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等了
大牢里氣氛沉重,灰幽幽的光線從鐵窗里投照進(jìn)來。
空氣潮濕得似乎都能氤氳出水汽,陰暗的虛無中彌漫著糜爛與腐敗的味道,衙役押著身著囚衣的人走過,鐵鏈相互碰撞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仿佛冤魂不甘的嘶吼?p> 已經(jīng)好幾天過去了,可許如卿還是什么都不愿意說。
“咻——啪!”
“咻——啪!”
鄭士琛出了名的睚眥必報(bào),那日在大井村許如卿用軟鞭對付自己,他現(xiàn)在便用泡了鹽水的鞭子加倍還回去!
滿是倒刺的皮鞭重重抽在嬌嫩的皮膚上,那一下下破空聲好似鞭子發(fā)出的囂叫,好像在說它早已飲血若渴。
可就算這樣許如卿也絲毫不怕,就連哼叫一下都未曾有過。
終于他打累了,把皮鞭挽起抬了抬許如卿耷拉的腦袋,確定人還有氣兒后說道:“兩個問題,若是王妃老實(shí)交代,便免受皮肉之苦?!?p> “你非大理寺的官員,就算要審也是大理寺卿來審我。”
“呵,你還挺挑?!编嵤胯〕爸S似的點(diǎn)點(diǎn)頭:“意思是我不配審你,非得楚軒審你你才肯愿意說是吧?”
許如卿聞言終于正眼看他,她咽下嘴里的血沫:“并非我不愿意交代,而是看到鄭副將你這張臉本妃就毫無興趣,你臉上那條長長的刀疤好像蜈蚣一樣穿慣了整張臉,嘖嘖嘖……真是令人作嘔。”
鄭士琛嘴角因?yàn)閼嵟共蛔〉某榇?,他不自覺握緊了鞭子。
“傳言楚大人相貌堂堂,是世間難得的美男子,有美男相陪說不準(zhǔn)我心情一好就什么都交代了?!?p> “還能開玩笑,看來是沒有吃夠苦頭。”鄭士琛走到燒紅的火盆前,那里面有同樣燒的通紅的烙鐵,他拿在手里吹了吹:“我鄭士琛倒要看看這烙鐵能不能撬開你的嘴,你又是不是真的那么鋼筋鐵骨?!?p> “嗞嗞嗞……”
烙鐵燙在許如卿柔軟的小腹上發(fā)出滋啦滋啦的聲音,隨著灰黑色的煙霧冒出,她臉頰上流淌出一行行液體,分不清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
“呃……”許如卿悶哼出聲,她牙齒都要咬碎了幾乎要疼暈過去,可越是疼痛就越是讓人清醒萬分。
衣服和皮肉的燒焦味混合在一起,那是一種很誘人的香味……
。
猶記得那年,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
蘇熠宸騎馬經(jīng)過凌樾城正好遇到了爬到樹上摘風(fēng)箏的許如卿。
他起了惻隱之心,捏在手里的酒杯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在心里默數(shù)三個數(shù)。
他打賭不出三秒這個無腦的女人一定會從樹上掉下來。
“?。?!”
果然許如卿腳底一滑從高高的樹上掉落,不僅摔壞了腿風(fēng)箏也沒拿下來,惹得周圍的人哄笑。
“不許笑,都不許笑!”
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張營養(yǎng)不良的小臉畫得大紅大綠,周圍的人看她這幅樣子笑的更厲害了。
“原來這就是許相府的嫡出三小姐,司徒夜闌也算是京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美人,沒想到竟生出這么個丑東西?!?p> “就她還肖想和大皇子在一起,給大皇子提鞋都不配!”
許如卿在眾人的嘲笑中捂著臉倉惶逃離,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前來赴宴的蘇熠宸。
無意中蘇熠宸聽到幾個富家小姐密謀,說要找來悍匪毀許如卿清白。
他對這個戀愛腦沒有什么好感,更何況她與龍氏有關(guān)聯(lián),不過出于同情他還是暗中差人把她安全護(hù)送回去。
原以為兩人只是一面之緣而已,可沒想到早有預(yù)謀,那天二人都喝了太后賜的酒,等再次醒來兩人睡在一張床榻上,被坐實(shí)了夫妻之實(shí)。
“本王救了你,你居然恩將仇報(bào)。說,是不是龍偉書指使你的!”
許如卿被掐住脖子喘不上氣:“什么恩將仇報(bào)我聽不懂,你以為我愿意,誰人不知你這魔頭殺人如麻,我根本就沒想過與你有牽扯。你放心,我就算是死也不會嫁你!”
她死了興許對自己來說是好事,可死哪兒都不能死自己府上。
可偏偏那個時候,她懷了自己的孩子。
蘇熠宸無法只得安排一處宅子讓她住下,等孩子生下來他便把孩子抱到自己身邊撫養(yǎng),再也沒見過許如卿。
再次見面時他在皇宮的大牢里,他被龍家的人誣陷,背上了謀逆的罪名。
她好像變了一個人,徹頭徹尾的變了。
她不僅救了自己救了整個魏王府,憑借自己的本事自給自足,給了孩子久違的母愛,給了自己活下去的力量。
那天病發(fā),醒來的時候他看見許如卿趴在自己的床前,她好像很累,做夢都在祈求自己不要死。
平靜的心好似被羽毛輕輕撩過,第一次,心律有了不同的起伏。
“謝天謝地你終于醒過來了。”
“你是在害怕我死嗎?!?p> “切,我才巴不得你死呢,你死了我便成為東元有史以來的最年輕的寡婦,卷跑魏王府所有的錢去找個年輕的小倌豈不美哉!”
他低嘲,果然,這個女人嘴巴里吐不出象牙。
她屢屢遭到迫害,后來她失蹤了,失蹤的那段日子他瘋了似的找尋她的下落,那是第一次自己清楚的看到自己內(nèi)心……他竟不知不覺中愛上了許如卿。
她是變了,唯一沒有變的,是從始至終她就沒愛過自己。
“你說這繡的是老虎,可本王怎么看都像是老鼠……”
“你還嫌棄上了,不要拿來!”許如卿伸手就要去搶他手里的荷包。
“不給!”既是到了他手里的東西,怎么可能輕易還回去。
他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可內(nèi)心卻是十分開心,他一直將荷包放在身上,就像是她一直陪著自己一樣。
太多太多的回憶在腦海中閃過,斷斷續(xù)續(xù)的,一如他不安的心。
“卿兒!”
終于蘇熠宸從睡夢中醒來,他的額頭上密布汗水,眼中的紅血絲說明了他這幾日睡得并不好。
手里的荷包被汗水微微浸濕,他如寶似的放在懷里,然后拿起放在床頭的佩劍細(xì)細(xì)觀摩,寒光反射在他的眼睛上,讓眼中的堅(jiān)定更清明了幾分。
他不能再等了。
“都準(zhǔn)備得如何了?”
玄冥拱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p> “傳令下去,百萬蘇家軍,隨我出戰(zhàn)!”
“是!”