看到了小心翼翼的少女,淡然一笑便道:“別小心了,我還是知道你的?!?p>  祁鎮(zhèn)疑惑,然而晴空卻自問自答道。

  “福如玉玨(que),德龍鎮(zhèn)厭(ya)。生平多艱(xian),死為人雄。”

  清冷的聲音停歇,少女方才回過神來,眼前少年的淡然一笑映入心間。

  “你剛剛,是給我批命了么?”

  晴空沉思良久,語氣里帶著笑意回道。

  “你說呢?!?p>  結(jié)果少女卻掐腰道:“雖然聽不懂,但好厲害的樣子?!?p>  “那是,作為我的神官,必然是名垂千古的?!?p>  少年孩子氣的挺起了胸膛,少女卻做出鄙夷之色。

  “臭美。”

  “嘖,小人不識君子?!?p>  “哼,才不知道誰是君子?!?p>  兩人笑罵嬉戲,似乎全然忘記了剛剛的一幕。

  又有仆人呈上新的甜點與茶水,但被攪了胃口的晴空已然是吃不下的,所以祁鎮(zhèn)只好將其全部吃了去。

  市區(qū)的燈光愈發(fā)明亮,吃完了那些甜點的少女懶洋洋的趴在了桌子上,墻上的掛鐘已是將時間的時針指向了十點。

  少年不知從那里拿了本書再看,少女已經(jīng)看過了,上面是一些看起來頗為神異的魚鳥篆,但在不懂這些的祁鎮(zhèn)看來,這些字體的簡稱能用三個字概括:鬼畫符。

  譚夢生那邊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房間,但是祁鎮(zhèn)感覺能在晴空身邊呆一會會更好一些。

  “啊~”

  某人姿態(tài)不雅的打了個哈欠,少年頭都沒抬徑直道:“你該去睡覺了。”

  然而困意朦朧的少女卻嘴硬道:“你不睡我也不睡,反正你遲早要睡的?!?p>  “哦?!?p>  少年語氣隨意的回了一句,翻了一頁,“你怎么知道我是必須睡覺的?!?p>  “那還用猜?”少女白了他一眼,“每天早上賴床的是誰呀。”

  “雖然有些失禮,但我想問?!?p>  少年的語氣正式起來,少女也稍稍驅(qū)散了些睡意。

  “你是怎么每天保持六小時睡眠而不困的。”

  祁鎮(zhèn)疑惑,祁鎮(zhèn)思索,祁鎮(zhèn)恍然大悟。

  “我不知道?!?p>  話音剛落,少年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雖然被平靜的眼神瞪一眼的感覺有些驚悚,但少女還是頗為受用。

  又看了一會,少年才收起書本,起身準(zhǔn)備走出房間。

  然而背后可愛的吸氣聲卻令其停下了腳步。

  少年慢慢轉(zhuǎn)過身去,看著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少女。

  此時的祁鎮(zhèn),頭發(fā)微亂,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瞳已經(jīng)閉上,小巧的鼻尖一動一動的,好像是一只睡著的小貓兒。

  晴空不知為何,竟悄悄走上前去,盯著少女的俏臉看了好一會。

  少女似是睡的有些死了,身側(cè)少年微弱的呼吸只換來她把頭換了個方向的動作。

  晴空收回視線,沉思良久,才召來幾縷輕風(fēng),托著少女才走出房間。

  譚家的舊宅子正在重建,而在重建的這段時間里,譚家眾人只好住在之前買的閑置宅邸。

  而晴空所在的這處宅邸位于他們學(xué)校最近的小區(qū)錦茂江畔,主樓八棟,附屬樓十二棟,算是一個很大的小區(qū)了。這八棟主樓中,有六棟是譚家的,十二棟附屬樓有中八棟是譚家的。

  晴空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是一號樓頂樓所打通的大平層。

  都快十一點了,想來,譚夢生已經(jīng)歇下了吧,譚云尹這小子雖然莽了些,但自己并未下重手,大概明天歇息一天就沒事了。

  至于譚云寧……大概是生長環(huán)境的熏陶才養(yǎng)成的性格吧,自己今天確實有些過激了。

  晴空一邊想著,一邊把祁鎮(zhèn)放在床榻上,可就在他轉(zhuǎn)身想要離開時,原本睡死的祁鎮(zhèn)卻嘟囔了幾句夢話。

  “阿空,阿空……”

  聽到少女夢話都是自己名字的少年有些傷腦筋,但還是轉(zhuǎn)過身掖了掖被子。

  把少女安置好后,少年才離開少女的房間,用輕風(fēng)從里面鎖上了門。

  慢慢走到隔壁臥室,打開門后便快步走到床前,往床上一倒。

  軟蓬蓬的床墊被少年壓出了一個淺淺的凹痕,隨手召來輕風(fēng)關(guān)門關(guān)燈,熟練的裹上被子,進入夢鄉(xiāng)。

  事實上,長生者的睡眠并不是睡眠,而是簡單的放松精神與身體,進入偽.永眠狀態(tài),若是睡的沉一些,大概就是永眠了吧。

  “……”

  本該進入夢鄉(xiāng)的少年忽的睜開了眼,沉默的盯著天花板。

  陳澤的存在,已經(jīng)是在他,祁鎮(zhèn),譚家的頭上懸起一把寶刀了。

  長生者的忌諱有很多,但要說最大的,那也就是天命了吧。

  “大夢千秋的繼承者……”

  “是個麻煩啊……”

  “罷了,今后離他遠(yuǎn)些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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